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當她們姑侄兩個走進督軍府後,看到秦雅芝坐在客廳沙發上,沉穩地喝著茶。
「大姐。」馮圓圓小心翼翼地彎彎腰,跟秦雅芝打招呼。如果是在以前,她根本不屑去理會秦雅芝,可是現在她不敢不恭。誰讓她的兩個姦情都被霸天發現了呢?她今年背運,要在這府里好好活著,以後得夾著尾巴做人。
「出院了?看你這氣色,像是身體好多了。」秦雅芝淡漠地看了一眼馮圓圓。她不是菩薩,所以沒有辦法對馮圓圓產生好感。就算對方已經落魄到像只過街人人喊打的老鼠,她也沒辦法虛偽地去對馮圓圓表示好感。
「已無大礙。多謝大姐關心。」馮圓圓低垂著美艷的眸子,客氣地回答。
「既然病好了就安分做人,我們督軍府丟不起人。」秦雅芝冷冷地教訓著馮圓圓。馮圓圓流產這個孩子懷孕的時間應該尚在受寵時,她真不明白當時享受著霸天獨寵的馮圓圓為什麼還會出軌,難道是霸天不能滿足她?可是身為霸天的妻子,她對丈夫的能力很有信心。怕是馮圓圓本身不安分?
秦雅芝的話一出口,馮圓圓跟馮熙熙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馮圓圓。她想撕破秦雅芝那張優雅的臉,可是她現在的處境不能這麼做。她不想死得太快。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大姐教訓得即是,圓圓自知有錯,也不乞求大姐原諒。」
馮熙熙看到姑姑回答得得體,便鬆了一口氣。看來姑姑這兩個月在精神病院雖然吃了不少苦,卻也有點效果。
「我原不原諒你有甚用?端的還是看霸天。你,好自為之。」秦雅芝一邊擺弄著茶杯,輕吹著杯中的茶葉,一邊淡漠地說道,語氣很輕,可是句句都有分量。
「圓圓知道。」馮圓圓彎彎膝蓋,謹慎地應承著。
當初她得寵的時候,哪用得著看秦雅芝臉色?她真是走錯一步,全盤皆輸。
想起讓自己失寵的那個孩子,她的精神就又開始混亂。她一把抓住馮熙熙的手,對她命令道:「熙熙,我有些不舒服,扶我回房。」
馮熙熙趕緊半拖半扶地帶馮圓圓上樓。
一進自己的房間,馮圓圓就衝到梳妝台前,拿起上面的瓶瓶罐罐開始摔。
「姑姑?」馮熙熙嚇了一跳。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姑姑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了?難不成她並沒有好利索?
「顧宸宇,叫你毀了我!」馮圓圓朝著鏡子大吼。如果不是顧宸宇拆穿孩子非霸天親生,她不會這麼落魄。她的不幸全是顧宸宇毀的!
「姑姑,你冷靜一下。」馮熙熙舉起雙手,耐心地安撫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熙熙在,你的仇一定能報。」
「報仇!我要報仇!」馮圓圓仰頭大笑。
……
春棠擦著桌子,被樓上怪異的笑聲嚇了一跳,她對正在喝茶的秦雅芝說道:「夫人,樓上這是什麼動靜?」
「無非是馮家那一對姑侄在折騰什麼。無需管它。」秦雅芝優雅地淺笑。
馮圓圓雖然可憐,卻不值得同情。她剛才上樓前的眼神非常怪異,有些神經質。她還納悶兒這精神病竟然突然好治。原本,好的只是表相。
一個神經病能折騰出什麼?
隨她!
