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告狀了,必須的
於是,他見好就收:「嗯哼,你們皇額娘的心,整個就掛在你們四個身上,你們難道不知道嗎?以後若是再惹她生氣,朕決不輕饒!都起來,領了作業好好回去改正,抄個五十遍,好好長長記性!」
四個孩子乖乖起身,一人一個本子拿在手裡,向父母行禮后快步出了坤寧宮。等赫舍里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沒人了,這才醒悟,搞了半天,他們的老爹過來,是給孩子們解圍的。
剛才心疼糾結神馬的小情緒頓時灰飛了,不咸不淡的聲音響起:「皇上這陣子心情不錯,臣妾替皇上歡喜。」玄燁展顏一笑,大方承認了:「是啊,難得諸事皆順,我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你的功勞不小。」
他現在是越來越習慣去拍老婆的馬屁了,也越來越懂得利用馬屁攻勢去討老婆的歡心。作為皇帝,平時他聽到的幾乎全部都是恭維的話,因此恭維老婆的話他是從來不用打好腹稿,基本是張口就來。
赫舍里明明很吃他這一套,但臉上卻不見任何放鬆:「皇上如今處理朝政得心應手,是您與前朝諸位大臣們之間有了默契,與臣妾何干,臣妾當不起如此讚譽。」
「哎,赫舍里啊,從前我就一直在說你,你對瑞兒太過嚴苛了,你對孩子們都太過嚴苛了。我小時候以為祖母對我已經很嚴了,現在再看看瑞兒的處境,兩廂比較下來,我一點兒都不覺得當時是嚴格了。我小時候犯的錯少嗎?你可從來都不責備我的。」說著話,玄燁一手攬著老婆的腰,試圖雙管齊下,讓她消氣兒。
赫舍里感覺他的貼近,心裡知道這次又被他糊弄過去了。他一直都認為自己對孩子們嚴厲,管頭管腳,一個不順心就埋汰他們挑他們的刺。
自己在他眼裡就是只母老虎,怎麼都擰不過來了。的確。自己今天的脾氣發得有點過了。但是沒辦法,誰讓太后把她惹毛了,孩子們又正好撞槍口上了呢!瑞兒也是的,平時作業都做得挺好的,今天光拼寫錯誤就有多處,擺明了就是來挨罵的嘛!
聽他說他小時候,自己總是縱容他。心裡冷哼了一下:你也知道你小時候我對你好。對你忍讓了嗎?我能不對你忍讓,我能不事事遷就你哄著你嗎?你背後是佛光普照你不知道嗎?
我對你百般忍讓遷就,好言好語地哄著你,捧著你。你背後那尊大佛還隔三差五請我喝茶,雞蛋裡挑骨頭。埋汰我這樣不好那樣不對,我怎麼敢對你表達半點不滿?
這事兒發展到後來,就變成習慣成自然了。如今,你倒是還記得我對你好,只是記得有什麼用,你照樣還是喜歡用烏雅氏來氣我!
一個彎繞到烏雅氏身上。赫舍里就覺得各種不妙了,順便也就聯想到方才在寧壽宮裡,仁憲太后對她的「提點」。臉色當場就陰了,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沒能成功,嘴上便不客氣了:「臣妾不敢,皇上是一國之君,臣妾哪裡敢責備您,再說。您以前什麼時候犯過錯,臣妾怎麼不記得了?」
玄燁聞言嬉皮笑臉地湊上來。想在她的側臉上親一下,卻沒料到她偏頭一躲:「倒是皇上對臣妾太過縱容了,您對我越好,我這心裡就越不踏實,您把我捧到了塔尖兒上,卻不知上面有多冷。」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陰陽怪氣的?」玄燁聽出她話裡有話,頓時不樂意了,手也鬆開了:「你埋汰孩子們也就算了,他們是不乖,撞到你手裡。現在怎麼連我也牽扯進來了?怎麼?我這個做阿瑪的,替孩子們說句話也不行?」
「臣妾不敢,都是臣妾的錯,臣妾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赫舍里賭氣地說了一句:「今兒皇額娘突然下了懿旨召見臣妾,皇上知道么?」
「嗯?有這事兒?我不知道啊?」玄燁茫然了一下:「皇額娘召見你?怎麼回事?」頓時嚴肅臉:「找你說什麼了?」
「皇上真不知道么?皇額娘降了懿旨到坤寧宮,把臣妾請去喝茶來著,說是祖母賞的普洱,讓臣妾去嘗個鮮兒。」赫舍里語氣輕快,眼神里卻是滿滿的不信任。
「能有這事兒,皇額娘請你去喝茶?她從來都不……不對啊,朕奉祖母之命,給寧壽宮賞了幾個茶餅子,那是祖母的恩典,皇額娘怎麼想起來叫上你品嘗了……」玄燁的思緒轉得飛快,卻是雲里霧裡想不明白。
赫舍里見他不像是裝的,心情好了許多:「皇額娘當然不是單單請臣妾去喝茶的,皇上最近閑著,難道沒聽說什麼嗎?」「沒啊,聽說什麼?」玄燁下意識問道。
「內廷女眷公然越制,留宿前朝,惑亂朝綱!」赫舍里的話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傳入玄燁的耳中,頓時好比晴天降下霹靂,把玄燁徹底炸暈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赫舍里見他愣了,徹底相信了他是無辜的。語氣變得沉痛了:「皇額娘憐惜臣妾,知道這件事若真的上綱上線,對臣妾的打擊巨大。故而以品茶的名義把我宣進寧壽宮,對我語重心長得提點了一番,要我驚醒。皇額娘是一番好意,臣妾卻是如置冰窖,從出了寧壽宮開始就心神不寧。」
「竟有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玄燁忽然暴怒地站起身來:「什麼人這麼猖狂,敢對你這樣的惡言中傷!朕要抽她的皮剝她的筋!你不必介意這種小人伎倆,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你不用有半點心理負擔!」
玄燁的反應之大讓赫舍里有些措手不及,欣慰過後是緊張,這孩子這次是真毛了,不好,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我本來只不過是想藉機給太後上點兒小眼藥,讓她緊張緊張,把那些見不得光的小心思全都掐滅了,沒想到實際效果放大了這麼多!
