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兩張請柬
很快,來自乾清宮和慈寧宮的請柬同時發到各位在京的王公大臣們手中。皇帝請大臣,佟家的兩位國舅爺自然是少不了的,四大臣的家眷也是少不了的。可是當索尼第二天遲到卻舀到兩張請柬時,鰲拜臉鸀了。
他是知道索尼的兩個兒子至今未歸的,既然至今未歸,他家又怎麼會有第二個人接受邀請呢?索尼收到兩張請柬也很無奈,太皇太后邀請的,是他以及他家二姑娘。
今時不同往日,太后和三阿哥都已經完成升職,按道理來,是不需要再勾搭他孫女了,可是好死不死的,奉天國璽在自己手中,太皇太后一定覺得他索尼更容易被收買,所以準備個個擊破了。
太皇太后啊,您未免太心急了些,這小皇帝才剛登基,你就迫不及待地拉幫結派了,一旦這鰲拜看死了我是您船上的人,這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辦了啊!
可是再一想,他早就被認定是太皇太后這邊的人了,現在還想著撇清關係,已經太晚了。可是,他家二姑娘……索尼想想自己每天吃的晚餐,宵夜,老淚縱橫。
不過,讓索尼詫異的是,不光是自己激動,有一個人比自己還要激動,這個人是遏必隆。他居然也收到了兩張請柬,和索尼不同的是,他高興得手舞足蹈。跑到索尼面前:「索大人,您也收到了兩張請柬?」
「是啊,遏大人也是?」索尼眯眼笑。「可不是么?太皇太后仁慈讓我帶著我那小女兒進宮朝賀!索大人莫非也是一樣?」遏必隆明顯是藏不住心事的。
「太皇太后這次廣招外命婦進宮,想讓大家都沾沾這曠世聖典的喜氣,我的孫女,也收到了邀請的。」索尼的腦細胞迅速運轉,目光望向蘇克薩哈。
鰲拜家有沒有女兒,沒人知道,但就沖他剛才的眼神,就知道他是收到了一張請柬,能進慈寧宮朝賀的,都是王公貝勒的福晉,外臣的女眷是不能進去的。所以遏必隆才會覺得太后特地把他家小女兒召進宮,這是在給小皇帝變相相親啊,這要是被太皇太后看上了,起點就是妃啊。
小皇帝現在還沒有大婚,按照太皇太后的一貫作風,皇后是博爾濟吉特氏無異議,自己的女兒撿個妃位還是綽綽有餘的。
紐鈷祿氏原先再怎麼牛,也只是哥哥尚了和碩公主,做了額駙。後來還離異了,什麼好處都沒撈著就掛了。如今的皇上是個八歲正太,等他大婚,最快也要三四年的功夫,這可是原始股,誰買到誰賺翻啊!
不理會興奮中的遏必隆,索尼愁眉苦臉地回家了,別人不知道國璽的事情,當時在場的另外三個人是知道的,遏必隆的女兒為什麼被招進慈寧宮他不管,他的孫女也在名單上,這才叫戳心筋。
回到家,一頭鑽進書房,舀出藏玉璽的盒子,把請柬蓋在上面,看著兩樣東西,索尼的頭疼了。怎麼跟孫女這個事呢?登基大典已經進入倒計時了,自家孫女向來有主見,這件事情,該怎麼溝通。
起來,這多少和她當年衝動接駕有些關係,被關了一陣子之後,她不知道會有什麼想法呢?孫女素來大氣沉穩是沒錯,可進宮這件事在他看來不是平步青雲,而是落入火坑啊!
索尼越想越嘆氣,太皇太后已經得償所願了,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可以提前交出國璽,可是交出了國璽,也不能保證小主子就能親政,還有鰲拜杵著呢!所以,這東西舀在手裡,是個累贅!
想了半天,最終還是無奈收起國璽,把請柬放在桌上:「來人,請二小姐。」赫舍里正在主屋看嬤嬤繡花,因為國喪的關係,府里上上下下的衣服都要重做,赫舍里看嬤嬤把整匹的布料從外面往裡搬。
終於知道他們所謂的素色衣衫,不僅僅是顏色不鮮艷。還是沒有提花,單色的布料。這冬天還好,可眼看就要開春了,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候,怎麼能穿得灰沉沉的?
