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四

一百九十四

弘治皇帝身體僵著,凝此時此刻,他不再是高九五至尊的皇帝,更像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朕……朕有后了啊。

朕,朕又要有孩子了。

弘治皇帝捂著自己心口,努力著消化這這個大好消息。

一旁的蕭敬忙是攙扶住他,蕭敬的眼圈也紅了:「陛下,陛下……萬萬不可激動,不可激動啊。」

弘治皇帝由蕭敬攙扶著,坐下,氣喘如牛,顫抖著手拿著茶盞喝了口茶,雙目赤紅。

蕭敬扶著弘治皇帝坐穩,緊接著就表起了忠心,跪倒在地,「奴婢,奴婢要恭喜陛下,陛下子孫繁茂,大明後繼有人,江山萬年哪!」江山萬年……

朱厚照也樂得手舞足蹈:「父皇,兒臣要有兄弟了,要有兄弟了……」

自己改變了歷史啊,大明的車輪在自己這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啊。

自己有兄弟了,這就是說,日後就算自己和歷史上一樣無嗣,龍椅也輪不到朱厚熜去做。

日後,什麼狗屁的嘉靖,萬曆,通通都不存在。

弘治皇帝打了個哆嗦,身子有些撐不住了。

弘治皇帝的心狠狠的一紮,他突的,鼻頭一酸,淚水止不住出來:「江山……萬年……千秋萬代!」

他想起了自己的二子,朱厚煒。

他本以為他這一生,註定了子嗣不振,他也認命了,好歹也是一雙兒女,兒子越來越穩重了,可以交代的事情越來越多,女兒呢,乖巧可愛。

他作為皇帝,父親,唯一想的,就是把江山打理好好的交給朱厚照,再給秀榮選一門好親事,給太皇太后養老送終,包容張家兄弟。

至於日後自己駕崩了,走在皇后前面,到時候還有朱厚照在,想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可現在,自己計劃之外,又有了一個如此意外的驚天之喜啊。

說實話,自己這個年紀,有時候琢磨的不是自己抱兒子,是該抱孫子了。

他嗚的一聲,捶著自己胸口,放聲大哭。

………………

弘治皇帝大哭之後,隨即大喜,他激動的道:「呀,你們給太皇太后報喜了沒有,她們若知道,還不知高興成什麼樣子?」

太監搖頭:「奴婢沒有,奴婢知道消息,第一時間就來了暖閣稟告陛下。」

弘治皇帝心情愉悅:「朕去,太子,和朕一起,不對,得先去坤寧宮,坤寧宮啊,去看你母后。

蕭敬,你去一趟,把這個大喜訊稟告太皇太后。」

「是」。

………………

皇帝前腳剛走,後腳,內閣幾個大學士就要求見。

劉健為首,李東陽和謝遷尾隨其後。

朝廷議定了貴州出兵額數,可響銀,行軍所過州縣的開支,這些,都得一一決定。

而這些,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如今貴州各衛空虛,不少衛所,也只剩下個空架子。

而米魯那個瘋子,聽說他已經躍躍欲試把目光投向了貴陽。

若是貴陽有失,就是潑天大禍。

「陛下去了何處?」劉健覺得奇怪,開口問道。

宦官不敢怠慢首輔:「劉公,剛剛陛下去領著太子去坤寧宮了。」

「坤寧宮……」劉健挑眉,露出怪異之色。

宦官看著劉健,繼續說到:「剛剛坤寧宮的人來了喜訊,皇後娘娘,有喜了。」

劉健樂了:「皇後娘娘能有什麼……」

說到此處,身後的李東陽,謝遷的臉色變了。劉健也反應過來,有點不對勁啊……

他凝視著宦官:「皇後娘娘,何喜?」

那宦官喜滋滋說著:「剛剛坤寧宮來人,太醫院診治,說是皇後娘娘,有了喜脈。」

「喜脈……」

劉健三人,頓時色變。

陛下,又有子嗣了?

大明……將在迎來一位皇子?

至於生的會是男娃還是女娃呢?

這不重要,這是個希望,這次有了,下次呢?

