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人要弒君
馬車一路北上,偶遇金兵,金兵皆避之。
事關重大,耶律余睹馬不停蹄的上報,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兄弟思前想後,都覺得此計甚妙。
尤其是汴梁城外城已經攻破,宋廷的威脅只有外圍的義軍,最關鍵的就是相州的康王府!
汴梁城內傳來消息,宋欽宗趙桓自焚於崇政殿,宋廷群龍無首,極有可能任命趙構為帝,如此一來,南下吞宋之事又會曲折很多。
為此,完顏宗翰對汴梁皇城圍而不攻,並派使者讓宋徽宗下旨,召趙構前來。
另一邊,又讓金兵不得阻擾秦檜馬車。
宋人最重禮節,宋欽宗的死訊沒有正式昭告,趙構若是抗旨不遵,就是逆臣,民心盡失,到時候收拾起來要方便的多。
數日後,兩輛馬車抵達相州,秦檜建議,避人耳目,悄悄進城,這樣能夠避免金人的注意,萬一金人舍了汴梁,來打相州,相州肯定守不住。
趙桓不同意。
悄悄進城?
朕好不容易逃出來,當然得大張旗鼓了。
不這麼做,怎麼顯威風?
不顯威風,又怎麼讓豆腐上床?
那可是朕的姨娘,非得她心甘情願才行。
至於金人。
歷史上,兩帝被抓,趙構也是很快稱帝。
真要被金兵打死,還有南宋什麼事!
所以,只要和狗弟呆一起,就是安全的。
「王賢,告訴百姓,朕來相州了!」趙桓大聲說道。
一旁的王婉容雖已隱約猜到,可聽到這一聲朕,還是驚訝不已,同時又面紅耳赤嬌羞不已。
張叔夜的次子張伯奮,更是連打自己兩個耳光。
父親,您說的大人物竟是陛下!
兄長,你這次可真是惹禍了!
相州百姓聽到這個消息,都是敲鑼打鼓,爭相奔告。
在相州的最中心,康王府內,趙構臉色陰沉。
本來這相州,屬他最大,平白無故的冒出一個皇兄來,這麼多天的辛苦,豈不是白廢了!
有一老者,神色自若:「康王放心,汴梁城已有消息傳來,欽宗自焚了,一個假冒的而已,自有人收拾。」
康王趙構,嘴裡不停重複著「假冒的」,眼神逐漸兇狠。。。
等馬車四周圍滿了百姓,秦檜讓張伯奮去康王府通報。
張伯奮剛離開,就有一大群士卒在一大鬍子將領的帶領下,擠開人群,來到馬車旁。
「秦檜,你好大膽,竟敢找人假冒陛下!汴梁城已有人報訊,陛下駕崩了。」
放屁!朕活的好好的,誰詛咒朕來著!
趙桓摘下頭罩,掀開車簾。
大鬍子將軍,瞬間石化。
世上還有如此相像之人。
「你。。。」將軍不知該怎麼稱呼才好。
「你什麼!見了陛下還不下跪,宗澤你想造反嗎!」早已下車的秦檜厲聲喝道。
宗澤腿下一軟,就要跪倒,卻聽背後有聲音傳來。
「秦大人,皇兄駕崩,本王很難受,你就不用找人來哄本王開心了。」
有人身穿蟒袍,卷著袖口,臉帶冷笑,在一群人的擁簇下,大步而出。
不等秦檜張口,有一老者指著秦檜痛罵。
「秦檜!你是豬油蒙了心,竟敢找人假冒陛下!你還是我的門生嗎!」
秦檜雙手顫抖,跪地不起。
老者正是他的老師汪伯彥。
「恩師,弟子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真的是當今陛下。」
秦檜起身準備解釋,卻被兩把利劍架在脖子上,還有布堵住了嘴。
壞了,老師想另立皇帝!
這是要弒君!
完了完了!弒君之後,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他!
突然,他又想到,陛下如此大張旗鼓,肯定是猜到了會有此變故。
果然陛下英明神武,非常人所及!
趙構走到馬車前,細細的看著趙桓,突然笑道:「想假扮我皇兄,也不下點功夫,我皇兄的臉要白的多,穿的也要好得多。」
崇政殿換裝,趙桓臉上塗過顏料,即便洗去了,依舊有些殘留,看上去比原來是黑了些,至於衣服和頭髮,更是亂糟糟的。
圍在四周的百姓紛紛點頭。
皇帝,肯定是白白凈凈的,也肯定是穿戴整潔的,這麼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誰會信!
人群中有人帶頭喊了一聲:「殺了假冒的!」
一時間,民憤四起,到處都是人喊:「殺了假冒的!」
趙構四下看去,臉帶微笑。
只要大家都認為眼前之人是假皇帝,他就是假的!
不過,弒君之事,還得交給沒腦子的人來做。
「宗副帥,此人假冒皇上,罪不可赦,請你以國法處置!」趙構道。
雖然群情激憤,宗澤還是有些遲疑。
弒君不僅是株連九族的大罪,還是天理不容的惡事。
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他不敢動手。
不但不敢動手,也不允許其他人動手。
兩名參將,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一直攔著趙構和汪伯彥的人。
趙構的臉色逐漸陰沉起來。
如今他有兩個選擇。
一是親自動手,以他河北兵馬大元帥的身份,無人敢攔。
二是將人抓起來審問清楚再動手。
兩相比較,後者風險更大一些。
萬一汴梁城傳出皇帝逃跑的消息,以宗澤的個性,肯定會將皇帝保下。
富貴險中求!
皇兄,對不起了!
趙構拔出隨身佩劍,臉色猙獰。
「假冒的,該殺!」
趙構一步步上前,手腳不停顫抖。
趙桓嘆息一聲。
「哎!自家兄弟,看你這麼掙扎,朕不演了,朕攤牌了!」
憋到現在,不是朕想裝杯,實在是牌太多,不知道先攤那個好。
「你說朕是冒牌貨?那這些密旨真不真?」
兩卷密旨丟下,宗澤搶過一個,另一個被趙構拿走。
「封韓世忠為大將軍!」
「封劉光世為大將軍!」
趙構看完聖旨,哈哈大笑:「你還敢說自己不是假冒的,朝堂之上,怎能有兩位大將軍!」
宗澤卻說道:「康王,這璽印是真的。」
璽印是真,證明密旨也是真。
趙構知道這一點,但他既然已經拔劍,再沒收回去的可能,只能嘴硬道:「金兵圍困汴梁城久矣,秦檜又常出使金營,怕是金賊的奸計。」
宗澤點點頭,不錯,當初議和的時候,皇帝親自去過金營,被扣留多日,金人若是想要兩道密旨,不是難事。
「你。。。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宗澤問。
趙桓搖了搖頭:「死鴨子嘴硬是吧,王賢,讓他們看看,御前侍衛副首領的刀快不快。」
御馬的車夫,聽到皇帝的命令后,閃電般出手,一把奪下趙構的寶劍,反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之後,車夫摘下頭罩,語氣冰冷:「王賢見過諸位大人。」
宗澤連忙跪倒在地。
王賢看上去也有些邋遢,可這手底下的功夫,是實打實的。
趙構眼眸子轉動,心知沒有退路,索性挺直了胸膛,大聲說道:「就算你是王賢,你就不能和金兵勾結?」
「宗副帥,汪副帥,僅憑兩道密旨,一個侍衛,你們就能認賊為君了嗎!」
趙構的這句話,讓宗澤緩緩的站了起來。
不錯,僅憑這些東西,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