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側妃也是妾
幾個側妃侍妾沒有想到一踏進正院就會看見一場暴力美學大戲,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明明痛到極點卻不敢露出半點扭曲表情的下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眼瞧著王妃往正屋走,四人不管敬不不敬,都跟著往裡走,只有馮側妃路過挨打的幾人時,開口讓人把這些人扶回去,不過見周圍站著的下人都不動,面色微變了變,便不再多言。
在前面引路的銀柳與金盞垂著頭,替四人打起帘子,遠遠瞧著木槿與玉簪提著食盒過來,便停了往裡走的腳步,等著兩人走近。只是瞧著兩人似乎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四人交換眼神后,又看了眼院子里大大小小瞧著老實不少的下人,掀開帘子進了屋。
屋子裡已經打掃乾淨,原本那點肉香味也被燃起的熏香壓了下去,只是曲輕裾不太喜歡這種味道,忍不住看了眼飛鶴金獸。
瑞香見狀立刻上前滅了香,換了種淺淡的香料,果見王妃神情舒緩不少,當下也鬆了口氣。
「還是王妃這裡的丫頭聰慧可人,難怪王爺都贊你身邊的丫頭好呢,」馮側妃淡笑著開口,對曲輕裾微微福了一下身。這話是在取笑前些日子王爺把曲輕裾身邊一個丫頭收了通房的事情,她仗著王爺寵愛敢說這話,別人卻是不敢介面的。
誰知她說完這話后,曲輕裾竟是一個眼神也不給她,彷彿她一個大活人不存在似的,屋子裡頓時陷入難堪的靜寂中。
扶著蜀葵的手坐下后,曲輕裾見木槿與玉簪提了食盒進來,便開口道:「都擺上吧。」
食盒打開,各種粥菜擺了出來,一碗蓮子百合粥,一盅玉珍八寶烏雞湯,幾樣小菜與點心皆精緻清淡,每道菜皆冒著熱氣,一眼便能看出用心之處。
「看來大廚房裡還是有些能做事的人,做這些的每人賞五兩銀子,」曲輕裾拿起細瓷勺嘗了一口粥,看了眼站在一邊韓清荷,這是王府里的一個侍妾,身份低微,但很會做小伏低,雖不十分受寵愛,但還不至於無寵。
「我聽王爺說你很會服侍,今日就由你來布菜,」粥的味道不錯,曲輕裾覺得自己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見韓氏磨磨蹭蹭也不動怒,也只是似笑非笑的開口問道,「怎麼,韓侍妾不願意?」
「奴不敢,」韓氏面上露出一絲屈辱,可是眼前之人是王妃,她一個妾侍伺候王妃本就是天經地義,便是再不願意,她又敢如何?
其他三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低頭喝粥的曲輕裾,王妃這是瘋了么,韓侍妾雖不十分受寵,但好歹也是開導王爺人事的老人了,她一個不受寵的王妃怎麼敢真的讓韓侍妾伺候用餐。
不管別人如何想,曲輕裾攔下韓氏夾來的薺菜山雞片,「我不愛這道菜,記得下次不要再夾這道。」
韓氏面色微變,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沒有翻臉,只是生硬的屈膝一禮:「王妃恕罪,奴在王爺伺候得久了,以為王妃與王爺皆愛這菜,是奴想岔了。」
這話是在告訴自己,她是王爺身邊的老人?曲輕裾笑而不語,只是把眼神放到一盤青筍寶豬肚條上。
有時候無言是最大的難堪,在場諸人都看出王妃根本沒把韓侍妾放在眼中,彷彿眼前這個女人與其他世家中替正妻打帘子布菜的侍妾無異。
一頓早膳曲輕裾用得很慢,馮側妃等人站得有些腿軟,可是也沒等到賜座的話,只得硬生生的站在一旁,看著曲輕裾姿態優雅的指使著韓侍妾布菜。
「王妃今日叫我們來,可是有什麼要事?」眼見曲輕裾終於放下筷子,側妃馮子矜有些按捺不住,面上卻是帶著溫婉的笑,「還是說王妃只是叫我們來聊聊閑話?」
接過金盞呈上的清茶漱了口,用槐花檸檬水洗了手,絲滑的絲帛擦乾指尖上的水珠,曲輕裾才不緊不慢的看向馮子矜:「往日聽聞馮側妃性子溫婉如水,今日倒覺得這話恰如其分,那煮沸的水性子不就這般急么?」
站在馮子矜右首的側妃江詠絮聽了這話,把頭埋得更低了,以便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這馮子矜素來愛端著一副溫婉的模樣引得王爺憐惜,王妃卻偏偏把話反著說,可見王妃也不是什麼泥人性子,眼瞧著這位進門不久的王妃做派似乎還不小。
被曲輕裾取笑,馮子矜心生惱怒,面上的笑意卻是更加溫柔,「王妃說笑了,奴哪裡擔得起這等稱讚,王妃心胸開闊蕙質蘭心才是奴等羨慕的。」
「本王妃如何,皇上賜婚時已經說得明明白白,」曲輕裾嘴角輕笑,眼神不經意掃過馮子矜,彷彿對方一個小小的妾還敢評論一個正妻表示意外般,「皇上金口玉言,龍目鳳睛,自是比天下諸人看得更明白。」
馮子矜再多的話被這一句堵了回去,她能說什麼,王妃是皇上親指的,她一個小小侍妾難不成還敢說皇上的不是,便是王爺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如今朝中活到成年的皇子有四位,皇上年紀也已近六旬,皇位之爭雖未拿到明面上來,但是私下裡已經風雲漸起,諸位皇子自然不想自己給自己潑髒水。
王妃現如今敢說這話,也是明著以勢壓人,顯然是仗著王爺不可能休了她這位正妻,說出了這麼猖狂的話。
想起那道賜婚旨意上的話,什麼天然卓約、福德深厚,皇上說了曲輕裾福德深厚,誰還敢說不?