她越折騰越不得霸天喜愛,便會越神經質。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的問題。
「這馮圓圓回來,可千萬別搞出什麼事來。這府里已經夠亂了。」春棠繼續擦著茶几,不自禁低語。
「媽,我聽小紅說二姨娘出院了?」墨菡從後門進來,匆忙地跑到秦雅芝面前。她剛才一聽小紅說馮圓圓回來了,就嚇了一跳。那個女人會安分地待著嗎?她孩子沒了,又被宸宇拆穿出軌的事,怕正恨著這府里所有人,甚至會遷怒於自己。這樣的馮圓圓是危險的。「她沒怎樣著您吧?」
「山欲靜而風不止。孩子,別怕。沒有男人會喜歡歇斯底里的女人。你只要保護好自己,旁的,任她折騰。」秦雅芝極富哲理地說道。
「看來咱們得練就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的本事。」墨菡聽懂婆婆的話,便笑著坐到她身旁。
「是!」秦雅芝依然笑得優雅。
……
顧宸宇剛帶著隊伍衝上209號高地,就發覺不對勁。飛機引擎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立刻下令隱蔽。這時兩架飛機從他頭上飛過,數枚炸彈投了下來。
「捂住耳朵,蹲下!」顧宸宇在炸彈聲響起前,大聲命令著。他蹲在樹叢中,一邊捂著耳朵,等炸彈聲肆虐過後,他抬起頭看著漸漸遠去的飛機。那飛機機身上竟然印著「xja」這三個字元,這是邢軍的代表。他的心頭立刻湧起一份懷疑。就在這時,那戰機竟然折回來,又是一陣狂轟濫炸。致高點處那面邢軍的旗幟被炸得面目全非。
「宇少,我們的飛機怎麼會炸自己人?」李副官在在瀰漫著硫磺味道的硝煙中中彎著腰跑到顧宸宇身後,納悶兒地問道。
「我也在奇怪。」顧宸宇用力撕下一聲襯衫的下擺,一邊纏著受傷的手掌,一邊皺起眉。
「難道邢軍中有叛徒?」李副官說出心中的疑惑。他們這次行動昨天就已經定下,一個防守並不怎麼嚴官的高地沒必要啟用戰機。所以,這戰機的出現很不正常。
「是有人想除掉我。」顧宸宇沉著臉說道。有一枚炸彈就在離他幾米遠處落下,他身上好幾處流彈劃出的小傷,幸好他反應及時,晚躲一會兒,怕就已經粉身碎骨了。
「我去調查是誰下的令。」李副官轉身要走,被顧宸宇一把拽住。
「祈安,暫時不要打草驚蛇。我要調後面的大魚。」顧宸宇冷酷地說道。臉上雖然有幾處划傷,卻一點兒不影響他的英俊。那擰起的濃眉顯示出他的冷毅果決。
「好。宇少,我叫衛生員給您重新包紮一下手上的傷。」李副官看著顧宸宇手掌上的襯衣布,關心地說道。
「只是小傷。」顧宸宇拒絕了李副官的提議。他站起身,想要去查看一下士兵們的傷亡情況,結果腿部傳來一陣巨痛,讓他才站起身就又摔倒。
李副官趕緊上前扶住他:「宇少!」
顧宸宇坐到草地上,察看著腿上的傷。大腿內側有一片血污,他用匕首劃開褲腿,看到有一片彈片正嵌在肉里。
「軍醫!」李副官見狀,立刻失望冷靜,慌亂地大喊。宇少的傷已經不是衛生員能解決得了的小傷。
「宇少!我該死!我竟然沒保護好你!」陳和自責地抽自己一巴掌。
李副官趕緊拉住他的手:「抱宇少去那裡的掩體,裡面應該會有床。」
一名軍醫背著醫藥箱趕過來,跟在他們後面進入一旁被綠色的網子與樹枝遮蓋的一個掩體里,裡面除了一張指揮桌外,還有一張簡陋的行軍床。陳和把顧宸宇放到床上后,軍醫立刻上前,幫忙顧宸宇處理傷口。
當彈片被取出來后,顧宸宇抿緊了薄唇。雖然打了麻醉針,在彈片取出來時,仍然有些痛。
「大夫,宇少的傷嚴不嚴重?」李副官與陳和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口。
「幸好沒傷到動脈,我給宇少撒點咱邢軍的特效藥,休養一個星期應該就會好。」軍醫告訴李副官。
顧宸宇看著軍醫手中小小的藥瓶,不禁又思念起墨菡。她不經意的一個藥方竟然成為邢軍的一個秘密武器。傷員們只要灑上它,傷口就恢復很快。不出一個星期就能癒合。
他看著自己的傷口被一層層紗布包裹,突然心生一計。他招呼李副官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耳語。
「好的,屬下這就安排。」李副官匆匆跑出去。
顧宸宇看著軍醫,用不容人抗拒的語氣說道:「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沒有見過我。」
「啊?」軍醫有些不解地抬起頭。
「不明白?」顧宸宇挑了一下濃眉,眼裡有明顯的不悅。
「改正明白!我沒給宇少治過傷,也沒見到宇少。」軍醫誠惶誠恐地低著頭,回答。
顧宸宇朝對方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軍醫怕惹顧宸宇不高興,趕緊提著醫藥箱跑出去。
陳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尚在混沌之中。宇少為什麼不讓軍醫說出他的傷勢?