「皇上息怒!」她立刻站起來,跪到玄燁面前:「皇上千萬息怒!臣妾本就沒在意那些流言,因為一早它們對臣妾構不成任何威脅。說給皇上聽,只是想讓皇上知道,您對臣妾的好,已經很足夠了,太足夠了。
皇額娘從不插手內廷事務,這次為了臣妾的事情,讓她擔心,臣妾十分過意不去。所以才把這事兒告訴了皇上,希望皇上能替臣妾給皇額娘道個謝。臣妾沒有其他意思,請皇上息怒!」
「不行!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假裝不知道,這個躲在背後中傷你的人,我非得揪出來不可!你以為這只是內廷的一小點兒不和諧的聲音?我告訴你,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玄燁臉色鐵青地扶起地上的妻子:「你也是的,這風都刮進內廷了,你也能忍到現在,連皇額娘都驚動了,還說有大事,你是存心想看我心急如焚才安心么!」
赫舍里愣住,咽了一口唾沫,驚疑不定地望著他,心說你又扯哪兒去了,這不就是后,宮女人們嚼舌根,含沙射影的小伎倆么?有什麼嚴重的?我只不過是心裡不舒服順便也把你埋汰進去了而已。
你這個沒聽出來,反而聽出巨大的陰謀了。這是多麼九曲十八彎的想象力啊!「皇上,您說什麼?臣妾怎麼那麼糊塗呢?」她是真的稀里糊塗,所以語氣也顯得很模糊。
「你當然糊塗,而且是太糊塗。國家大事上都那麼精明強幹的人,處理這種事情上卻那麼遲鈍!」玄燁沒好氣地道。轉而又軟了語氣:「罷了,你就是這樣的人。這事兒交給我,你就還保持原樣,不惦記就不惦記了。」
「我,我本來就沒惦記啊?只是覺得以後是該注意一點兒,不能再給人家抓住這種把柄……」赫舍里猶疑道。
她的潛台詞是:都是你的錯,那天突然發神經,又哭又笑地把我拐到床上,害我躺槍,讓你的「愛妃」給扣了這麼大的一個罪名。你和你的「愛妃」當時郎情妾意的粉紅花邊兒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大家都知道你倆恩愛了,她給我上眼藥,誰會信我啊?當然都信了她!
再說,你讓我臨朝聽政那會兒,我已經被那麼多人定義成了打鳴的母雞。在我的身上聚集了太多的怨恨,現在再抹黑我,別人也不會覺得突兀,因為底色已經夠黑了嘛,信譽度已經跌破冰點了嘛!
皇后惑亂朝綱的事兒,旗主親王們作證,他們都看見了,內廷的女眷們也都看見了。現在再傳出留宿前朝什麼的,在大家心裡,這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么?
你至於發這麼大火嗎?不都是你搞出來的事情嗎?不都是你給我拉的仇恨嗎?就連那個烏雅氏,不也是你故意拿來氣我的嗎?
現在倒好,事情出了,我身上被髒水潑得烏漆墨黑了,你出來表態了。叫我不用在意,你會處理。當然要交給你處理了!我的手怎麼動啊?動一動,新的言論肯定又來了,說什麼我都替她們想好了,不就是原形畢露,殺人滅口么?
到時候我就真成清朝的武則天了,人武則天是當了女皇遭人嫉恨,我只是當了幾天的代理女皇,就遭罪成這樣,真是太虧了啊!這事兒不交給你能行么?本來就是你欠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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