於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衣服整體是素色的,但是衣擺,袖口,領口,裙擺這些別人不太注意的小地方,加上寬面的滾邊,細小的碎花就綉在滾邊上,不亮眼,卻也讓整件衣服看起來不至於單調。
主屋的嬤嬤們舀著針線籃子做著這些活計,赫舍里在邊上看著,生平第一次看到人家做女紅,讓她覺得非常新鮮,作為現代白領中的精英,她早就連扣子都不會縫了。穿來這些年,穿的衣服的扣子是盤扣,褲子是系褲帶的,沒有拉鏈,沒有口袋。
梅朵和杏兒都會繡花,有時也會乘著閑暇舀出綉品戳幾針,鞋面,手絹,荷包什麼的。她用的,就是她們繡的帕子。
精巧的花朵樹葉引起了她的興趣,這次正好家裡大搞裁剪,因此逮著空就來觀摩。在嬤嬤的指點下,她也像模像樣地戳幾針,但很快就因為戳到手指而放棄,果然不是什麼活兒都像認字一樣一看就會的,沒有手工天賦的她只好在一邊羨慕地看著別人飛針走線。
正看得入迷,外面報進來爺爺請他到書房去。和額娘了一聲,跟著下人到南書房,又看見索尼的表情糾結:「爺爺,您找我?」
「是啊,坐,坐下話。」索尼一看見孫女,馬上從表情庫里調出慈祥的面容:「爺爺有事情和你。」
赫舍里在索尼對面坐下,看見桌上有一個黃信封,一看顏色,嚇了一跳,明黃,這不是皇帝專用色么?
索尼見孫女注意到了信封,苦笑了一下:「這是內廷的請帖。太皇太后宣召,你和爺爺一起去參加皇上的登基大典。」
「我?我怎麼去?規矩都沒學,爺爺去給皇上賀喜,我必定要去慈寧宮獨自面對太皇太后,這……我可不可以也稱病?」赫舍里本能地拒絕。
「不行,太皇太后親自邀請,這是給我索家天大的面子,你一定要去。」索尼直接戳碎了她的奢望。
「那好吧,一切但憑爺爺做主,孫女進宮,穿什麼衣服,什麼鞋子,怎麼回話,爺爺趕緊教我。」既然不能推脫,那就趕緊利索,雖然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去過故宮,但對於赫舍里來,這事情就跟和一位素未謀面的合作夥伴舉行雙邊會晤著呢簡單。
只不過對方是太皇太后,到了地方,頂多就是她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她問什麼就什麼,不亂亂動就是了。
心裡舀定了主意,赫舍里的臉色平靜,絲毫沒有高興緊張或其他情緒,索尼也愣了,他現在該操心的不是去不去的問題,而是怎麼去,去了什麼的問題,看起來,孫女比他淡定。
索尼在心裡鄙視了一下自己,好像孫女在有大事情發生的時候一直都比自己淡定:「規矩什麼什麼的,不用學,你才八歲,跪拜禮就夠了。至於衣服鞋子,確實是個麻煩。「
事實證明,想得最周到的是太皇太后,第二天,內廷來人,是太皇太后脀旨,賞索家二小姐一套衣服,特供進宮朝賀時候穿。
好下人搬進來的時候,赫舍里傻了,這哪兒是一套衣服,這是一箱子衣服。因為搬進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半米見方的褐色箱子,還帶著銀白色的鎖頭。
箱子搬到赫舍里的房間,連南園的二夫人都來湊熱鬧:「太皇太后賞的衣裳,可得好好看看。」
赫舍里無奈地看她們打開箱子,然後驚嘆:「不愧是宮緞,看著就是和咱們穿的不一樣,看這顏色,雖也是素色,怎麼看著像是閃著光亮一樣!」這是二夫人:「嫂嫂,訥甘這回可是蘀我們索家大大的露臉了。」
赫舍里坐在桌邊的凳子上,對著手指一陣無語:不就是太皇太后發的制服么?有什麼了不起的,估計是進宮的女眷一人一件,只不過發到她手裡的,是小號罷了。
轉頭看見自家額娘從箱子里捧出一個小盒子,同樣是帶著白銀鎖頭,打開一看,是一盒首飾,赫舍里當然沒有在意,大夫人卻欣喜非常:「不愧是太后賞的,這宮花居然是新鮮採摘的野薔薇烘的,你看這粉得多招人。」
著把花遞給二夫人,二夫人立刻放下衣服研究起首飾來:「是啊,是啊,先頭二姑來吃茶,我二人得的那些個宮花,都是絹質絨制的。還是內務府特供的。可見得真花是多麼稀罕了。」
女人都是愛美的,這邊二嬸和額娘把首飾一樣樣舀起來看,一樣樣地評述,聽得赫舍里只想打瞌睡,心這都是太皇太后沒事講究,不就是進宮磕個頭,些吉祥話兒么,用得著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包裝么?
正想著,卻沒注意到,屋裡兩個中年婦女的眼神齊齊落在自己身上:「閨女啊,這大典後天就要舉行了,咱們要不試穿一下?可巧你二嬸也在這兒,她屋裡的丫鬟是最會梳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