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沒死成

修仙者淪為凡人，妖類和精類全部被打回原形。

若不是它們眼中依然閃爍智慧光芒，面部表情也儘是恐懼，只怕都會被當成普通野獸。

可是，傾盡一切的洞府世界，並沒能阻止彭滿死亡。

隨著一聲脆響，他的頭骨由還剩十分之二崩碎到僅剩十分之一。

小劍的眼淚彷彿不要錢一樣嘩嘩而落。

和他一樣急的是仙界本源。

在當初認主的時候，它的命運便和彭滿綁在一起。

彭滿生，本源存。彭滿死，本源亡。

生死存亡，僅僅隔著頭骨薄薄的十分之一。

轟！

危機關頭，本源選擇了自爆。

這種自爆不僅局限於本源自身，受它約束，借它衍生的整個仙界九天，也在同一時刻開始自毀。

九天自毀產生的恐怖能量，借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沖入彭滿體內。

這一下，死亡的腳步終於被暫時逼停。

但是彭滿知道，停止不代表消失。等到疊加懲罰吞噬完這股能量，還會繼續要他的小命。

「難道失敗了么？」

他不是衝動找死的人，這次超越極限的疊加，是經過很長時間算計的結果。可是，事情卻沒朝他預料的方向發展。

「難道本源核心，真的和我猜測的不同？」

這是他在臨死前所想的最後一個問題。

當然，他並沒有懊喪的意思。因為整個事件原本就是一場賭局，是賭就有輸贏。

不管他算計得有多精緻。自以為多有把握。都有可能輸。

輸了就輸了。沒有什麼值得後悔。

說到底，不過是一死而已。

就算他沒有來過仙界，沒有經歷過眾多危險，老老實實待在地球都有死亡的一天。

早死晚死，面對的都是同一個結局。

「小劍，我死之後，你帶著殘餘的黑珠去找念奴，好好照顧她們。」

彭滿拼盡全力。最後一次對小劍傳意。

念奴和其他迴音谷高層只要守在水世界，暫時就不會有生命危險。等到邪魔找到它們要找的東西，念奴說不定已經在小劍幫助下升到了歸九。

擁有歸九戰力，就算兩界合併，都可以自保。

「主人，我不去，我一直陪你，給你殉葬。」

神物和人不同，人有七情六慾，神物卻只有主人。

所以。對人來說極為殘忍的殉葬，只是神物的一種歸宿。

彭滿沒有再勸。因為他已經被懲罰榨乾了最後一絲力氣。九天自毀的能量，也在短短時間之內被它吞噬一空。

咔！

最後的十分之一頭骨緊接著碎裂。

彭滿的致命要害，終於毫不設防的暴露在死亡面前。

小劍的眼淚消失。

他已決心給主人殉葬。

難以抗拒的懲罰並沒有因為場面感人而停止毀滅，它毫不留情地沖向彭滿暴露的要害，準備徹底結束這場僵持許久的使命。

就在這時，不知藏在哪裡的本源核心突然出現，擋在彭滿要害之前。

它是核心，不是普通本源，剛剛控制普通本源和仙界九天自毀的正是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橢圓東西。

