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016 頭狼出沒 圈地盤。
趙力這罪請了,膝蓋也跪下了,還沒落到好處,完全被陳雪瑩牽著鼻子走,偏偏這些百姓們像是被下了蠱一般,全都站在大燕公主那頭。
不知情的還以為他趙力才是敵國來和親的,簡直不可理喻。
「敢問太子妃,這是於侯府的宅子,你從何得來?」
趙力雖然氣得暈頭轉向,但還得忍辱負重地問清楚。
「本宮交代宮人置辦的,趙將軍既然想知道,那得問他們。」陳雪瑩揮揮手。
立刻就有個圓臉小太監走了過來,他是元錦公主得用的太監二喜。
「趙將軍,這宅子是奴才拿銀子買的。您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二喜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完全挑不出錯來。
「勛貴之家的宅院,皆是皇家所賜,於老侯爺更是有功之臣,不能進行買賣,虞於家的宅院只能被朝廷收回。你被騙了。」趙力語氣冰冷地道。
甚至心底還在叫好,有錢又怎樣,但是到了他們的地盤,還不是只能當冤大頭。
「這您請放心,大燕的望京權貴遍地走,奴才對這些特別謹慎。買宅子的時候,特地問過了,於侯府家大業大,這處宅院是後來從商戶那裡買來的,並不是御賜的,地契房契上都寫得明明白白。」
「公主交代奴才買的宅院,就是要寬敞富貴,風水布局還得吉利,宅子的主人得是有身份的,不能是一些阿貓阿狗住的。奴才提前兩日過來,差點把腿給跑斷了,把這薊城都打聽遍了,好不容易才挑選出這一處來。」
「薊城好宅院不算少,但是大多商賈之家,一屋子銅臭氣,怕熏壞了太子妃。其他勛貴的宅院,要麼陳舊逼仄,要麼就是不能買賣的,倒是唯有這一處還算符合。」二喜侃侃而談,還時不時給自己邀功。
當然這話聽得趙力眉頭直跳,只能說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
不過是要他交代宅院的來處,這幾句話說得,依然是處處帶著鉤子,陰陽怪氣的,讓人渾身不適。
「趙將軍還有什麼問題嗎?」二喜見他半天不說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趙力心底憋屈,只恨於家不肖子孫,竟然把宅子都賣了,讓大燕公主踩到頭上來。
偏偏他又不姓於,完全束手無策,只能應道:「沒了。」
「哎喲,那勞煩您讓一讓。太子妃金枝玉葉,千里迢迢來到北齊成親,舟車勞頓,還沒能進皇宮,在宮外拜堂,如今正是累得慌。快讓她進來歇歇。」
二喜連忙繞過他,走到陳雪瑩身側,彎腰低頭,屈起胳膊,明顯是讓她搭著進宅院。
趙力看著他這副狗腿的模樣,心底暗罵,大燕不愧是慫包聚集地,這狗奴才的嘴臉真是不堪入目。
陳雪瑩嘴角勾了勾,原主身邊的宮人倒還得用。
無論是花蓉,還是這位喜公公,都能獨當一面。
陳雪瑩抬手,要搭上去時,忽而一道冷風刮過。
「呼哧呼哧——」野生動物的粗喘聲在耳邊響起。
入眼的是一頭灰狼,它動作相當靈敏,趁著眾人注意力分散的時候,直接越過護衛,撲了過來。
她的肩膀被攬住,直接被拽到了一邊。
而無人理會的二喜,則被撲到在地,發出驚恐的慘叫聲。
「嗬——嗬——」灰狼巨大的爪子踩在二喜的肩頭,同時抬頭,沖著陳雪瑩齜牙咧嘴,那雙灰色的眼睛無情地看向她,帶著警告和殺意。
「保護公主。」劉磊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拔出長刀就要衝過來。
趙力卻直接攔住了他,「趙將軍,不要衝動,狼在我們北齊是守護神。這位是四皇子身邊飼養的狼,它只是在玩耍而已。」
這頭灰狼似乎聽得懂人話,立刻就將目光看向劉磊,視線停留在他的長刀上,眼神中的恨意更甚。
劉磊也認了出來,這頭狼後頸有道傷口,顯然是那天晚上偷襲營地的領頭狼。
「玩耍?趙將軍莫開玩笑,它之前就領著狼群,來偷襲過我們營地,若不是士兵們機警,恐怕好幾人都會成為它的食物。」劉磊渾身緊繃,他感受到這畜-生身上冒出來的戰意。
「劉將軍,我真的沒騙你,不信你問大家。」趙力沒法子了,他只能把問題拋給百姓。
「是呀是呀,這位大燕將軍,狼是北齊的守護神,它們不會傷害人的,只是有些調皮而已。」
「也不是,它們不會傷害好人,若是作姦犯科之輩,它們是會下死口咬的。」
「對對,之前有個拐子偷孩子跑遠了,多虧了有個狼大人在附近,一下子衝過去,把那拐子活生生咬死了。」
「它們鼻子靈,爪牙尖利,不愧是狼神!」
這回輿論顯然是站在狼那邊,面對如此強盛的民意,劉磊手中的刀重如千斤,他自然不能再出手了。
陳雪瑩目光微沉,她最不擅長和動物打交道。
人類雖然狡詐,但是他們卻好交際。
或被利益收買,或被感情牽絆。
但是面對動物,它們比人類敏感,甚至能分辨出虛情假意,也不會為了錢財折腰。
比如此刻,她哪怕撒再多的錢,眼前這頭狼也不會聽她的。
「讓它滾。」她扭頭,對著一直沒吭聲的男人道,語氣十分不善。
陸昭偏頭看了一眼,視線停留在女人頭上的金釵。
陳雪瑩兩邊各插一支鳳頭釵,釵頭上垂下幾串長長的金鏈子,看起來像是步搖的造型。
她之前走路行動,都很注意儀態,鏈子輕輕搖動,弧度卻不過大,勾著人的眼睛。
但是方才情急,他一把拽過她的時候,沒控制好力度。
讓她直接撞到自己的身上,金釵上的鏈子頓時嘩嘩作響,直接甩到了他的臉上。
陳雪瑩一心盯著灰狼,沒怎麼在意到這點,倒是陸昭似乎有些怪異。
他從小就在弱肉強食下長大,對於旁人的攻擊十分敏感,信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可如今打他的是一支金釵,他要還回去嗎?
