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個做了五十年的夢
事實證明，職業球員和業餘球員之間，就是存在著難以逾越的差距。
哪怕王碩現在的實力還沒恢復多少，他的技術還沒到職業球員的水準，但他的意識、球商和判斷都是妥妥的職業水準。
在他的指揮和帶動下，金石中學根本就別想翻身。
稍微一冒頭，立馬就被王碩給打下去了。
如果不是七中其他球員的實力過於羸弱，說不定還能進更多的球。
最終只是三比一，王碩覺得很可惜。
這也是靈山七中在校際杯第二場比賽后，唯一一次進球數少於四球。
比賽結束哨聲響起的時候，場邊的七中啦啦隊都欣喜若狂地敲鑼打鼓，甚至很多人都衝進了球場，跟球場上的七中球員在慶祝奪冠。
在中學這個年齡段，集體榮譽感還是非常強烈的。
很多校隊的球員都興高采烈，他們從來都沒像今天這樣風光過，都有女孩子主動過來打招呼，甚至還不停地誇他們，那感覺……別提多酸爽了。
「你瞧瞧猴子那慫樣。」張小鵬指著隊友哈哈大笑。
王碩看過去，就發現猴子正跟學校一名啦啦隊女生說話，結果這廝紅著臉，低著頭，硬是不敢看人，別提有多純情了。
「他說，三年沒摸過女孩子的手，我覺得誇張了。」王碩也哈哈笑了起來。
張小鵬一愣。
王碩又說：「我猜，他這三年都沒怎麼跟女同學說過話。」
張小鵬頓時捧腹大笑了起來。
就猴子那慫樣，還想要泡妞？
正說著，王碩看到場邊主席看台前，江鵬舉正朝著他招手，示意他過去一趟。
也是在這時候，學校初三年段的段花正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
「誒，老大，明擺著沖你來的。」張小鵬又是羨慕又是鼓勵地說道。
王碩呵呵一樂，「我說過了，女人會影響我衝刺的速度，那邊在喊我，我過去一趟。」
現在這個關鍵時刻，王碩可沒心情去跟一個初中女生談感情。
因為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
王碩快速跑到場邊后，就看到江鵬舉旁邊站著兩個陌生人。
雖說早就猜到了，但還是需要介紹一下。
果然，就是遠道而來的高懷仁和馬永成。
王碩之前專門跟江鵬舉了解過，這兩位都曾經是國腳，高懷仁在歐洲踢過球，馬永成是他在國內踢球時的隊友，後來也進了國家隊。
別看馬永成個頭不高，但看那體型就知道，大腿肌肉一定非常發達。
聽說，他當年踢球的時候，就是進攻能力很強的邊後衛，跟高懷仁搭檔邊路，是國家隊縱橫亞洲所向披靡的核武器。
怎麼說呢？
馬永成就有點中國版羅伯特·卡洛斯的感覺。
後來，兩人又在足協共事多年，高懷仁執掌國足時，馬永成還是他的助理教練。
「高指導和馬指導是專程過來考察球員的。」江鵬舉笑著說。
王碩點頭，他早就知道了。
「你的一些想法，小江之前都跟我說了，我覺得，我們有很多共同的目標和想法，找個時間坐下來好好聊聊，另外我還需要拜訪一下你的父母。」高懷仁笑道。
王碩有自己的想法，但在法律上，他才16歲，很多事情都還需要父母來做決定。
在這一方面，高懷仁還是非常謹慎的。
不管怎麼說，違法的事情可不能幹。
「明白，明天是周六，我中午先回家跟我父母談談，下午我們再聊。」王碩也很爽快。
這倒是讓高懷仁和馬永成都頗感意外。
16歲的孩子，能有這樣的主見，不多。
「行，到時候我們去拜訪。」高懷仁笑著點頭。
「對了，今天這場比賽確實挺精彩的，但還沒法讓你盡全力，挺可惜的。」
高懷仁的可惜是因為他沒有看到全力以赴的王碩，所以他沒有辦法準確地評估出王碩的水平，這主要是因為比賽的水平確實不高。
金石中學是體校，但足球方面是業餘中的業餘。
「我聽小江說，你一直都在堅持練基礎？」
「是的，我的基本功還不夠。」
「這可是一件很考驗人心性的事情，時間會很長。」
王碩點頭，「我做好心理準備了，畢竟錯過了黃金時間。」
「好，很好。」
高懷仁越看就越覺得滿意。
如果沒有過去這段時間日以繼夜的苦練，那王碩的有些話就會不夠說服力。
但過去這段時間，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執著。
高懷仁相信，王碩是認真的。
「老馬，你怎麼看？」等王碩離開之後，高懷仁才看向旁邊的助手，問道。
「很謎。」馬永成皺眉道。
「謎？」
「他身上有種跟他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成熟，而且給我的感覺，他並不是那種對足球一無所知的菜鳥，相反的，非常熟悉，甚至我覺得，他已經想好自己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了。」
