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忙碌的劉啟

朝廷同藩王們的關係，已經緊繃到了極致。但長安城裡卻沒有絲毫戰雲密布的感覺，紈絝們仍舊是歌在唱舞在跳。

劉啟忙得跟陀螺一樣，每天不是去霸上軍營，就是視察北軍備戰。

「周亞夫練的兵練得怎麼樣？故安候您是跟著高皇帝打出來的老軍伍，跟朕說說。」

從霸上軍營回來的路上，劉啟特地招呼申屠嘉同坐一攆。

「周亞夫練兵，深得他父親周公真傳。這兵練得是不錯，且兵甲準備充足。即便是強兵遍地的秦末，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強兵。」

見到從軍伍中爬出來的申屠嘉，居然如此推崇周亞夫的霸上細柳營，劉啟的心安定了不少。

細柳營是漢軍野戰主力，可以說即將開始的平叛戰爭勝負，完全取決於這支軍隊的發揮。

「不過老夫覺得，李廣最新編練的未央宮騎似乎更加兇悍一些。

尤其是最新打造的高橋馬鞍，馬鐙，還有馬掌和帶著偏心輪的新式弓箭，更是讓未央宮騎的戰力成倍提升。

依老夫看，未央宮騎若是出戰，其戰力對陣三萬細柳營毫不遜色。若是用在追擊戰中，即便對面是十萬大軍，也可將對手趕盡殺絕。

未央宮騎比起當年的郎中騎，戰力要高出好多個檔次。」

「哦？」劉啟眼前一亮，李廣最新編練的未央宮騎的確精銳。這些日子產的鋼鐵，還有弓矢馬具等等，全都裝備給了這支軍隊。

可劉啟也沒有想到，申屠嘉居然給未央宮騎如此高的評價。

要知道，申屠嘉當年可是參加過秦末大戰的。那是屍山血海裡面殺出來，才憑藉軍功封侯的狠人。

「陛下！有了馬鞍、馬鐙、這兩樣東西，騎兵騎在馬上便可雙手持握兵刃。

這樣的騎兵手持長戟，可以說是步兵的噩夢。更不用說，他們手中的新式弓矢。

若是面對列陣敵軍，一陣強弓就能把對手的軍陣射垮。只要軍陣垮下來，面對未央宮騎就是待宰的羔羊。

這樣的軍隊，在大戰中可對敵方軍陣進行關鍵衝擊。陛下可將未央宮騎單獨編練成軍，不受絳侯節制。」

「嗯，此事朕知道了。這些日子，偏勞故安候，待戰事有了眉目朕和卿才能歇歇。」

「老夫雖然年歲大了，但仍舊可當陛下驅馳。」

「大軍出征糧草先行，軍資糧草器械準備的怎麼樣了？」劉啟一邊問，一邊撩開車簾。

外面的天已經全都黑了，黑黝黝的長安城頭高掛著碩大的氣死風燈，在黑暗中異常醒目。

「攏右，關中調集來的第一批糧草器械已經在長安集結完畢。

長安的差役不夠用，老夫調動了南軍宮衛看守這些軍資。待後天最後一批糧草到了之後，就押送至洛陽。

陛下可蹬城南望，便能看到這些即將起運的物資。」

「嗯！好，坐了一路的車也乏了。朕走走，也鬆鬆筋骨。

停車！」馬車行至長安城下，劉啟喝令停車徑直登上長安城頭。

天已初冬，城頭上的風很涼。

劉啟看著長安城南面，連綿十里長的南軍大營。長安南軍大多是守衛各宮禁的，平日里受各衛尉節制。

申屠嘉也是實在掰不開人手，才從南軍調集人馬看守這些至關重要的糧草、軍械。

「能在旬月之間調集如此多的軍械、糧草，也實在是難為故安候了。父皇說，老成謀國無過於您，朕今天算是見識了。」看著長達十里的連營，劉啟笑著點了點頭。

「年歲大了掄不得長戟上不得戰陣，也就這點兒本事。」申屠嘉謙虛的笑著。

「故安候，朕有個想頭。若是朕帶著軍隊親征，你看……」劉啟微笑著看著申屠嘉的臉。

侍衛手中的火把，映照著申屠嘉老邁的臉。申屠嘉的老眼眯成了一條縫：「陛下，您不是和臣開玩笑吧。」

「君無戲言！」

「陛下，兵凶戰危遠不是您能夠想象的。老臣曾經跟隨太祖高皇帝征戰沙場，當年彭城大戰一戰之後殘肢斷臂鋪滿戰場的場面，老夫至今想起來仍舊膽寒。

高皇帝兵敗的時候，即便有身邊郎中騎護衛，也幾次身臨險境。若不是老天庇佑，後果……難以預料啊！

陛下！親征的事情，您三思……。」

申屠嘉躬起了身子，對著劉啟深施一禮。

「故安候，朕登基時日尚淺。朝中威望總是比不得先帝，這次朕不得不親征。

你也知道，大漢以軍功為尊。即便是朕，也不能例外。」劉啟看著躬著身子的申屠嘉，小聲說道。

申屠嘉躬著身子不說話，劉啟看了良久，無奈嘆了一口氣：「起來吧，此事不可為外人道。」

「諾！」申屠嘉終於直起了身子。

劉啟再也沒有了說話的興緻，再次看了一眼城外大營之後，背著手走下了城樓。

回到未央宮，劉啟感覺整個後背酸痛不已。

「陛下！栗姬娘娘說備了晚膳……！」

「去劉家小寨！」劉啟閉著眼睛，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諾！」

來到劉家小寨門口，王娡一如既往的躬身守候在門口。

「天冷，用不著在門口守著。」劉啟拉起王娡的手，發覺王娡的手很涼。

「那樣不恭敬，妾要守妾的禮。」

「這未央宮如同你一樣守規矩的人可不多了！」把王娡的小手攥在手裡，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主殿。

「咦？有麵條？」劉啟看到滕桌上，放著一碟鹵牛肉、一碟切開的雞腿，還有兩樣碧色的綠菜。

正中間的地方，擺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南宮去跟袁家廚子學的，練習了很多天，今天特地下廚孝敬您的。」王娡笑著服侍劉啟更衣。

「還別說，麵條這東西自從在袁昊那裡吃了一次，就再沒怎麼吃過。嘗嘗咱們南宮公主的手藝比那袁昊如何！」

劉啟坐到了滕桌前面，用筷子挑起一筷子送進嘴裡，「吸溜」「吸溜」的吃了起來。

嘗了一口牛肉，又嘗了一塊雞肉……劉啟點了點頭，又夾起一筷子菠菱菜。

「這也是南宮從袁昊家裡摘來的，袁家在家裡弄了個叫什麼大棚的，種的都是綠菜。」

「嗯！這事情朕知道，他早就說過在冬日裡能種出綠菜來。明日里讓南宮去看看，有一種黃黃的匈奴人那裡買來的叫胡蘿蔔的，也給朕找找。

那東西切成絲挺好吃的！」

「諾！」王娡笑著應諾。

吃完飯，王娡剛剛端上來一碗山楂水。忽然間，一個內侍急匆匆走了進來。

「陛下，未央宮衛尉李廣求見。」

「哦？讓他進來？」劉啟一愣，他不明白大半夜的李廣為什麼請見。

少頃！一身甲胄，雙腿粗壯的李廣笨拙的走了進來。

「陛下，南軍護衛的糧草大營被賊人縱火。現在南軍正全力撲救，只是今夜風大，恐怕……！」

「什麼？」劉啟「呼」的一下站起身來，看向李廣的眼神像只擇人而噬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