轟！

小劍聽到了一聲巨響。

彭滿早在巨響之前便已經昏迷，因而什麼都沒聽到。

巨響很快消失，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小劍嚴重懷疑自己的眼睛除了問題。

一枚小小的，看起來根本不是實體的橢圓小珠擋在恐怖的疊加懲罰之前，居然將懲罰生生逼退。

是逼退，不是像以前那樣任由對方吞噬的拖延。

拖延只是綿羊面對饕餮的權宜之計，只希望饕餮吃飽喝足后自行離去。逼退卻是和深不可測的饕餮搏鬥，然後用爪牙制止饕餮的蠶食。

兩種東西，根本不屬於一個層面。

「那小珠似乎是主人的物品，沒想到那麼厲害，比我更家厲害……」

小劍傻眼了。

疊加懲罰卻沒有傻眼，它只是一股吞噬毀滅的力量，追求永遠只是吞噬。所以，它又撲了上去，直擊核心。

核心依舊一動不動地擋在彭滿要害之前，這一次卻沒有響聲發出，因為雙方衝撞之後並沒有分開，而是黏在一起開始角力。

疊加懲罰的力量無情無盡，所以，它很快分出一雙巨大黑手，想將核心攥緊捏爆。

但核心卻沒有它想象的脆弱，只是不停的轉圈，便讓黑手難以抓牢。就算勉強抓住，組成黑手的部分疊加懲罰都會被無情攪散。

「好厲害，怪不得主人敢超越極限的疊加，原來是有後手。可是，看主人剛剛立遺囑的樣子，又似乎沒有把握……」

單純的小劍當然猜不到彭滿複雜的心思。

疊加懲罰也沒有小劍想的那樣被核心輕易擊退，它在發現自己無法如願之後，立刻開始收縮。

龐大的疊加懲罰，收縮之後拋棄了無用的絕大部分體積，此刻的它，看起來就像半座小樓。

就算是小樓，相比起綠豆大小的核心都算龐然大物。

然後龐然大物再次出手。

這一次，它選擇的依然是撞。

轟！

又是一聲根本沒有聲音，但卻響在所有人心頭的巨響。

核心再也無法保持絕對優勢。

它被疊加懲罰撞得微微一退，但是，疊加懲罰似乎更慘，因為它退得更多。

「好，就這樣，你們就這樣僵持！」

小劍沒有被驚心動魄的決鬥吸引，他還在全力給彭滿灌輸能量。在邪魔特質的作用之下，彭滿的頭骨開始自愈。

雖然核心和疊加懲罰三次爭鋒所用的時間極短。頭骨也只恢復了不到百分之一。但終究讓小劍看到了希望。

他相信。只要核心拖時間夠長。自己就能讓主人恢復如初。到那時，彭滿恢復意識，與核心一起對付疊加懲罰，說不定就能平安渡過難關。

只是，他想的雖好，疊加懲罰卻不按部就班。

它在發現無法摧毀核心之後，立即又開始收縮，瞬間便從半座小樓變成一間巨屋。

更加凝聚的巨屋在閃爍陰冷黑光。居然有了實體的感覺。

「這下要遭！」

小念怎麼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厲害，可是他毫無辦法，只能拚命給彭滿提供能量，希望彭滿早點醒來。