陛下春秋鼎盛,這一點一點都不擔心。

劉健顫顫巍巍,居然跪下了,匍匐在地,大哭……

謝遷和李東陽亦是老淚縱橫,跪於暖閣之前。若是再有一位皇子誕生,那麼朝局便算是徹底安穩下來了。

陛下只有太子一字子,雖說太子如今年幼,可至今無後,早就使人有許多過多的聯想。

皇室單薄………

而這些閑言碎語並不只是區區的流言蜚語這樣簡單。

朝中多少三朝,四朝元老,他劉健,還是天順年間入仕的啊。

英宗朝,太子的曾祖父,可實際上,離現在也不過三十多年罷了。

他們考慮的,是十年、二十年之後的事十年二十年之後。

搞不好,那個時候已經換了兩茬皇帝呢?

若是太子還未有子嗣呢,或者是出了什麼事情,以後的事,誰都不好說。

那時候,陛下只怕已經駕崩,太子克繼大統,等太子駕崩,沒有子嗣,那麼將來,誰來入主朝廷呢?

正因為有這方面的擔憂,因而,不少人暗地裡開始結好近支的親王。

為的若是他們有機會能夠入主大寶,雞犬升天。

據說就連不少遠支的王室,對這九五至尊之位,也懷有覬覦之心,難免有所圖謀。

皇室單薄,就是容易出這種問題啊。

可現在,皇後娘娘有喜,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且不說大明多了一個備份皇帝,給天下人吃了一顆定心丸了。

「吾皇萬歲!」劉健情不自禁重重磕頭,他已能感受到,此時陛下的喜悅了。

宦官勸道:「諸公,且先回內閣,陛下怕要在待一些時候,沒有時間見三位閣老。」

劉健搖頭:「此等大喜之事,其他的軍政小事,都不足掛齒,公公自便,臣等在此侯駕道賀便是。」

三人固執的跪於此,那宦官無奈,卻也不敢多嘴。

………………

坤寧宮,朱厚照人未到聲音先到,大喊著:「母后,母后………」

進了殿,卻發現張皇后已是卧床,朱秀榮在床邊陪著。

張皇后一看是弘治皇帝和朱厚照來了,剛想起身,只見得弘治皇帝急急忙忙上前:「莫動,皇后莫動,安心在床上歇息,莫動了胎氣。」

張皇后吃吃笑到:「陛下太過小心了,這才兩月………」

話雖如此,可張皇后絲毫不敢怠慢。

弘治皇帝心疼的責備:「皇後有了身孕,這等大喜事,秀榮,這段日子可不能再煩你母后了。」

「是」,朱秀榮癟著嘴,不過轉眼間又是喜笑顏開:「父皇,你說母後會給兒臣生給弟弟還是妹妹啊………」

弘治皇帝還沒有開口,只見朱厚照插嘴到:「弟弟,弟弟,兒臣一直想要個弟弟,兒臣想好了,日後兒臣做了皇帝,做些幾年,要是沒有子嗣,就把皇位給他,讓他也做做皇帝,過過癮………」

………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這是個大好日子,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弘治皇帝平復內心,指了指坤寧宮的角落:「去那,跪著………」

「啊,兒臣………」

「不要廢話,跪著去………」

「是」朱厚照苦哈哈的來到角落,乖乖跪下,心裡嘀咕著胳膊拗不過大腿啊………

此時,卻有宮娥匆匆進來:「娘娘,蕭敬蕭公公來了。」

太皇太后皺眉,蕭敬,他來做甚?

宮娥道:「奴婢也不知,看蕭公公的樣子,滿臉喜色。」

太皇太后心想:「這些日子,還有什麼喜事?」

「讓他進來吧。」

蕭敬一進來,先行禮,道:「奴婢給太皇太后道喜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有喜了……」

太皇太后張眸,像倒吸口涼氣她的手在顫抖,因而手中的鳳頭杖也禁不住在地發出咯咯的聲音。

她巍巍顫顫起來。

身後后的宦官,此刻本該去攙扶,卻是嘴張得大大的,完全沒有顧忌到皇後娘娘。

老太太健步如飛,徐徐走到了殿中,萬分激動的問道:「當真?若是矇騙了哀家,哀家活剮了你。」

蕭敬鄭重的點頭道:「奴婢有幾個膽子怎敢欺瞞太皇太后,這是坤寧宮傳來的,太醫院的太醫診治,千真萬確啊,如今,陛下和殿下已經趕去坤寧宮了。」

老太太眼眸睜得大大的。

沉默了片刻,她拄著杖子,「走,去坤寧宮,去坤寧宮。」

說罷,風風火火就動身了,蕭敬趕忙跟在後面。

到了坤寧宮,一向最寶貝朱厚照的太皇太后竟是直接無視了跪倒在一邊的朱厚照,她的滿門心思,都在皇後身上。

「兒臣見過祖母………」

弘治皇帝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得太皇太后直接無視,緊張著看著張皇后:「皇后感覺如何?

