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獻寶
「人治不如法治…人治不如法制！」李魚哆嗦著喊了出來，「大唐所謂的律法從根本上來說還是人治，無論最底層的不良人還是太後殿下您，皆是如此！」
「李魚，你膽大包天！」王斯沖著李魚訓斥了一句。
「王斯，讓他繼續說。」武后感興趣道。
「先秦之所以合縱連橫，皆因商鞅之變法，其他六國還在以人治人之時，秦國就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覺悟，法制雖然冷酷，可是對所有人都公平，而人治，法律就成了懲戒那些無權無勢人的手段！
就拿沈青來說，他敢這麼目無王法，吏部難辭其咎，監察御史難辭其咎，太後殿下更難辭其咎！
死了他一個或者他背後的一群，那只是補漏，整個國家將像一棟屋子，律法就是它的支柱，磚瓦代表著文武百官，而屋子裡面住著的可是全天下的百姓！」李魚聲嘶力竭的說著，說完后整個人瞬間鬆了下來。
他心裡也不知道說這些有什麼用，他的行為就是在挑戰武后的忍耐度。
三名官員露出不屑的神情看著李魚，他的行為無疑是蜉蝣撼樹，言一時之快罷了。
「啪…啦啪啦！」武后拍起巴掌，「好！說的好！」
李魚心中一喜乘勝追擊道：「讓律法最終是百姓心中的一桿秤，一種安全的保證，最要緊的是對皇室的信任，也是民心所向。」
武后聽的津津有味，李魚說的很有道理，律法由皇室制定，自然代表著皇室的威嚴，所有人都不可違抗，可是轉念一想這樣會不會弱化皇權，要是後來的皇帝昏庸無道…想到這裡武后不禁暗自神傷，最終還是會回歸人治嗎？
「哈哈…哈哈哈！」武后突然笑了起來，「有意思，李魚你說的真是有意思。」
「太後殿下，律法嚴明還有一個最關鍵的點。」
武后眨了眨眼睛，「說！」
「那就是意識！」
「意識？」
「對，一種按照規矩辦事的意識，法規大於人情，律法不講人情！這就像秦統一天下才能稱為千古一帝！
數千年來，紛亂分裂，咱們中華都有一個意識，那就是統一九州，才能稱得上為皇帝！這就是大一統意識，而我說的律法嚴明，所有人都會按照規矩流程辦事，這也是一種意識，是整個天下都該有的意識！」
李魚極為厭倦所謂的人情世故，這次他幫李慶生也是為了錢，他甘願冒險，他出錢，我賣命，這就叫規矩！
武后恍然大悟，所謂的意識學說她也有所耳聞，無論是佛教的無我性或者道教的道法自然，它們也是在傳達一種意識，律法又何嘗不能這樣呢。
武后容顏大喜，「賞！」
上官婉兒密切關注著所有人的表情，李魚的不自然，三名大官的無可奈何，武后的和顏悅色，她總覺得這一切都是被精心策劃好的，而且是為武后量身定製的計謀。
李魚來不及高興急忙跪在地上行禮道：「謝太後殿下賞賜！」
「太後殿下，李魚一介白丁懂得如此之多，我懷疑他是受人指使。」
武後點了點頭，便問，「李魚，你讀過書？」
李魚剛剛平復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不急不慢的說：「做過童生，我之所以懂得這些是因為我的堂兄曾是刑部的一名官員。」
「哦，曾是，此人姓甚名誰？」
「李慶生，目前在大理寺監牢。」
王斯急忙解釋道：「李慶生就關押在大理寺監牢內。」
武后微微點頭，揮了揮手，「官復…不對，查清楚后，再做定論。」
「諾！」王斯行禮道。
李魚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無意間發現跪在地上的沈青已經昏厥在地，臉杵著地板口吐白沫。
大理寺監牢內，李慶生著急的來回踱步，看著對面牢房的秦沐悠閑的剪指甲，他直接沖了過去。
「秦兄，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意外？」秦沐不屑冷哼一聲，「李郎中，這可是我為武后定製的一套方法。」
他給李魚的那套故事本就是武后童年經歷的翻版，人啊，都是感性動物，武后自然也不例外，胡言亂語是為了保李魚的命，後面的獻策是為了實現所有掌權者的夢想——名留青史甚至稱為「千古一帝」。
秦始皇的豐功偉績可是後世所有皇帝的第一標杆，因為他的變革可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個里程碑。
無論多久之後，生活在華夏的人都會記住他的名字。
「對了，秦兄，你所說的雙管齊下，怎麼個雙管法？」李慶生不解問道。
秦沐微微一笑，「等著吧。」
宮殿內，李魚慢悠悠的往殿外走去，他的行走速度越來越快生怕武后突然反悔。
出了殿門，他看著嬌艷的陽光終於露出的笑臉，急匆匆的往外趕去。
「哎呦！看著點呀！」
李魚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撞到了人。
他愣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老者，身穿道袍，白色鬍鬚和他手中的拂塵一樣又白又長，一副仙風道骨模樣，不過這位仙人，臉上帶著一絲陰雲，有些魂不守舍。
「抱歉，抱歉。」李魚急忙道歉道。
老者甩了甩拂塵，瞅了他一眼往他剛離開的宮殿走去。
宮殿內的武后右手托著太陽穴陷入了沉思，李魚倒是提醒了他，自從先帝仙去后，自己為了穩固政權疏忽了太多其他事，身在其位，就該多想想能讓國家昌盛的事才對。
她的內心萌生了一個想法，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名垂青史。
「太後殿下，其他的諫書，還要看嗎？」上官婉兒問道。
「哦？」武后看了一眼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點了點頭，隨即遞了過去。
武后剛看完，便突然起身，瞪著大眼很是興奮，「來人，速把此人帶入宮內！」
門口響起一聲洪亮的聲音：「太後殿下，貧道已恭候多時！」
武后先是疑惑，隨後看向殿下的侍衛，沒有她的允許，此人怎麼能進來？
「宣！」
老道士緩緩走進來，三名官員齊刷刷的看向他，心中同樣充滿疑惑。
「貧道知冰子參見太後殿下。」老道行禮道。
「履霜知冰，道長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武后問道。
老道微微一笑，「恕貧道冒然來訪，今日前來是為獻寶而來。」
皇城戒備森嚴，這老道竟然來去自如，武后心中泛起一個念頭，此人難道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