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好朋友
馬車停到一處民宅的門口,這棟民宅距離廷尉署非常近,過了一條衚衕就是廷尉署外牆。
鄧通攏著袖子等在門口,看到馬車趕忙迎了上來。
「人都在裡面?」袁昊走下馬車問道。
「都在!火柱的計算有誤差,挖錯了地方。今天正加班加點的重新挖!」
袁昊無奈的撇撇嘴,也不知道是哪個腦子進水的傢伙想出這麼個主意。
定向挖掘地道,那可是一門學問。沒做好測距,沒有地面輔助,僅憑簡陋的指南針想要直接挖到自己卧室,這概率太低了。
「走吧,進去看看那幾個可愛的傻子。」鄧通推開大門,袁昊跟著走了進去。
火柱、向魚、肥牛還有劉勝,正蹲在屋子裡的爐子邊,一邊從鍋裡面撈麵條,一邊大口吞咽。
屋子裡滿是吸溜吸溜的聲音,氣勢磅礴!
看到袁昊走進來,吸溜聲瞬間就停止了。幾個少年郎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袁昊,嘴裡的麵條掉到碗里猶不自知。
袁昊摸了摸火柱的頭,拍了一下劉勝的肩膀,給了剩下倆貨一個微笑。搶過劉勝的筷子,挑起兩根麵條吸溜進去。
「乾的都是體力活,不至於吃白水煮麵條吧,還不過鹹淡正合適。。」
「袁師……!」火柱嘴裡的含著麵條,眼裡含著淚。
「不哭,不哭!苦日子過去,好日子就來了。」袁昊笑著拍拍火柱的腦袋,淚珠順著笑臉流淌。
「袁師……!」幾個孩子一擁而上,團團抱住袁昊。
「哭什麼!哭什麼?朝廷要斬昊哥兒了?」裡間屋門帘一挑,土行孫一樣的李當戶走了出來。
「當戶……!」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會沒事,沒事!呵呵!呵呵!」
袁昊走過來,一把抱住了李當戶。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不用劫法場了。」李當戶身後的田蚡,興奮的搓著手。
一條條黑色的泥筋兒,隨著他搓手的動作掉落在地上。
「火柱,快去告訴姓黑的那仨貨,別在下面刨了,他們的主家出來了。」田蚡笑著嚷了一聲。
肥牛嚎叫一聲跑了出去,直奔後院。
「走,回我家喝一頓。都走,全都走。今天晚上,不醉不歸。老子下廚給你們煮羊肉!」
「好哦!」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回到袁家在長安的宅子,鄧通早早命人將紅燈籠掛起來。家主回來了,要喜氣洋洋的。
讓那些前些時看到袁家即將破落,暗地裡打主意的人家也看看,自家主子沒倒,腦袋結結實實的長在脖子上。
歌舞這些玩意被徹底摒棄,今天要的就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鄧通特地將袁家精釀的啤酒拿出來,讓大傢伙既喝得暢快,又不至於早早的喝醉。
李當戶對袁昊辛辛苦苦弄出來的啤酒並不感冒,認定這玩意就是馬尿。
哼!好像他喝過馬尿似的。
這啤酒除了沒有二氧化碳充氣之外,口味跟後世的啤酒差不了多少。尤其是在這大冷的天,冰啤的口感很適合這些少年郎。
「當戶、田老大,這次我袁昊謝謝你們。遭了這一難,也算是看清楚誰是真朋友。
你們為了我,籌謀劫獄,籌謀劫法場。我很感激……」袁昊有些哽咽。
這可都是掉腦袋的大罪,甚至會連累親族。為了救自己,這倆二貨還有那幾個二貨居然幹得義無反顧。
一輩子能交到這樣的朋友,這輩子就算是沒白活。
「哭個什麼勁兒,這不是都沒施行么!話說,你要臨刑那幾天我見地道沒有挖通,就籌謀著劫法場。
田老大還娘們兒唧唧的,不過最後也參與進來。
咦……!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我就知道,鄧通那傢伙靠不住。他是建章宮騎的人!
他奶奶的,老子怎麼把他給忘了。」李當戶眼神兒不善的盯著穿梭忙碌的鄧通。
「不是鄧通,是郅都告訴我你們在挖地道。」袁昊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
「啥?」田蚡叫岔了音。
這就是說,他們認為最保守的營救袁昊的方式,實際上也在別人的掌控之下。
「虧你還在廷尉署待過,廷尉署牆邊每隔百十步就有一個埋進土裡的大瓮,別告訴我你沒見過?」
田蚡奇怪的看著袁昊:「我知道那些大瓮,說是為了防備走水專門安置裝雨水的。
怎麼了?」
「還裝雨水,那就是地聽。
你們在地下咣咣咣的一頓鑿,那聲音早就順著大瓮傳上來了。
只要聽聽哪個大瓮的聲音最響,很容易就知道你們的地道挖在哪兒附近。
你以為郅都蒼鷹的綽號是白叫的,賊著呢。
還有,你們倒土的時候就不能平鋪在後院地上?
家裡忽然間多出那麼幾個大土堆,傻子也知道你們是在挖地道。」
「呃……!」田蚡和李當戶對視一眼,不說話。
幸虧這地道沒挖成,若是挖成了想憑著這個劫獄,無異於自投羅網。
「跟你們說一件事兒,明天我要帶著你們出發去睢陽。」
「去睢陽?幹嘛,那裡現在可有四十多萬吳楚聯軍。」田蚡有些慌張。
「沒事兒的,睢陽城很堅固不會被輕易攻破。而且在梁王退守之前,也準備了充足的糧草輜重,甚至是過冬的燃料。
有了這些東西,睢陽堅守一個冬天沒有任何問題。而吳楚聯軍多是南方人,他們更加熟悉車船水戰,加上不適應寒冷的天氣。
你覺著,吳楚二王能打贏么?別說他們倆,就算是把另外那五位王爺都召來,也攻不破睢陽。
故安候跟我說過,吳王楚王身邊都有好多他們的人。周亞夫這一次是必勝的,要的就是大撈特撈軍功以便在朝堂上更進一步。」
「我們去有沒有仗打?」李當戶不關心那些東西,他只是本能的喜歡戰爭。
這幾個月長安,他已經快閑出毛病了。
「不但有仗打,還有很豐厚的軍功。這趟弄好了,說不定也能撈個侯爵噹噹。」
「驢日下的,老子幹了。」李當戶一拍大腿,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田蚡看了看李當戶,又看了看袁昊:「為兄沒上過戰場,即便是勉強去了也是二位兄弟的累贅。
不若兄弟就留在長安,你們家裡有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田老大,什麼都不說了。若是我回不來,我爹就是你爹!干!」李當戶剛剛倒滿的酒盞,再一次被滿上。
正當酒酣耳熱的時候,忽然間鄧通跑了過來附在袁昊的耳邊:「主家,那個人來了。」
「來了?」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