過了沒多久,李副官拿著一套普通士兵的軍裝進來,為陳和解了心中的疑惑。
顧宸宇接過軍裝,便開始解襯衫的扣子。當他換上普通士兵的衣服后,李副官幫他戴上一副比瓶底還厚的黑框眼睛,並給他的嘴唇上貼了片鬍子:「這是我則剛從偵察兵那裡找來的寶貝,好了,宇少,這回應該沒人能認出您來。」
「給其它三個指揮官發電報,就說我部遭遇炸彈襲擊,宇少失蹤,只找到一隻殘臂。」顧宸宇將手腕上摘下他戴了多年的百達翡麗的手錶,遞給陳和,「去找一條斷臂。」
「為什麼要裝死?」陳和不解地撓著後腦。
李副官淡漠地挑了陳和一眼:「有人要殺宇少。」
「你是說剛才的轟炸?」陳和震驚地瞪大眼睛。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人里會有人要殺宇少。邢軍內部竟然會姦細。
「你明白就好。趕緊去辦事!」李副官拿腳跩了一下還愣在原地的陳和。
陳和拿著那塊手錶,傻傻地點了點頭。
宇少這是要裝死?
「如果少夫人聽說宇少陣亡的消息,不知會多痛苦。」陳和嘆了口氣,雖然他知道宇少要裝死有他的原因,可是他還真的替少夫人難過。
……
「宇少陣亡了?哈哈!等著!我會讓顧家斷子絕孫,到時候,群龍無首的邢軍就是我的囊中物!」一處臨時指揮所里,剛接到電話的男人陰冷地笑了笑,
……
邢軍各級將領都聚集到一起,表情異常沉重。
李副官垂下雙眼,狀似異常悲痛:「都怪我,我聽到炸彈聲跑過去時,就只看到空中飛著一截……一截……斷臂……」
「李副官,你也別太自責。生死由命。」沈伯均拍著李副官的肩膀,聲音有幾分哽咽。
「我對不住督軍!」李副官咬住嘴唇,臉上滿是悔恨與痛苦的表情,「我要以死謝罪!」
他撥出槍,就要往太陽穴上擱,這時陳和及時衝過來,利落地卸下他手中的槍,將他按在牆上:「李副官,你死也也不能讓宇少復活!你得給我活著!活著才能替宇少報仇!」
「陳和!我要把孫棣的人頭割下來當球踢!」李副官抱緊陳和,咬牙切齒地說道。
趙懷明拿手帕擦了擦眼角,帶著幾分喜悅的表情說道:「祈安,你這樣想就對了。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替宇少報仇!」
「我想不通,宇少怎麼就這麼去了。」陳翰生一片茫然的表情,像是仍不能接受宇少陣亡的事實。「棣軍的戰機怎麼會轟炸他們自己的陣地?」
「也許棣軍已經知道宇少攻上209高地,所以想炸掉它。」趙懷明精明地分析著。「會不會是209高地上有非常重要的軍事機密,不留。給我們?」
「一個破山頭能有什麼秘密?又不可能藏著金山銀山。」陳翰生駁斥著趙懷明的分析
沈伯均不耐煩地吼著他倆:「你們倆能不能安靜點?宇少人都沒了,你們還討論那勞什子的金山銀山做甚?」
「是啊!宇少沒了,這下子邢軍郡龍無首,後面的仗可要怎麼打?」陳翰生長長地嘆了口氣。
「陳兄不說我還真想不起來這事兒。伯均,你說該怎麼辦?」趙懷明彷徨地看著沈伯均。
沈伯均思考了一下:「宇少這一走,我們三人勢必要選出一個做指揮官。」
趙懷明聽到沈伯均的話,立刻提議:「伯均是我們三個人里把《孫子兵法》研究得最透徹的人,翰生,你說讓伯均做指揮官如何?」
「我哪是將才的料?懷明兄過譽了。」沈伯均立刻推辭。「還是你們倆二選一吧。」
沒有不想當將軍的兵,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短處,他雖然熟讀兵法,卻不懂得融會貫通之術,這主帥之職他可不敢當。
「戰事當前咱們沒有時間耽擱,今兒必須把主帥選出來。要不,咱們仨兒不記名投票,誰得的票最多就讓誰來當主帥。」趙懷明最後提議。
「這主意好!陳和,拿紙過來!」李副官讚許地笑道。看來,狐狸的尾巴總是藏不住,要現形了。
不遠處,有一個戴著厚眼鏡的士兵正用一雙睿智的黑眸觀察著三個人。
陳翰生沒有猶豫,馬上寫上自己心中的人選。
沈伯均猶豫了一下,才低頭在紙上寫上一個名字,然後將白紙團成團,放到桌上。
