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崽崽沉默
天生地養的瑞獸,不只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還同樣具備感知危險的直覺。只是這些能力,不是生來就穩定。
像凌瑞這隻小瑞獸,在剛來這個世界時,小小一隻連飯都吃不飽。
倘若那個時候讓他去預知,他估計攥緊了小拳頭,怎麼使勁兒都預知不出來。
現在在皇宮裡日益長大著,不知道是長大了一點兒的緣故,亦或者是別的緣故,凌瑞該會的能力,正在慢慢的出現。
「大哥。」
只預感到了會有危險,但危險出現的時間跟地點都不確定的凌瑞,仰著受驚的小臉,沖著凌琛說道:「回家呀。」
他不想再讓大哥往前走了。
凌琛看他小臉上的表情不對,於是把他抱著放到了腿上:「我們這剛出來,怎麼就想回去了?乖一點,等大哥忙完就帶你回去。」
凌瑞說不出來讓大哥回去的原因,他抓著大哥的手,心裡都急的不行。
馬車繼續往前走著。
凌瑞纏著凌琛,還在努力讓他回去。
但隨著車夫拽著韁繩的一聲「吁」,馬車驟然停了下來,車夫在帘子外彙報道:「兩位殿下,我們到了,慕容少爺也在前面。」
凌琛聞言,掀開轎簾,抱著凌瑞下了車。
他們的馬車停在一片草地上,凌琛讓車夫在原地休整,他則是抱著凌瑞,朝著前面的慕容煦走了過去。
「小七,來讓舅舅抱抱。」
慕容煦見到凌琛懷裡的小崽崽,頓時連招呼都顧不上打了,直接對著小崽崽就張開了手。
凌瑞也很給他面子,伸著小手,把小身子探出去,讓舅舅抱。
慕容煦看著他漂亮的小臉蛋,再次感慨道:「也不知道是我姐會養,還是這小寶貝自個兒底子好了,你看看,這軟嘟嘟的可真好看。」
凌琛想了一下自己剛才抱崽的感覺,再抬頭看看崽崽的小臉,他難得贊同起了慕容煦的觀點。
一眾皇子公主中,的確是小七最好看。
在原地抱了會兒崽后,慕容煦沖著凌琛挑眉道:「大殿下,走吧,我今天給你當跟班。」
凌琛:「……」
凌琛無語:「明明是你想抱小七。」
兩人就這麼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他們現在已經在廣縣的地界了,再往前走一走,就到了廣縣裡面。
廣縣納入統計的一共是十個村子,這十個村子的老百姓,生活的還算富足。
凌琛此次過來是帶著任務的,他聽聞有一夥流民在逃竄至此後,沒了蹤跡,他要來探查看看是否有人私藏了流民。
私藏流民,可是大罪。
「慕容煦,你別叫我什麼殿下了,我在宮外都是用化名的,你叫我的化名陳一就好。」凌琛對著身旁的慕容煦,提醒道。
慕容煦聽見他這個化名,實在沒忍住,吐槽道:「你這名字取的也太敷衍了。」
凌琛不在意:「化名而已,又不是真名,隨便取一個就行。」
慕容煦:「行吧。」
慕容煦:「那我叫你陳少爺吧,你這氣質也裝不了平民。」
兩人在說著稱呼的事,凌瑞趴在小舅舅的肩膀上,黑亮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四周,尤其是四周的草叢。
在看了好一會兒后,凌瑞有點著急了。
他貼著小舅舅的耳朵,問道:「舅舅,阿無呢?」
他把四周都看了一遍,還是沒找到阿無。
慕容煦笑著逗他道:「阿無沒來,只有小舅舅來了。」
凌瑞:「……」
凌瑞張了張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舅舅:「阿無,不來看崽崽?」
小舅舅說的話,對凌瑞來說,簡直是一個晴天霹靂。
眼看著小崽崽一臉的受傷,慕容煦怕玩脫了,忙及時改口道:「舅舅跟你說著玩的,阿無來了。他估計是看見你大哥在,所以沒出來。」
「找阿無。」
凌瑞掙扎了下小身子,要下來:「我要找阿無玩兒。」
小舅舅跟大哥雖然好,但他現在更想跟阿無玩兒。
慕容煦被他這麼掙扎著,差點沒抱穩他:「行行行,讓你去找阿無,你不要動。」
慕容煦安撫好了懷裡的小崽崽,扭臉跟凌琛說道:「陳少爺,我跟你一起走,讓小七去玩兒吧。」
凌琛:「?」
