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俊，小凡，小名，小美，吃飯啦！」美麗而充滿溫柔的聲音響起在這所破落的公寓中。

「嗯，馬上來姐姐。」從兩室一廳中靠西邊房間里走出一個俊朗的少年，年紀大約十**歲，劍眉入鬢，微長的留海遮住左眉，眉下一雙透著些微幽藍的眼睛泛著淡淡儒雅的光彩，雖說穿的簡樸，但是難以掩蓋他那種優雅的氣質。

「來了。」隨後從門內走出一個身姿纖瘦的身影，黑中泛著幽藍的中柔順的遮蓋著他俊美的面龐，雙眉揚起，在眉梢處微微下抑，挺翹的鼻翼下是兩瓣薄唇，未被遮掩的右眼，閃爍著淡淡幽藍的目光。

「終於吃飯了！」門中走出第三個少年，年紀更為小，大約十六七歲，濃眉大眼，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陽光般的笑容，寬肩窄腰，全身閃爍著力的美感，雖說身形與第一個男孩差不多，但是看上去卻要健碩的多。

「來啦來啦！」這時候，東邊的房間內，走出一個清秀的女孩子，順直的長披在肩上，一雙大眼閃爍著青net的光芒，嘴角掛著甜美的笑容，容貌雖不甚出眾，但卻有一種難言的健康的美麗。

四人在不大的大廳內坐下，桌子上芳香四溢，簡單的四菜一湯，卻誘人胃口，令人食yù大增。

「吃飯前要洗手！」廚房間走出一個年紀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女孩，齊耳短，圍著圍裙，長的清秀，相比於桌子上的四位少年少女，卻有些暗淡。只是嘴角那抹散著母xìng光輝的笑容，卻令她一下子明亮起來。

「姐，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坐下吃吧。」先走出房間的少年道，隨後向右邊挪了挪，騰出一個位置來。

「明天是大年夜，你們想要什麼禮物呢？」那女孩坐下，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周圍的少男少女。

「姐，你不必為我們準備什麼了，能一如既往在家裡吃飯，沒有人缺席，就最好了。」

「老大說得對，還是只有姐姐的飯吃著最好吃。」那個陽光少年露出笑容，扒了口飯。

「就是呀，我們家只有姐姐工作，要養活我們幾個已經捉襟見肘了，哪裡還要什麼額外的支出呀。」少女掰著手指，道。

女孩溫柔的笑著，說道：「你們每年都拿獎學金，除了學費都有剩，生活寬裕很多啦，今天是小俊和小凡十九歲的年頭，肯定要買些什麼紀念一下的。」

「那麼，明天我們買只雞買只鴨，再加些五花肉，多做些葷菜，讓大家多吃些肉吧。」第二個走出房間的少年道。

「嗯！好！」陽光男孩興奮的舉起手，只是嘴巴里還有沒吃完的飯，瓮聲瓮氣的，頗為可笑。

坐在他旁邊的少女連連嬌笑，邊笑邊道：「你能吃完再說么？」

女孩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妹妹，個個懂事的神情，一種欣慰感油然而生，道：「那好吧，我們明天多買些菜，小美，和我一起去。」

被稱作小美的少女點點頭。

「我們三個呢？」陽光男孩道。

「你們三個呀，就呆在家裡看家唄。」女孩微笑道。

「又是看家啊。」陽光男孩顯然很是不滿。

「明天過後我就去找打工的地方吧。」先走出房門的少年道。

女孩眉頭一蹙，道：「不行，明年你就要高考了，應該好好複習，怎麼想要去打工啊。」

「可是……」那少年剛要說話，卻被身旁的少年攔住。

「姐姐說的對，我們應該好好複習。」

女孩欣慰的點點頭，道：「還是小凡懂事兒。小俊，現在學業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家裡……」小俊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姐姐。

被稱為小凡的少年也沉默下來，氣氛一下子陷入深沉。

「不用擔心姐姐，姐姐還撐得住，只要再去找幾份兼職，就可以把你們複習資料的錢給掙出來了……」

「夠了！」小俊忽然一拍桌子，「砰」的一聲，將女孩的話打斷。

旁邊的小凡，看著一反常態的小俊，閉上眼睛，默默地不說話。原本吃的歡的陽光少年小名也慢慢的放下筷子，小美也心事重重的低下了頭。

女孩不可思議的看著一向溫文爾雅的小俊，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出任何字句。

「因為我們輟學在家，因為我們放棄最愛的鋼琴，因為我們失去了心愛的男孩，因為我們奪去了嚮往的zìyou，因為我們……因為我們失去了最重要的健康，姐姐！你到底要讓我們內疚到什麼時候啊！」小俊猛的站起來，聲嘶力竭的喊道，優雅的氣質煙消雲散，一股股悲傷內疚涌在他身周。

