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眾矢之的

「陛下，此事恐怕等不得了。老夫剛剛接到最新軍報，梁王與吳楚聯軍在滎陽大戰一場。

梁王戰敗，退守睢陽！」劉啟正要起身，申屠嘉忽然間開口說話。

「什麼？阿武怎麼樣了？」劉啟大驚，趕忙追問梁王狀況。

「梁王殿下無事，只是梁軍損失慘重恐怕已無再野戰之力。陛下需要儘快派出大軍，阻止吳楚聯軍奪取睢陽。

若是睢陽失守，則洛陽必然成前線。洛陽城外敖倉一旦被吳楚聯軍所奪……，恐怕關中不保。

究竟是何時發兵，怎樣發兵，又由何人統帥，請陛下聖裁！」

「這……！」劉啟有些慌亂了，一直以來他得到的細作線報，都是吳楚聯軍除少量精銳外都是臨時徵召的烏合之眾。

卻沒想到，兵精糧足的梁軍在吳楚聯軍打擊下，居然一戰而潰不得不退守梁國都城睢陽。

一時之間，劉啟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陛下，大軍糧草尚未籌集完全。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軍械，尤其是弩箭數量嚴重不足。

此事，二十天前陛下已經交給御使大夫辦理。而御使大夫沒有完成陛下囑託，請陛下治御使大夫晁錯貽誤軍機之罪。」太尉周亞夫的話，讓朝會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晁錯身上。

周亞夫的意思很明顯，不是老子不出兵。而是糧草和軍械不足，造成這後果就是晁錯，皇帝需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劉啟眉頭一皺，看起來今天這些真的要對晁錯下死手。

心頭有些著慌，畢竟這些人手掌軍權。而且，這個時候自己最需要的就是軍方支持。

「糧草軍械沒有籌集到，還不是你們明裡暗裡的掣肘。」晁錯出離的憤怒了。

這些天他肚子里早就憋滿了氣！

只要是自己吩咐下去的事情，不管到了哪個地方，全都是能拖就拖能卡就卡。

實在是脫不下去卡不下去了，才會從慢辦理。只要自己詰問，就會有一大堆這樣或者那樣的理由冒出來。

要麼，就是各個衙門之間互相推。你推到他那，他又推到別處。遛狗一樣的遛著這位御使大夫！

有幾次，晁錯恨不得弄幾個小吏出來做做娃樣子。可只要動一個小吏，立刻就有大佬站出來和他打擂台。

他周亞夫就和晁錯對線了不下三次！

今天，偏偏又拿這事情說事兒，還要陛下懲處自己。就算是泥人，現在腦門兒也能冒出火星子。

「據老夫所知，此事並未有人掣肘。只是御使大夫做事不夠勤勉，發出的政令又讓下屬官員無所適從，這才是軍械糧草沒有及時徵調的原因所在。」

申屠嘉看著晁錯，緩緩的說道。

「你……你個老匹夫……這些人都是出自你的授意！」晁錯實在是氣得要死，手持笏板直接指向申屠嘉。

「哈哈哈，你敢辱罵老夫。老夫當年追隨高皇帝時，你還不知道……！」申屠嘉指著晁錯一陣獰笑，可笑著笑著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猙獰。

很快申屠嘉的嘴歪向一邊，身子佝僂著撲倒在地上。手縮成了一個爪子顫抖個不停！

「丞相！」

「丞相！」

「傳太醫！傳太醫！」

承明殿上立刻亂成一團，朝臣們紛紛吵嚷著找太醫。

「晁錯，你居然氣得丞相昏倒。」

「陛下！丞相乃是跟隨高祖皇帝的功臣，絕對不能讓他受這樣的委屈啊！」

「陛下，晁錯在此時氣昏丞相，定然是包藏禍心。請陛下明察！」

申屠嘉的資歷是朝堂上最高的，承明殿里的人有一多半是他的下屬故吏。好多親信還指望著老先生往上爬，現在申屠嘉倒了，這些人比死了親爹還要傷心。

一時間，晁錯成了承明殿中的眾矢之的。

人高馬大的周亞夫，用笏板指著有些慌亂的晁錯：「晁錯，若是丞相沒事便罷了，若是丞相有事，某家定不與你善罷甘休。」

「御醫好生醫治丞相，病情要隨時報朕知道。今天就議到這裡，退朝！」劉啟給了晁錯一個眼神兒，帶著晁錯離開了承明殿。

不這樣，劉啟很怕晁錯這個書生被周亞夫帶人活活打死。

大行令栗犇感激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竇嬰，若不是他在剛開始攔住自己，說不定他這會兒已經牽連了進去。

「不要說話，趕緊回家閉門謝客。這些日子不太平，少見人少說話。」竇嬰小聲在栗犇耳邊吩咐一句，徑自走出了承明殿。

「諾，謹遵太傅吩咐。」

劉啟帶著晁錯回到了內宮，氣惱的劉啟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老師，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們的細作不是說，吳楚聯軍都是些烏合之眾，怎麼會擊敗素以精銳著稱的梁軍？」

「這個……這個……！」晁錯吱吱嗚嗚，他怎麼知道吳楚聯軍是怎麼二杆子精神大爆發，居然打敗了素來出精兵的梁國。

「還有糧秣軍械的事情，老師您當初可是信誓旦旦在這裡保證過的。如今大軍要開拔，總不能將士們的箭壺裡面連弩箭都不足吧……！」

「陛下！這……實在不是老夫的過錯，他們……」晁錯一個頭兩個大，正要辯解卻被劉啟攔住。

「老師，糧秣軍械的事情你還得加緊籌措。睢陽城堅，但現在朕也不敢肯定阿武能不能守得住。

朝廷的大軍，一定要儘快派出。不然……，後果難以預料！」劉啟黑著臉吩咐晁錯。

「諾！」晁錯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朝堂失意的晁錯剛剛回到府裡面，迎面看到急匆匆趕來的老爹。

「阿爺！」

晁錯剛喊了一聲，耳邊一陣疾風「啪」，老爹的巴掌結結實實的抽了在晁錯的臉上。

「你這個不孝子！居然去挑撥陛下與劉氏宗親的關係，晁家大禍臨頭了你知道不知道。

這樣會禍及滿門的！」

「阿爺！孩兒這是為了國家社稷著想，您……！」

「國家社稷，你家裡人就要死乾淨了，還什麼國家社稷。老夫，早晚被你害死。

你……！」老爹還想再動手，看到許多下人看著，無奈撤回了手。畢竟兒子是御使大夫，做老爹的還得給兒子留些顏面。

「晁家完了！」老爹哀嘆一聲，背著手出了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