說到這裡時，馬永成費解地搖頭，「所以，我才覺得他很謎，捉摸不透。」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江鵬舉也很有同感，「馬老師這話點破我的疑惑了，確實就是如此。」
「趙一帆是我們都公認的最有天賦的球員，也就是很多人口中的天才，但他除了有些孤僻，也沒有其他什麼毛病，可王碩不同，他真的很讓人捉摸不透。」馬永成又說。
高懷仁聽后，不由得再深深地看向王碩的背影。
「捉摸不透就對了，或許，真正的天才是我們所無法琢磨的。」
頓了頓后，高懷仁又說道：「趙一帆進步神速，但最近半年有些過於安逸了，應該給他一些壓力，讓他在前往歐洲之前，再進一步。」
看得出來，趙一帆是高懷仁最為看好，也是最為重視的年輕球員。
但現在，突然殺出了一個王碩。
「我很期待，他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
雖說早就知道今天會有很多領導到場，但沒想到會這麼多。
比賽結束后，單是講話的領導就有五個，有長有短，內容也各不相同。
期間還一度想要讓高懷仁也講幾句，但被他禮貌地婉拒了。
高懷仁不肯上，江鵬舉自然更不願意。
最後，還專門舉辦了一個簡陋版的頒獎儀式，就是由王碩代表靈山七中上台領取了冠軍獎狀，已經用畫框裱起來了，還有一面錦旗，這看起來應該是臨時趕工的，很大眾。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份榮譽。
靈山七中的球員都顯得格外興奮，尤其是當王碩將錦旗往他們手裡一塞，一個個頓時都打了雞血一般，啦啦隊的女同學們也喊得格外起勁。
還有一個比較意外的是，竟然還設了專門的最佳球員獎。
這絕對是出乎王碩的意料之外。
一個中學的校際杯，還搞最佳球員？
王碩看向了江鵬舉，發現後者有些尷尬地苦笑，顯然也覺得不大合適。
最終是王碩拿到了這個獎項，還有兩份獎品。
一份是一張獎狀，同樣是用畫框裱起來了。
另外就是一雙國產品牌的足球鞋。
這倒是給王碩帶來了一些驚喜。
靈山縣就是貧困山區，王碩也是窮人家庭出身，以前又沒踢過足球，自然也不會有專門的足球鞋。
不僅僅是他，周圍所有人差不多都是如此。
反倒是金石中學、一中等縣城的中學，在裝備方面就顯得格外正規，他們都是穿著正規的足球鞋，而七中的球員基本都是小白鞋。
這可是非常實用的。
一雙小白鞋，能跑步，能打籃球，能踢足球，十項全能了。
王碩前世都是穿著贊助商的球鞋，穿越過來后也沒太在意，現在突然間看到一雙足球鞋，別說，還真有幾分親切感。
「怎麼樣？我親自為你挑的。」江鵬舉走過來，頗有幾分邀功地問道。
王碩看了看球鞋，「謝謝。」
「別說謝，我也就是希望你能夠繼續踢球，一直踢下去，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名非常優秀的職業球員。」
說到這裡時，江鵬舉輕輕一嘆，「我們從來沒參加過世界盃，衝擊了五十年，一次次的無功而返，無數次臨門一腳，一茬又一茬的人滿懷希望地來，又灰心喪氣地走……」
「很多人罵，甚至罵得非常難聽，但恨的最深處往往是愛，恨鐵不成鋼的愛，要是有一天，連罵都沒有人罵，那就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
王碩深深地點頭。
他跟江鵬舉認識不久，接觸也不算特別深，但他能感受得到，江鵬舉是一個很純粹的足球人，身上帶著一個很純粹的足球夢。
王碩前世就認識很多這樣的人，身上也都背負著同樣的夢。
讓中國足球走出去！
向全世界證明，中國人也能踢好足球！
「好好加油！」江鵬舉重重地拍了拍王碩的肩膀，鼓勵道。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會如此看好王碩。
或許是因為，這個少年給他帶來過太多的驚喜和意外了。
不管是在球場上，還是在球場外，王碩都讓江鵬舉感受到了一種天才和凡人的差距。
當凡人無能為力時，總會把希望寄托在天才的身上。
王碩目送著江鵬舉離去，又看了看手中的這雙球鞋，感覺沉重了不少。
類似這樣的期望，甚至是這樣的信任和依賴，他前世也沒少感受過，但過多的傷病讓那些曾經信任他，曾經對他充滿期待的人，一次次地抱憾而歸。
這也是王碩前世最大的遺憾。
此時此刻，王碩心裡十分肯定。
老天爺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給他這樣的一副身體，就是為了讓他圓夢。
不僅是圓自己的夢，也是圓每一個像江鵬舉這樣，信任他、支持他的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