完成收縮的巨屋沒有等待，再一次撞向核心。

核心想退。

因為小劍看到它微微一讓，就像人在巨大災難前想要逃避的動作。但是，最終核心還是沒有選擇退避。

因為它退，彭滿就要死。

彭滿死，它也不能獨活。

於是，雙方就這麼再次撞在一起。

這一次。響聲變得與眾不同。不是爆裂的巨響，而是清脆的一聲微裂。就像被什麼磕了一下的蛋殼。

然後。疊加懲罰再次被核心逼退。

但核心表面也出現了一道裂痕。看起來，真的像被敲的雞蛋。

小劍已經沒有心思再看。事到如今，他只能拚命灌輸能量。恨只恨自己終究只是初級神物，若是高級，能量絕對不會如此稀薄，效率也不會如此緩慢。

果真那樣，別說這點疊加懲罰，就算把它們十個百個的綁在一起，自己都能輕鬆應付。

那邊的巨屋見核心終於受損，立刻開始接連不斷的攻擊。

核心為了保住彭滿，同時也是為了保住自己，只能毫不動搖的抵擋。

咔咔咔……

核心之上的裂痕越來越多，眼看就要難以堅持。

嗡！

整個火山世界突然輕輕一震，然後，核心表面居然開始燃起熊熊烈焰。

不明情況的巨屋似乎也感覺到不妙，立刻加快毀滅速度。

火焰雖然看著猙獰，但卻無法損傷疊加懲罰。一連串兇猛撞擊之後，核心終於完全破碎。像被壓爆的雞蛋一樣四濺開來。

那些濺開的東西開始只是像水，然後瞬間燃燒，朝一起凝聚。

「啾——」

一隻全身火紅的小鳥從焰心飛出，所有火焰在這一刻，全部綴在它的後面，變成了小鳥修長的火尾。

小鳥彷彿有靈的生物，剛出現便放棄了原地堅守的策略，開始猛撲疊加懲罰。

比小鳥更快達到的是火焰，那些火焰一旦脫離小鳥的身體，便開始熊熊燃燒。

因此，眨眼之間，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疊加懲罰立刻便被火海包圍。

轟！

這一次的巨響不是因為撞擊，而是火鳥在噴吐火焰。

疊加懲罰在火焰中居然開始變軟。

「太好了！」

小劍終於被巨大的動靜吸引的轉移目光。他一轉移，便看到火鳥大發神威，疊加懲罰則處於弱勢。

「要是這樣，說不定能活活燒死可恨的東西。」

話是這麼說，但小劍並沒有停止給彭滿灌輸能量。經過剛剛的一番纏鬥，彭滿的頭骨，已經自愈了十分之二。

或許是害怕，或許是被燒出了毛病。疊加懲罰再次開始收縮。這一次，它完全縮成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個圓球。只不過，圓球上面遍布尖刺，看起來猙獰可怖。

火鳥知道不妙，立刻急退。

但是發了恨的疊加懲罰卻比它更快，一眨眼便衝出火海，將火鳥的脖子胸背洞穿。

「嗷！」

火鳥發出了一聲哀鳴。然後，得勢不讓的疊加懲罰乘勝追擊，一遍又一遍的攻擊火鳥的身體，那些鐵蒺藜一樣的尖刺，每洞穿一下，都會帶出大片血肉。

那些血肉，一經落地，立刻就會還原成兇猛火焰。

轉眼之間，火鳥便被拆得七零八碎。

就在這時，火山世界又微不可察的輕輕一顫。

就連小劍都感覺到了異常，雖然這種顫抖非常隱秘。屬於小劍暫時還無法接觸的層面。但心慌悸動卻清晰無比。

「這是怎麼回事？」

沒人能給他答案。

如果他能擁有上帝視角。或者擁有無數分身，每一個分身又遍布魔方大大小小的世界，他便能發現，所有世界都在同一時間，用同一頻率顫抖。

與顫抖相應的，是那些噴濺在地上的火焰，居然開始變換顏色。從火紅開始，艷紅。紅紫，紫色，黑紫，青黃，純青……

就這麼無休無止的快速變換。

然後，那些先前被沙暴或者其他什麼絞碎的鬼魔殘屍，全部都融化成氣。氣又通過一條條極為隱蔽的通道，源源不斷的進入正在變換顏色的火焰內部。

與小劍不同的是，疊加懲罰沒有任何感覺。

它還在瘋狂攻擊火鳥。

然後，隨著最後一聲哀鳴。火鳥終於被完全打散，死得不能再死。

轟！

終於取得勝利的疊加懲罰也從收縮變成膨脹。轉而恢復它以前的模樣。

模樣恢復，作用自然也隨之恢復。

它又盯上了彭滿，它的任務說白了，就是毀滅彭滿。

小劍目睹了整個過程。他也沒想到，剛剛還大佔上風的火鳥會敗得那麼快，那麼慘。

而這時，彭滿的頭骨，只剛剛恢復到十分之三。

疊加懲罰沒用空耗時間，也沒有停下來欣賞自己的戰鬥成果。它立刻再次撲向彭滿。

「主人，這次是真沒希望了。小劍陪你一起死。」

小劍內心充滿了絕望。

然而，一個聲音卻突然響起。

「結束了嗎？好像比我想得結果更好一點。」

卻是彭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恢復意識。

疊加懲罰可不管彭滿是清醒還是昏迷，瞬間便將他的頭骨再次包圍，然後，就是驚心動魄的崩碎聲音。

剛才恢復到十分之三的頭骨，立刻便只剩十分之二。

可是彭滿卻沒有慌，意識更沒有陷入混亂。他注意到，附近的所有火焰都在朝自己聚集。

那些聚集而來的火焰，給了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面對的是自己的手臂，可以隨意指揮。

