第十六章 聖母？
坐了一會，郝運和王川也就不再打擾，準備告辭。
就在這時，有人進店來，但不是買東西，而是想要出手物件。
「老闆，您這收東西嗎？」
老陳開口：「得看是什麼東西。」
「這個。」
來人拿出一個造型奇特的東西，看上去就是一片巴掌大的荷葉，上面還蹲著兩隻青蛙，栩栩如生。
老陳先是心頭一喜，連忙小心第拿過去鑒定。
「坐，你先坐一會。」
王川好奇：「老闆，那是什麼？」
看老陳的反應，似乎是一件不錯的寶貝。
「筆洗，文房寶物之一。」郝運簡單回應。
顧名思義，筆洗就是用來裝水洗筆的器皿，文房很重要的寶物之一。
它以形制乖巧、種類繁多、雅緻精美而廣受青睞，傳世的筆洗中，有很多是藝術珍品。
筆洗有很多種質地，包括瓷、玉、瑪瑙、琺琅、象牙和犀角等，基本都屬於名貴材質。而眼前的這一件，則是瓷做的。
瓷筆洗傳世量最多。
可以見到的最早作品是宋代五大名窯的產品。這些瓷筆洗一般為敞口，淺腹，形狀多種多樣，包括花果、魚、獸等形象。
「看出來了，確實是藝術品。」王川表示。
哪怕是行外人，也能看出那筆洗的藝術成分有幾層樓那麼高。
那人緊張地看著陳老闆。
終於還是看到他擔心的表情，只見陳老闆越看，越皺眉頭。
最後，陳老闆把筆洗還給了對方，說道：「不好意思！你這件筆洗，我有點看不準，要不你再去問問其他家？」
「老闆，您再好好看看，這是我家祖屋發現的，肯定是一件古董。我家現在急用錢，我給你磕頭了。」說著，那男人就要下跪，態度誠懇得讓人頭皮發麻。
陳老闆連忙拉住他：「兄弟，你別這樣，還是去其他家看看吧！古玩城那麼多店，或許就我眼拙呢！」
說白了，他就是不想接手。
郝運的直播間，有人開始道德綁架了。
看那男人真可憐，男人膝下有黃金，要不是真有難處，誰願意下跪呀？老闆那麼有錢，真就麻木不仁唄！
當然，大部分人三觀還是正的，支持老闆的做法。
你慘，我就一定要幫你嗎？
沒有這樣的道理。
而且，裝可憐、博同情的人還少？
在街上，還有那麼一群年輕女孩，一身健全地跪在地上求回家路費呢！有多少人因為同情掏了錢？
雖然她們一次要得不多，但那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
還有人得了重病，假裝自己有多窮，在網上眾籌醫藥費，這種事同樣不少見吧？反正現在很多熱心網民都被騙得麻木了。
不要說大家冷血無情，是這個社會的風氣害的。
黃先生也幫自己朋友說話：「是呀！古玩城那麼大，貨比三家不也很好嗎？」
他對自己老友的眼光還是信任的，既然那傢伙沒看上，說明大概率是一件現代仿品。沒有直接當面說是假貨，已經是給面子的做法。
這也是古玩行常見的做法。
買賣不成仁義在！
就算知道那是假貨，當面跟人家這麼說，也不怎麼好，容易得罪人。他們做生意的，講究的就是和氣生財。
那男人一言不發，就這麼站在原地。
「朋友，你……」
還沒等黃先生說完，那男人默默拿回自己的東西，還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打擾了。」
這一幕，讓很多人心一顫，原本支持老闆的觀眾，也停下爭辯。
「老陳，看準沒有？」黃先生問自己老友。
陳老闆苦笑：「能要我會不要？你了解我的。」
黃先生點頭，他是真了解自己的老友，不是那種人。
郝運開口了。
「等等，我看一下。」
剛要轉身離開的漢子手忙腳亂地將那荷葉筆洗遞過來。
黃先生也湊過來看。
「瓷器能燒成這樣，也真是不可思議。」王川說道。
「仿生瓷，前面我跟大家說過的。這都不算什麼，你沒見過更加逼真的仿生瓷，不上手摸，你根本察覺不到它是瓷做的。」
說著，郝運將筆洗轉過來，就看到底部的款識：大清乾隆年制。
「這個款識……」黃先生看了眼旁邊的那漢子，沒有說下去。
這回，他也發現了問題，難怪老友沒看上。
款識有問題。
他們都知道，由於乾隆皇帝在位時間長，乾隆時期的瓷器存世量也較多，一般性乾隆官窯瓷器款識有「乾隆年制「、「大清乾隆年制「、「大清乾隆仿古「三種，以「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書款為主。
「大清乾隆年制「六字款明顯多於「乾隆年制「四字款。「乾隆年制「楷篆均有，楷書款一般用於彩瓷上。「大清乾隆年制「楷篆均有，篆書多於楷書。
此外，乾隆青花楷書款字體端莊，落筆利落，早期款字與雍正時期如出一人之手。
青花篆書款筆畫平直，橫豎粗細一致，轉角熟練，不留停落痕迹。青花字呈色早期有暈散現象，中期為純正藍色，晚期則藍中含灰。
而眼前這款識，有點對不上呀！
「大清」兩字怎麼看都有點彆扭，感覺貨不對板。
那漢子好像沒有太意外。
沒辦法！前面走了十多家店，老闆都是一開始表情歡喜，可看著看著就不對勁，有人乾脆明說，款識有問題，不能要。
但這東西真的是他從祖屋翻出來的，沒騙人。
「你想賣多少錢？」郝運問道。
此話一出，黃先生和陳老闆齊齊一愣。
他們不相信，郝運能沒看出這筆洗的破綻。可還是堅持買，什麼原因？可憐這個人？
果然還是年輕人呀！還很熱血。
不像他們這種上了點年紀的人，早沒了救濟天下的想法和衝動。
雖然不認同這種做法，但不會阻攔別人去做。這個破爛的世界，總還得要有人去修修補補。
直播間有人讚揚，有人無語，覺得主播聖母。
要是亂世，先殺就是主播這種人。
那漢子有點激動，小心翼翼地問道：「七萬可以嗎？我知道這有點過分，但……」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