趙懷明最後一個寫完。他也學著前兩個人的樣子,將白紙團成一團,放到桌上。
李副官咳了一聲,說道:「我來唱票。」
三個男人沒有反駁,安分地等著結果。
「趙軍人兩票,陳軍長一票,沈師長零票。」統計完后,李副官淡笑著回答。「趙軍長,恭喜你!」
聽到李副官的話,陳翰生有些不甘心,目光不悅地瞪向趙懷明。沈伯均反而笑得坦然。
「怎麼會是我?」趙懷明詫異地看著另外兩個人,「你們怎麼都選我?我也不是帥才。翰生,這個主帥的角兒還是你來當吧。我斷斷幹不了這個。」
「趙兄,咱們兄弟之間不需要來虛的。既然你喜歡,這主帥的位子就讓你一直做下去又有何妨?」陳翰生用複雜的目光看著趙懷明。
「怎麼可能做一生?翰生,你該知道這主帥的位子只是暫時。宇少雖然去了,可是咱們還有督軍。」趙懷明坦然地說道,「督軍永遠是咱們的頭兒。」
「還是趙兄會說話。」陳翰生拱拱手,「我軍里還有些事,先走一步。告辭!」
「山路崎嶇,翰生,你要小心點。」沈伯均關心地叮囑著離去的陳翰生。
「你若沒事也早點回去。」陳翰生回過身,看了一眼趙懷明后,勸道。
……
陳和坐在顧宸宇對面,好奇地問道:「宇少,你認為是誰要害你?」
「你覺得呢?」顧宸宇一邊喝著茶,一邊悠閑地問道。今天那三個人的戲他全看在眼裡,已經猜出個大概。
陳和撓了撓後腦,嘿嘿道:「我倒是有個答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副官被他勾起好奇心,也拉把椅子坐過來:「你的答案是誰?」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沈伯均。上次就是他要變節,害我們差一點兵敗清江河口。」陳和說出心中的懷疑后,得到顧宸宇飄過來的一隻白眼,還得到了李副官的一隻拳頭。
「笨!沈伯均是最沒有嫌疑的人。」李副官沉著地瞥了陳和,嘴角泛起笑意。陳和這人,腸子是直的。
「答應只有一個。」李副官淡定地笑了笑:「那就是……趙懷明。」
「你怎麼猜是他?」陳和不明所以地追問。
「原因很簡單。那個投票活動出賣了他。原本陳翰生寫的是自己的名字,趙懷明也一樣,也是寫的自己的名字。如此一來,沈伯均那一票就變得至關重要。趙懷明事先與沈伯均談話的目的,便是為了讓沈伯均相信他才是主帥的不二人選。」李副官得意地笑道。
「原來是這樣。」陳和恍然大悟。
……
「宸宇犧牲了?不!不可能!」當顧宸宇陣亡的消息傳到督軍府的時候,墨菡神經質地大吼、搖頭。
秦雅芝用手帕捂著嘴,難過地直掉淚:「墨菡,宸宇真的去了。你接受現實吧。」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墨菡一把撕掉放在自己面前的照片,那是一隻血跡斑斑的胳膊,唯一能標識它身份的,就是那塊百達翡麗男表。她認得那塊表,可是她不願意接受宸宇就這麼離開她的消失,痛苦地搖著頭。
「你撕了照片也沒用。宸宇已經死了。」馮圓圓嘲諷地看著墨菡,「接受現實吧。你,已經變成寡婦了!」
「我不接受!」墨菡瘋狂地搖著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看不到他的屍體,我絕不相信他死了!」
宸宇不會這麼殘忍地棄她而去!
他不捨得!
她的宸宇一樣還活著!
他才離開她短短三個月,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他答應過要陪她走過一生一世,他不能食言!
兩行透明的水珠肆意地在她臉上奔淌,迷濛了她的視線。
如果他死了,她也沒有辦法獨活。
悲痛欲絕的她,眼前一白,便昏死過去。
「墨菡姐姐!」雨嘉大喊著抱住她癱軟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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