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北圩通令,張石的過去
潯陽城一役后,捷報頻傳,不管是否真的對士氣、民心有所激勵,但是規格和封賞是必須有的。
「報!...報!大捷...大捷啊!」
一名傳令兵快馬入京,一路上無不是議論紛紛,似有盛世之景。
皇帝張石正在書房裡批閱奏摺,突然接到報告說,大軍在前線立功,於是便匆忙趕往宣政殿。
當來到殿堂時,只見滿朝文武濟濟一堂,眾星捧月一般圍繞在一位身穿戎裝的威風凜凜的漢子身旁。
那漢子雖然一臉絡腮鬍,顯露著幾分粗獷的感覺,但卻掩飾不住那雙銳利而又充滿殺伐之氣的眼睛,讓他整個人多了一種不怒自威的味道。
皇帝站定在高台之上難得微笑一刻鐘。
「哈哈,哈哈哈!」
皇帝大笑,如何隨意呀?
張石見臣工們都忍著口氣,可是張石就是隱忍不發。
等著實在著急了這才故作疑惑朗聲問道。
「愛卿何故大喜過望?難道又立新功了嗎?」
那名漢子抱拳回稟道:「啟稟陛下,今日前線大軍與叛軍鏖戰一番,終將其擊潰,攻克潯陽城,不日兵進洪都城!」
聞聽此言,滿朝皆歡呼雀躍,連皇帝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不料這時,那漢子又道:「不過叛軍中有一人名為王越,勇猛異常,此戰讓其逃脫,吳將軍說功不及過,還請陛下責罰。」
張石聞言頓時眉頭緊皺,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不知是喜是憂,但很快便恢復正常。
「王越?」
張石緩步走下高台。
眾人見狀皆是屏息靜氣。
這位可是當今天子,不敢有絲毫怠慢。
張石走到高台最頂端俯視著底下眾人,緩緩地開口說道:「那王越是何人?」
一名官員站出來躬身答道:「臣有禮,啟稟陛下,王越是北圩王氏族人,字狂明。」
不待那官員說完,張石打斷了他的話,問道:「北圩王氏族人擅騎射?可有親戚?」
那官員答道:「回陛下,正是王安和王許。」
張石點了點頭,說道:「如果王越真的是反了的話。」
「那麼朕倒是想會會他了,這次就算是王安和王許也沒有什麼話說。」
眾人皆是一驚。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另有深意?
「無事退朝。」
御前侍郎黃高拂袖,眾人亦跟隨著離開了宣政殿。
回到御書房,張石坐在案牘前,沉思片刻后。
張石吩咐道:「去傳旨宣王安,王許二人進宮見朕。」
「遵旨!」
侍衛退了下去。
張石看著牆壁上的畫像,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幅山水畫,畫面之中,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景緻十分優美,山腳下是一座小鎮,鎮子里炊煙裊裊,炊煙縹緲,宛若仙境。
張石不禁想起了當年的歲月。
當年他年少氣盛,為了爭奪世子之位,謀了他老爹的反。
張石年輕時好武,熟讀兵法、史書。
偏偏他的老爹走的是坐吃山空的路子,胸無大志,空有三州封地卻無稱孤道寡的想法。
張石從未見過他老爹有何宏圖大略,他只知道自己老爹是一個酒囊飯袋,不堪用命。
他老爹的兒子,大兄出世就夭折了。
他的二兄張仲石是一個儒雅謙遜的人,雖然有些書獃子的氣質,但是為人沒有主見。
他老爹的第三個兒子是一個貪財的傢伙,他的老娘更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婦孺,整日除了吃喝玩樂之外,不會做其他的事情。
張石最為年幼,從小在家裡受盡白眼和排擠,他的老爹也不願意照顧他的死活。
從小就在父母的冷落中長大,他從不奢求什麼榮華富貴,但他卻渴望得到父愛。