別動身,別動身,好好歇著。

御醫呢,御醫為何沒有傳喚去,這麼大的事,這懷有了身孕,馬虎不得的呀。」

皇帝,為何沒有下旨,立即命太醫院諸婦科聖手最好準備啊。」

言語間,帶著絲怒氣。

弘治皇帝只好說著:「祖母息怒,是朕,是朕忘了。」

張皇后開口解圍:「祖母,太醫院的劉院正剛剛來看過,剛走不久,說了沒什麼。」

張皇后無意提起劉文泰,讓朱厚照心裡一驚。

自己怎麼把他給忘了。

太皇太后終究是老人,想的要比別人齊全的多,「皇帝,此事,哀家給你提個醒。

宮裡這麼多年總算是又有了喜訊,哀家看,這是祖宗的功勞,你啊,該帶著太子去太廟,告祭先祖啊。」

弘治皇帝連忙點頭,「祖母說得對,孫臣考慮不周了,孫臣這就帶著去太廟。

太子,太子,起來吧,先別跪著了……」

這時候太皇太后才發現,角落裡還跪著個朱厚照。

「我說皇帝,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什麼事非要要太子跪著不成?」

弘治皇帝剛想開口解釋,太皇太后擺擺手,「好了,快去吧,哀家在這陪著皇后,你和太子早些去。」

說罷,太皇太后笑容滿面的抱起朱秀榮:「一眨眼,咱們秀榮也大了,也要當阿姐了。」

朱秀榮有些羞澀,可還是對還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充滿憧憬,脆生生說到:「曾祖母,秀榮,秀榮也要像皇兄一樣,等皇弟出生以後,對他好,帶他玩。」

「好,好,哀家看,秀榮會是個好阿姐」,太皇太后樂得開懷大笑。

弘治皇帝動身前往太廟,朱厚照灰溜溜的跟著,一路上心不在焉。

內閣帶回來的消息,朝廷沸騰,不少人爭相告喜啊。

整個宮內也是喜洋洋的一片,可唯有婁太妃,無人殿內,恨得咬牙切齒。

怎麼會,怎麼會,皇后怎麼會有孕。

那葯,那葯是出了什麼問題?

劉文泰這個廢物,這等小事都做不好嗎?

朱厚照回到東宮第一件事,就是召見了汪直。

剛一打面,朱厚照就是劈頭蓋臉:「本宮問你,劉文泰的身邊,你可是安排人了?」

「是,殿下。」

「婁太妃呢,宮裡,有何婁太妃走的近的人嗎?」

「這,奴婢不知,宮內大都是蕭公公的人,奴婢一時間……」

汪直有些心虛,朱厚照卻是善解人意。

宮內若是真的有這麼好弄,廠衛,就真的費了。

突然,朱厚照想起些什麼,「本宮問你,蕭敬,有沒有死敵?」

汪直想了想,「大內以蕭公公馬首是瞻,要說敢和蕭公公不合的,恐是只有御馬監的掌印張陸了,奴婢打聽到,此人,與蕭敬一貫不合。」

御馬監,可不是養馬的,那是掌握了大內的兵權,地位上,實權上也是少有的能和司禮監分庭抗禮的。

只是,此人,朱厚照清楚,若不是父皇放心,這樣的位置,萬萬是不可能落在他身上的。

朱厚照踱步半天,汪直有些心慌。

突然,朱厚照莫名其妙問道:「你說,蕭敬,有沒有礙著什麼人的路?」

這個問題,匪夷所思。

這些日子,弘治皇帝處理完公務以後,第一時間就趕回坤寧宮,半刻都不敢離開。

朱厚照也每日進宮,儘可能的逗著張皇后和朱秀榮,時常將二人都得前俯後仰。

在坤寧宮養著的張皇后心情極為不錯,朱厚照則是覺得,隱隱約約,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只是這些天以來,相安無事,朱厚照心裡,更是心神不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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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亡國之君的路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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