想到這,馮子矜面上的笑意僵了兩分,朝對方做了一個萬福:「王妃恕罪,奴失言了。」
「在我面前怎麼說也無所謂,畢竟關上門大家都是端王府的人,若是在外面失了言,別人說我不會教導是小事,若是失了端王府臉面就大大不妙了,」曲輕裾輕輕一嘆,「按理說爾等都是府中老人,我也不該多言,不過白白囑咐兩句。」
「王妃關心奴等,是奴等榮幸,豈是白白囑咐。」一直立在旁邊不出聲的江詠絮往前走了一步,福了福身,「奴等雖是府中老人,卻不如王妃身份尊貴,見識多,王妃疼愛我們,讓奴等受益匪淺。」
其他三人沒想到羅吟袖擺出這般低姿態,心裡雖有些看不起,面上卻紛紛露出贊同之色。
馮子矜看了眼江詠絮,心裡有些鄙夷的想,果真是個出生不高的,這麼個不受寵的王妃也值得她巴巴湊上去。
把幾人的表情看在眼裡,曲輕裾單手托腮靠在雕花椅上,右手食指輕輕點著椅子扶手,眼前四個女人馮子矜出身最好,其父乃是三品工部侍郎。江詠絮父親只是個六品工部主事,至於其他兩個侍妾,地位更低微,韓清荷父親只是個小小的八品提舉,只因為當初教導端王通曉人事才開臉做了個侍妾,而另外一個少言寡語的侍妾羅吟袖出身也是一般,其父親早亡,跟著母親投靠了舅舅,她的舅舅也不過是個通政司七品經歷。
從容貌上來看,馮子矜最貌美,江詠絮次之,韓清荷如她名字般十分清秀,羅吟袖的容貌如她性子般不出彩。
看似簡單的四個女人以及幾個上不得檯面的通房,便讓身體原主病得起不了身,可見也不是什麼簡單的。
「能聽進去的自然好,」曲輕裾站起身,扶著木槿的手作勢便往外走,四人見狀只得乖乖跟著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讓人怎麼也想不到半個時辰前這裡才有人受了刑。
眯眼看了眼天空,曲輕裾扭頭看著四個女人:「今日天氣不錯,你們陪我走走,病了不少時日,也不得空與你們親近,從今日起便多補償補償。」
別的府上正妻病了哪個小妾不來請安,也只這端王府的小妾格外膽大,只送了禮卻不見人來探病,原身能忍,她卻不見得要繼續忍。
聽著王妃溫柔的語氣說著大有深意的話,素來膽小的羅吟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原也想日日請安的,只是馮側妃沒有動靜,她一個不受寵的侍妾哪裡還敢多說一句,多走一步。如今王妃要清算舊賬,馮側妃有王爺疼愛自然無事,如她這般不受重視的又該怎麼辦?
江詠絮在聽了這話后,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看馮子矜,她雖不受王爺寵愛,但是因為識時務在王府里過得倒不好不壞,從今日看到王妃第一眼起,她就莫名覺得王妃多了幾分威勢。走在前面的女子模樣還是那個模樣,只是卻再不是那泥人性子。早上那幾個挨打的奴才不過是王妃殺雞給猴看罷了,不然何必擺出那般大的陣仗。
但凡腦子不笨的世家子,都會給正妻兩分顏面,更何況王爺那般睿智之人,往日王妃性子軟,不計較自然鬧不出什麼來,如今王妃要計較了,事情就不會因為馮子矜受寵便揭過。
王妃在母家雖不受父親繼母重視,可是王妃還有一個能幹的舅家,王爺不是沒有野心的人,自然懂得該如何尊重這位正妻。
同情的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馮子矜,江詠絮移開視線,便看到對面一行人走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府之主端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