渴望被呵護,渴望得到父親的愛撫,渴望得到母親的關懷。
後來,這種奢求變質了,他野心膨脹、才華橫溢,很快他的眼裡只有權力,刀劍和財富。
淵博十五年間,他的私兵夜闖王府,一夜之間弒父弒兄,順利繼承了王爵。
張石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他覺得他做得很對,一切都是他老爹的錯。
只會吃喝玩樂和他老娘不仁在先,也怨不得張石不義。
張石也只是順應天命而已,所以他才會成為大圩的天子。
這麼多年來,張石一直在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統治,張石的野心從未消失,他想要讓自己更強大,讓自己有足夠的權力去掌控這一切。
「陛下,王安和王許在殿外候旨。」
太監恭敬地稟報道。
「宣王將軍。」
王安、王許二人跪拜行禮。
「起來吧。」
張石笑道。
王安、王許互相對視一眼,心下忐忑,不知道今日陛下找自己有何貴幹,他們心裡七上八下。
「王越真的是反了,朕本欲將你們都拉出去斬立決,你們王氏大禍臨頭,但朕知道這關係著三千一百一十口王氏人的性命。」
「朕念在往日之恩,饒恕你們,但是你們不要忘記了,朕是天子,朕的話就是聖旨。」
「朕不會讓你們死得那麼容易,朕會讓你們活下來,讓你們看到自己犯下的罪孽,讓你們看著自己的血脈流盡而亡!」
王安、王許二人聞言頓時渾身一震,面色蒼白。
「陛下,您不能這樣,我們的王氏一門怎麼辦,臣,臣的老母親怎麼辦?」
張石笑而不語,只是淡然一瞥,眼神裡帶著濃濃的殺機。
「罪臣固有罪,懇請陛下容罪臣戴罪立功,罪臣交出北圩七城通令,可調兵馬七千餘,只為助陛下殺死王越。」
「無論與否臣都甘願被陛下處死,唯願陛下能饒過我王氏九族三千一百一十口人的性命!」
王安磕頭道。
王安這番表態,讓張石頗感詫異。
他沒有想到王安竟然會如此輕易地捨棄北圩七城的統領,換取自己族人的性命。
張石微微頷首,說道:「你能有如此決心,朕很欣慰。朕准奏了,不僅你們可以活下來,還可以保全王氏一族,你且放寬心。」
聽到皇帝答應,王安和王許皆鬆了一口氣。
「謝陛下隆恩!」
…….
「陛下,北圩王氏乃亂臣賊子,司馬昭之心,不可不防,陛下豈能縱虎歸山?」
「臣建議誅滅王氏滿門!」
御前侍郎黃高說道。
黃高乃是張石心腹,他深知張石對於王氏的忌憚,現在王安提出要保住族人的性命,必然觸怒龍顏。
黃高想趁著張石心軟之際,趕緊勸諫,讓張石改變心意。
張石聞言,目光森冷地盯著黃高,嚇得黃高連忙跪下。
「你剛才說什麼?你說朕該不該滅掉北圩王氏滿門?」
張石冷聲問道。
「臣…..臣…..」黃高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他怕惹惱了皇帝。
「朕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瞞。」
翌日,早朝之後,張石召集了眾人,向他們宣布了昨晚王氏兄弟求情的結果。
群臣紛紛附和。
「王越作為反賊,罪責不赦!王氏一門皆是罪人,朕不忍心殺害他們,故而網開一面,但是王氏必須交出北圩七城通令。」
張石說道。
文官們都贊同張石的決定,他們都明白一旦北圩七城通令落入皇帝手中,那麼朝廷的實力會暴漲。
到時候誰敢抗命,恐怕就不是株連滿門這麼簡單了,肯定是誅連九族,甚至滿門抄斬。
「臣等遵旨!」
群臣齊聲道。
王安並不愚蠢,他知道自己的處境非常糟糕,皇帝要藉機打壓王氏一族,若是不從,必死無疑。
既然如此,不如把北圩通令交出去,保存了王氏的香火,同時又給了皇帝一個台階下,正該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