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目標轉移
一個月的時間過的很快，再有十天就是袁昊處斬的日子。
東甌匠人的手藝很好，當做鳳凰眼睛的紅寶石嵌上去之後，那隻展翅欲飛的金鳳凰瞬間充滿了靈氣，似乎隨時要活過來翱翔九霄。
袁昊和老里正喝了很多酒，他們準備在宿醉中渡過生命的倒計時。
承明殿里，劉啟正臉色陰鬱的看著眼前的一卷絹帛。這是吳王劉濞討伐他的檄文！
不得不說，殺袁昊的確打亂了吳王劉濞和楚王劉戊的計劃。只是效果不盡如人意，只打亂了幾天而已。
檄文只不過把對袁昊的火力，輸出給了晁錯而已。
「漢有賊臣錯，無功天下，侵奪諸侯地，使吏劾系訊治以，辱之為故！
不以諸侯人君禮遇劉氏骨肉，絕先帝功臣，進任姦宄，詿亂天下，欲危社稷。陛下多病志失，不能省察。欲舉兵誅之，謹聞教。
……」偌大的承明殿里，只有蒙焦的聲音在回蕩著。
申屠嘉臉色潮紅的厲害，腦袋也在輕輕搖晃。
「都聽到了，這是吳王劉濞的檄文。半個月以前發出來的，最新的戰報是吳王劉濞，已經斬殺了境內朝廷任命的五百石以上官員。
吳楚聯軍已經匯合，準備北上進攻梁國，進而攻取洛陽圖謀關中。
趙王劉遂、濟南王劉辟光、淄川王劉賢、膠西王劉卬、膠東王劉雄渠也都舉兵響應。
好啊！短短時間之內有七位諸侯王反叛。」劉啟冷冷的看著大殿上的群臣。
大殿上沒人說話，大家都看著御使大夫晁錯。
整篇檄文最醒目的三個字就是，清君側！
而君側的奸妄之臣，就是這個位列三公的御使大夫晁錯。
「陛下，既然諸侯的檄文指摘的是御使大夫。那麼前些時……，誅殺袁昊的旨意是不是可以撤回。
畢竟袁昊所為有益於國家，而他開罪的趙王劉遂也在叛亂諸王之列。」長安中尉衛綰站出來，躬身向劉啟施禮。
長安中尉掌管城內北軍和南軍各部軍權，也是長安城內舉足輕重的人物。
他出來說話，群臣們紛紛交頭接耳。
大行令栗犇想要站出來，袖子卻被竇嬰拉住。竇嬰給了栗犇一個嚴厲的眼神兒！
栗犇看到申屠嘉正看向他，眼裡帶著輕蔑的笑。
被老傢伙盯著，栗犇不由得渾身一顫。即便他是栗姬的哥哥，太子的舅舅也不敢得罪這位高祖遺留下來的老軍頭。
以申屠嘉為首的長安勛貴，一直把控著大漢軍權。漢軍南北軍中，多少將校軍官和普通軍官，都和他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長安城裡發號發號施令的是皇帝，可真正握刀的卻是這群人。
「不可！諸侯王們叛亂是他們的錯，袁昊不尊劉氏宗親也有錯，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更何況，天子的旨意可是能朝令夕改的？」
劉辟疆嚇得根本沒來參加朝會，躲在侯府裡面不敢露頭。栗犇又不敢出來說話，晁錯只能自己赤膊上陣。
「呵呵！說到不尊劉氏宗親，吳王的檄文里可沒說袁昊，說的是御使大夫您啊。」陶青皮笑肉不笑的說了一句。
「削藩，乃是朝廷制定的國策。朝堂諸位都是明理之人，你們應該知道若是長此以往，藩國必定尾大不掉。
就算他們今天不叛亂，遲早他們也會作亂的。」晁錯怒視陶青。
這混蛋就是牆頭草，當初自己上削藩策的時候，這傢伙還附和來著。
如今諸侯王們反了，他卻最先跳出來指摘自己。
「哦，那就是說諸侯王們叛亂真的是御使大夫逼迫的了？」周亞夫在一邊不陰不陽。
「太尉何出此言！」晁錯看著周亞夫咬牙切齒。
這個傢伙仗著他老爹周勃，隱然是長安從龍勛貴的二把手。除了申屠嘉那老傢伙能鎮得住之外，連皇帝都被他拒絕在細柳營外面不得進入。
「人家檄文上都寫了！
漢有賊臣錯，無功天下，侵奪諸侯地，使吏劾系訊治以，辱之為故！
當初你獻《削藩策》的時候，我記得丞相說過。削藩可以削，但不可操之過急。要緩緩的來，慢慢的來，徐徐圖之才是上策。
吳王在諸侯王中實力最為強大，應滯后削其封地。以免造成不可言之禍！
可你呢？
蠱惑陛下旬月之內連發旨意，以楚王國喪淫亂為罪，削楚王東海郡。
以趙王兩年前的事情為罪，削趙王河間郡！
以膠西王賣官鬻爵為罪，削膠西王六縣之地。
對吳王就更加可笑了，只是一句有不臣之心，就削其障郡，會稽兩郡。
您說說，諸侯王不是你逼反的，難道還是陛下逼反的？」
「你……！」晁錯一時語塞。
雖然他是皇帝老師，可黑鍋也絕對不可能甩給皇帝。
「臣附議！
太尉所言甚是，御使大夫上的《削藩策》是對的。可執行的時候，過於心急才導致如今的局面。
請陛下下旨，責罰御使大夫之過！」
許昌站了出來，向劉啟施禮進言。
劉啟看了一眼晁錯，現在就連他自己掌控的御史台的人都站了出來。可見，這位老師的確是長於謀國短於謀身。
「現在議論處罰誰言之尚早，現在最重要的是抵禦吳楚叛軍。還有山東諸王的叛軍！
太尉，你是掌兵的你說說看。」劉啟沒辦法，只能強行把議題岔開。
「陛下！
上一次南軍大營失火，導致這些時日籌集的糧秣軍械毀於一旦。
丞相查之，乃是吳楚混入南軍的細作所為。已經斬殺數十名有責之人！
怎奈大錯已鑄不可挽回，若是現在出兵恐怕糧草軍械會有不足。若是兩軍對壘時日過長，糧草軍械供給不濟，恐怕會有兵敗之憂。
還請陛下三思！」
「這些時日，朕不是命御使大夫在各地徵調糧草了么？」劉啟狐疑的看著晁錯。
「陛下，老臣辛苦奔走。可朝廷諸公卻處處制肘，以至於如今糧秣只籌集到四成。
臣……臣……」晁錯惡狠狠的看著申屠嘉，就是這老傢伙明裡暗裡的掣肘，才讓自己征糧造軍械舉步維艱。
「這……！」晁錯的話，將劉啟親征的夢想徹底粉碎。
「太尉令霸上軍卒做征討準備，隨時準備赴梁國平叛。至於糧草軍械……，朕再想辦法。
退朝！」劉啟無奈的看了一眼晁錯。
這個朝會再開下去，恐怕晁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