女孩深深吸了口氣，她想不到，這些孩子，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現在，你又要為我們答應那個無恥的男人的要求，叫我們情何以堪？」小凡的目光，有一種憤恨的情緒，眼角處那滴眼淚，卻是慢慢積蓄起來。

「你們……」女孩不知道，連這件事情他們都知道了。

小名看著兩位兄長，再看看一臉驚愕的姐姐，咬了咬牙，道：「姐姐，請你不要去。」

小美看著身旁的小名，兩行清淚已經蔓延了整個臉頰。

「你們……都知道了啊……」沒有想象中的生氣，女孩低下了頭，生活的窘迫和撫養弟妹的壓力，終於讓她的堅強崩潰，但是，沒有眼淚，她只是靜靜地低下頭。

小俊慢慢坐下，看著桌子上的菜肴，這疼愛他們的姐姐的血汗，眼淚漫上眼眶，幾yù奪眶而出。

「我和二哥已經打算好了，大學我們不讀了，為姐姐分擔。小名和小美成績好，而且雙雙保送重點高中，他們繼續讀書。」小凡道，語氣中帶著令人難以違抗的情緒。

「如果姐姐因為我們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我們四個，就無顏立於天地之間。」小凡最後一句話，卻是緊緊盯著低著頭的女孩。

女孩抬起頭，第一次，這四人看到姐姐眼中的委屈和不甘，相比於知道姐姐賣身的事情，更加刺痛四人的心靈。

「我們不願姐姐迎合那些有錢男人醜惡的嘴臉，這是我們四個小小的心愿，是這個年頭最想要的禮物，姐。」小俊抑制住自己的情緒，用勉強平靜的口吻說道。

「不行，我不允許你們輟學。」女孩做著最後的掙扎。

「姐，我們自己的路，我們自己選擇，放心吧姐姐，我在這段期間可以自學，相信我的學習能力，至於小凡，你也知道，他志不在此，他的天賦，不應該浪費在學習上。」小俊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女孩看著眼前兩張稚嫩卻無比堅毅的面龐，所有的堅持似乎都蒼白。在她的心中，何嘗願意做出這種違心的事，誰願意迎合那些無恥男人的醜惡嘴臉，只是這可惡的生活，只是這腐化的人際，她不能相信任何人，面對不成熟的弟弟妹妹，她能做的就是在這個兩室一廳的公寓內，給他們一個長輩應該給的溫暖。保證他們的學業生活，但是，怎麼保證，在這個扭曲的社會，除了錢還是錢，友情愛情，能值幾個錢。嘗試過被最親密的朋友搶走最心愛的男友之後，她的心，除了弟弟妹妹，還有什麼？

只是，這兩個弟弟一起的堅持，卻讓自己所想所思都成為泡影。

「好吧，我會拒絕，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女孩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沒了聲息。

小凡拍了拍小俊的肩膀，道：「我們沒有做錯，姐姐給我們的，該是我們還給她的時候了。」

小俊點了點頭，看了看自家姐姐走進的那個房間，溫聲對著對面有些抑鬱的弟弟妹妹道：「你們多吃點，事情已經解決了。」

「二哥，這樣真的好嗎？我看姐姐很失望。」小名憂慮的道。

「這是為姐姐好，難道你要看著姐姐變成用過就丟棄的道具嗎？」小俊摸了摸小名的頭，柔聲道。

「不管怎麼說，只要姐姐好，我什麼都願意做。」小美抬起頭，卻是一臉的堅定。

小凡點點頭，道：「不錯，我現在再去查查那款最賺錢的網路遊戲，多了解一些資料。」

小俊此刻卻擔憂道：「那你的……」

小凡泛起一抹微笑，整個事件，他笑還是第一次。

「那是我所喜歡的事情，我不會放棄，只是換一個環境而已，不用擔心我。小名小美，你們兩個要好好吃飯。」

「可是三哥你一點都沒吃呀！」最小的兩位道。

「等會兒給我端點過來，小美煮的餃子我很喜歡吃。」小凡轉身背影，慢慢走進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