不對,這被金釵打了,感覺有點屈辱。
「嘖,你發什麼呆?」陳雪瑩說了半天,沒等到回話,忍不住用胳膊抵了他一下。
男人回神,對著灰狼道:「放開。」
灰狼原本在趾高氣昂,結果一聽到陸昭的聲音,頓時身體崩得更緊了,嘴裡的粗喘聲更加急促,腦袋卻不自覺地低下。
顯然它很害怕陸昭。
片刻后,它就敗下陣來,直接從二喜身上跳下來,卻不願意走。
它對著陳雪瑩齜牙,顯然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躊躇片刻之後,它再次往後一躍而起。
眾人見它遠離了太子妃,以為它是放棄要離開,不料它並沒有遠離人群,而是直接跳到陳雪瑩之前乘坐的馬車旁,抬起後腿,當場沖著車輪尿了一泡。
尿完之後,它又沖著大燕人齜了齜牙,挑釁意味十足,才再次飛躍而去。
陳雪瑩的腦瓜子嗡嗡作響,她被一頭狼當面羞辱了!
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這頭狼與其說尿在她的車上,不如說踩在她的臉上。
甚至是她穿越以來,覺得最屈辱的瞬間。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低氣壓,陸昭難得生出了幾分關注,把被金釵打了這事兒拋之腦後,認真看了她一眼。
在看到陳雪瑩被氣得發抖之後,他竟是低聲解釋了一句:「它是四弟養的狼,四弟腦子不好使。」
雖說這不算安慰,但對陸昭來說,這句話已經是他努力的體現了。
陳雪瑩被氣笑了:「太子殿下,你四弟是傻子,你可不是傻子。我在大燕時,就久聞你的大名,你也說了最忌諱別人碰你的東西。我沒養過狼,卻也知道它與狗許多習性很像,方才是在圈地盤嗎?」
「陸昭,那頭畜-生是想染指你的太子妃嗎?」
她到最後,都直呼他的姓名了,問出來的話簡直扎滿了刺兒。
陸昭的瞳孔微縮,目光冰冷地看向她。
「你想作甚?殺了它?」
陳雪瑩嗤笑一聲:「本宮最是心慈手軟,豈是那種喊打喊殺之人。你把它捉來,我既不會殺它,也不會重傷它,只是略施懲戒罷了。」
「當然太子殿下不想抓,我便讓大燕兵士出手,只不過是出於夫妻同心同德的情誼,提前知會你一聲罷了。」
陸昭見她態度認真,並且聽她保證不會殺狼,態度便軟化了些。
「之後會有人把狼送來。你要給孤什麼好處?」
陳雪瑩聽到前半句話時,不由點頭,還行,這男人也不是一無是處。
但是等到後半句話時,瞬間炸毛,咬牙道:「你掉錢眼裡了?黃金萬兩都填不飽你,這麼點小事兒還跟本宮要錢?」
摳逼男人沒前途。
「方才有人告訴孤,你全城撒錢,收買百姓誇你,還要踩著孤一頭。」男人眨眨眼,狀似不經意地道。
陳雪瑩的火氣瞬間沒了。
娘的,這男人是裝了雷達嗎?這麼快就被他抓到了。
「你要多少?太子殿下,總跟女人要錢,別人會瞧不起你的。」她雖然鬆口了,但還是忍不住刺他幾句。
「你頭上這支鳳釵給孤。」陸昭抬手,指了指她左邊的鳳釵。
他這個要求簡直莫名其妙,不過陳雪瑩還是照做了,都沒避著人,直接抬手拔下了那支釵,塞到了他的手裡。
或許是瞧見這支鳳釵是金子做的,能拿去換點錢吧。
「哦,大家快看啊,太子妃把頭上的鳳釵拔下來給太子了。」
「這是定親信物吧?」
「哈哈哈,肯定的,太子和太子妃果然恩愛!」
氣氛正是尷尬的時候,那些躲在人群里拿了錢的百姓們,正內心不安。
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太子妃,更擔憂後面會不會領不到錢了,恰好看到這一幕,一個個再次跟打了雞血一樣,重振旗鼓,紛紛開始吹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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