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首富駕到
印信被郎官送回來的時候，劉啟的臉色精彩極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被周亞夫拒之門外。
咬咬牙忍了又忍！
劉啟還是忍了！
周亞夫不是一個人，在他的身後站的是跟隨高祖皇帝打天下的勛貴集團。
高祖之後，周勃隱隱是這些人的領袖，這才有能力誅除諸呂扶先帝上位。
現在周勃死了，周亞夫隱隱繼承了他老爹的地位。
內有藩王蠢蠢欲動，外有匈奴人虎視眈眈。這個時候，還不能對勛貴集團顯露出不滿。
「呵呵！治軍之道絳侯果然有乃父之風，回皇莊！」說這話的時候劉啟雖然面帶微笑，可長臂將軍明顯看到劉啟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兩下。
「回……皇莊？」長臂將軍很怕自己聽錯了。
皇帝留宿在外面不回宮，這可是大事，得問明白了才行。
「對！回皇莊！」
袁昊這邊，自從劉啟走了之後他和老里正欣賞了一下午雨景。
燥熱了快兩個月的長安，終於開始下雨了。
雨水帶來了清涼，雨後的空氣更是清新的一塌糊塗，吸一口絕對有提神醒腦的效果。
「你弄出來的燒鍋酒很夠勁兒，犯病的時候喝上一口，能好受不少。
為什麼咱們不弄個酒坊，這酒能賣到長安城裡，一定能賺不少錢。
綠蟻酒和你的燒鍋一比，就是刷鍋水。」
老里正掏出酒葫蘆呡了一口。
「刷鍋水，好像你喝過一樣。」
「怎麼沒喝過？挨餓那幾年，老夫摳出來的鼻屎從來不扔。」
「呵呵！還算你記得挨餓那些年。
這酒對那些肆意縱情享樂的勛貴們，會有多大吸引力你不是不知道。
三斤糧食出八兩酒水，糧食金貴不是這麼糟蹋的。若是真弄出酒坊來，肯定有人來巧取豪奪秘方。
最後，長安附近的糧食會被搜刮一空釀酒。接下來就是糧價大漲，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會被逼得賣兒賣女。
你就這麼樂意看老百姓倒霉？
順便說一句，公平交易不存在於勛貴們的字典里。
他們巧取豪奪秘方的時候，你會倒大霉。就算你表現得十分合作，為了保密的需要，你也得被……」
袁昊用手指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紀哪裡來的這麼多心眼兒。
小老兒活了四十有八，本來尋思著還算是看透了些人心。可跟你一比，他娘的這把年紀都活到了狗肚子里。
怪不得，這些年你一直小打小鬧。好東西鼓搗出來，從來不讓弄到長安去。」
「曲轅犁被司農寺弄走了，說不定這時候已經有勛貴盯上咱們的莊子了。
你得小心些，那些貴人都沒什麼耐心，而且普遍脾氣都不怎麼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袁昊無奈搖了搖頭，直覺告訴他，皇莊快要經歷風雨了。
比這場暴雨更大的風雨！
想過會有暴風雨，卻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殘陽還掛在地平線上的時候，一隊豪華馬車便停在了袁昊家門口。
前後兩輛偶樂車，中間一輛豪華到極點的馬車。
鎏金頂蓋被夕陽照得紅彤彤的，頂蓋下面掛著一串紫金流蘇。四個角，還各掛一隻銀鈴鐺。
行走在大路上的時候，叮叮噹噹很是好聽。
前後各有一輛偶樂車，更是有超過百人的勁裝武士做護衛。後面的寬箱馬車裡面，還能聽到女人的調笑聲。
如果不是有四匹馬拉著那輛豪華得不像話的馬車，袁昊差點兒就懷疑是皇帝來了。
「這人誰啊！」今天休沐，正想睡個回籠覺的袁昊被吵醒，起床氣非常大。
「這人？鄧通，據說他家的錢財比皇帝都多。」老里正看了一眼那豪華馬車上的家徽，便知道來的是大漢首富鄧通。
「鄧通？就是先帝賜給銅礦，可以自己鑄錢那位？」袁昊想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想起這位大漢首富來。
果然不管什麼時候，首富都玩金融。
「嗯！是他。」老里正點了點頭。
「他好像不是侯爵吧，怎麼乘著四匹馬拉的車？這……這算是違制吧！」
天子六駕，也就是說天子乘坐的馬車要六匹馬拉著走。
侯爵裡面也只有徹侯，才能享受四匹馬拉扯的待遇。
在等級觀念森嚴的大漢，這傢伙何德何能乘著四匹馬拉的馬車？
「還不是先帝特許的？
聽人說，有一年先帝後背生了瘡。先帝疼得最要命的時候，這位鄧通用嘴把瘡裡面的膿水吸出來。
先帝疼痛減輕，然後這傢伙就有了侯爵儀仗。」
「我擦，這哥們為了上位可真夠下本的。」
「要說離奇的，還一樣更加離奇的。
這傢伙剛剛來長安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宮中管船的黃頭郎而已。
後來有一天先帝睡覺的時候做夢，夢見他要成仙。但卻在最後一步天梯的時候，怎麼也上不去。
這時候來了一位黃頭郎，硬是將先帝頂了上去。
夢醒之後，先帝就開始尋找那位黃頭郎。結果，一來二去的真就找到鄧通的頭上。
先帝一見，便說這就是他要尋找的幫助成仙之人。
當即封了一個中大夫！
沒過兩年中大夫變成年奉兩千石的上大夫！
這貨仗著是先帝賜給的地位，在長安城裡胡作非為。等閑勛貴，都惹不起這位寵臣。
不過先帝在兩個多月前駕崩了，這位鄧大夫已然失去了靠山，聽說現在連早朝都不必去。
他來咱們莊子幹什麼？這可是皇莊，內府的產業。」
老里正看著鬧鬧哄哄的車隊，忽然間想起袁昊昨天的話。
「我聽人說，許莫負給他算過命。他會餓死在街頭是嗎？」袁昊站在窗前，一丁點兒出去迎接的興緻都沒有。
先帝賜予銅礦，依仗先帝寵信在長安肆意妄為。
這些都建設在先帝寵信的基礎上！
可現如今，先帝已經成了先帝，大漢朝廷也不再是先帝說了算。
這貨居然還這樣高調出行，簡直就是在作死的道路上風馳電掣。
聽說這貨還是大漢首富！
首富這東西，有時候和豬區別不大。都是養肥了之後，對著心口就是一刀。
從古至今，有好下場的首富真的不多。
即便是沈萬三那樣機靈的人物，最後也被朱元璋趕盡殺絕。
眼前這個鄧通，在袁昊眼睛里已經等同於刀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