「原來，真正的掌握是這種感覺，我以前猜的完全沒錯！」

彭滿沒有坐以待斃，甚至沒有被動防守，他居然指揮所有聚集過來的火焰反包圍疊加懲罰。

「小劍，不用管我，用能量攻擊黑團！」

所謂的黑團，就是疊加懲罰的本體。它不知源於哪裡，但全部聚集在彭滿面前。

「可是……」

小劍再猶豫，他害怕因此耽誤彭滿的恢復。

「不用怕，你以為黑團還有心情攻擊我？它已經自身難保！」

彭滿很篤定的將所有火焰聚集在一起，殺向疊加懲罰。

疊加懲罰果然放棄了攻擊彭滿，因為它自身難保。

此時的火焰，已經完全不同於火鳥時的火焰。

火焰裡面，擁有許多鬼魔屍體氣化后的能量，其中，單單歸九就不下十萬。這是一股極為狂暴的能量，瞬間便將疊加懲罰外圍全部摧毀。

疊加懲罰怎麼甘心就此消亡？它有開始了收縮。

「聚在一起嗎？我想，你一開始肯定用過這招，不過，沒用的，早在你還沒出現的時候，便已經墮入了我的算計。」彭滿很篤定「看」著妄圖掙扎的疊加懲罰。

這一次，它沒有選擇一點點縮小，而是直接縮小成鐵蒺藜的模樣。如此一來，終於止住了敗亡的頹勢，就算火焰也不能完全將它抓住。

再次得勢的疊加懲罰沒有選擇和火焰硬磕，而是轉頭撲向彭滿。它的任務就是毀滅彭滿，同時，彭滿一死，所有火焰都會消退。

「你會縮，難道我就不會？」

狂暴的火焰在彭滿控制下，迅速朝他的眉心聚集，速度居然比疊加懲罰的撲殺更快。

但是，這一次火焰卻沒有形成火鳥，也沒有形成珠子，只是弄錯成了一團小小的火苗。

轟！

鐵蒺藜和火苗撞在了一起。

火苗不穩，疊加懲罰後退。

雙方各有損失，再次陷入僵持。

「主人，它好像層次很高，居然不怕……」

小劍也意識到了什麼，不過終究沒有想明白彭滿的算計。

「當然很高，因為它就是母巢。或者說，母巢的一小部分，一種意志。」

彭滿輕輕一笑：「不過，既然來了，它就不要想走！小劍，快朝火焰中心灌輸能量，勝敗，就取決於你灌輸能量的快慢。」

儘管小劍滿心疑問。但還是立即執行命令。

膠狀物質，洞壁黑光和火紅物質結合所產生的浩大能量剛補充進火焰，就讓它的威能迅速提升一個檔次。

「這樣才對，歸魔屍體和膠狀物質原本一體，黑光和火紅物質原本一體，四者結合，磨滅魔方和母巢意志，才能形成真正屬於我的東西。」

火焰再次爆發，這一次，不等疊加懲罰首先攻擊便將對方徹底包裹。

這一包裹，疊加懲罰便開始發軟。

發軟的它不甘毀滅，左衝右突的想要擺脫火焰。可是，隨著小劍輸入的能量越來越多，火焰威力也越來越大。

當雙方的僵持達到一個閥值，疊加懲罰自身居然也開始了燃燒。

剛燃燒的時候，它還在拚死掙扎，沒過多久，便一動不動。疊加懲罰的火焰烏黑，與彭滿所掌握的色彩斑斕完全不同。可是隨著燃燒加深，兩種火焰居然就有了融合的趨勢。

「主人，這可怎麼辦？」

小劍大急。

他可不認為黑火是省油的燈。

「沒關係，屬於母巢的東西會被徹底燒滅，剩下的，都是無害的純凈之物。」

彭滿如今只剩半個腦袋，半個腦袋還只是一層薄薄的頭骨。但他一點都不著急，彷彿所有事情盡在掌握之中。

小劍也只好不著急，聽話的瘋狂輸入能量。但很快，他便發現，經過連番激斗，自己所剩的能量已經不到一半。

他可是吞噬了大半太古通道，無數歸八歸九膠狀物質的存在，居然都能落到這步田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