凌琛眉頭一皺:「讓他一個人去玩兒?」
慕容煦笑笑:「當然不是了,我的小廝在附近,我們家養了個小寵物,小七很喜歡。我讓小廝帶著他,跟小寵物玩兒。等咱們忙好了,再來接他。」
「安全嗎?」凌琛不是很放心。
慕容煦保證道:「很安全,有人會保護他。」
慕容煦這話也是糊弄凌琛的,他把阿無帶出來,就壓根沒讓人跟,阿無的模樣不適合被太多人看見。
況且有阿無這隻小凶獸在,小七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在慕容煦的保證還有凌瑞眼巴巴的眼神下,凌琛終於鬆了口,他答應慕容煦把小七給送過去。
沒多久。
凌瑞在一處沒人的山坡上,看見了阿無。
他邁著小短腿,眼睛亮晶晶的撲向了阿無:「阿無,我來辣!」
阿無看他跑這麼急,當即就往前走了走,好把他給接住。
看他們倆抱到一塊兒,慕容煦叮囑道:「你們好好玩兒吧,我跟大皇子去幹活,天黑之前,我們再匯合。」
慕容煦怕他們亂跑,還在凌瑞身上放了個信號彈,讓他們玩好了就放一下。
他看見信號彈,就跟凌琛過來接人。
凌瑞拍拍裝著信號彈的小包,對著小舅舅說道:「我記住了!舅舅再見呀!」
慕容煦看他迫不及待要跟阿無去玩兒的小模樣,沒好氣的捏捏他的小胖臉:「有了阿無就忘了舅舅,小沒良心的。」
小沒良心的崽哼唧唧:「沒有忘記舅舅。」
他湊過來,在舅舅的俊臉上吧唧親了下,把舅舅給哄的喜笑顏開,當即就改口叫他小寶貝了。
等舅舅一走,阿無的聲音立馬響了起來:「崽崽,你剛才是在做什麼?「
凌瑞趴到他懷裡,在他懷裡滾了下:「我剛才,親舅舅呀。」
阿無的臉色有些沉,他知道親這個詞,在人類世界里是表達親昵的,他見過後宮的妃子親皇帝。
他厭惡那樣的親吻。
凌瑞仰臉看到他的臉色,伸出小手拍了拍他:「不要不高興呀,我不亂親人的。」
娘娘教過他了,他只可以讓親近的大人親一親小臉蛋,其他地方都不可以親的,他也不能亂親別人。
看阿無的表情還是沉著,凌瑞眨眨眼睛,摟住他的腦袋,吧唧親了好幾下,比親舅舅的次數要多一點。
被親腦袋的阿無,下意識的舔舐了一下他的臉蛋。
他們兩隻小獸以前經常會互相舔舐,阿無舔舐他是為了檢查他的身體,而凌瑞不會什麼檢查身體,他純粹是禮尚往來,覺得這是愛的舔舔。
「沒有毛毛。」
阿無低聲道:「什麼時候可以變回來?」
現在的崽崽,除了有頭髮外,其他都是光禿禿的,這樣的小禿崽還好沒有生活在山海世界里,要不然活不過三天。
凌瑞搖搖腦袋,老實回答道:「不知道呀。」
他也想長出來毛毛,變回去。
可他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可以變回去。
「算了。」
阿無也沒有強求,他趴伏下來,讓凌瑞坐到他身上:「上來。」
凌瑞抓著他結實的毛髮,爬了上去,他坐到阿無的身上,小臉上滿是神氣:「我現在好高了呀!」
他的小手把阿無抓的很緊,在坐穩了后,他又說道:「看看,有沒有危險!」
他在馬車上預知到了危險,但他也不知道危險在哪裡。
所以,他現在要跟阿無去排查危險!
阿無低吼了一聲,提醒他坐好,隨後,一道快到難以捕捉的身影,從山坡竄出,轉瞬間竄到了數米開外。
這樣的速度,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任何獸能企及的。
凌瑞以前小小一隻,可以整隻都藏在阿無後脖頸處的毛髮中,被阿無帶著跑起來,也穩當又舒服。
可現在,他不是小糰子崽崽了。
「阿,阿無,慢,慢一點呀。」在阿無背上的凌瑞,不能再藏在毛髮里。他直面上阿無奔跑時帶來的風,整隻崽都難以呼吸!
他的聲音也被風吹的七零八落的,小身子更是東倒西歪。
就在他要堅持不住時,阿無察覺到他的異樣,終於停下了步子,及時保住了他這隻崽。
「崽崽?」
看著啪嘰掉下來的崽,阿無及時接住了他:「怎麼了?」
凌瑞抬手抹了把自己被吹的涼冰冰的小臉,他也不生氣,只好脾氣的對著阿無說道:「慢一點跑呀。」
他抱著阿無的腦袋,用冰涼的小臉蹭蹭他,讓他給自己暖和一下。
阿無感受到他小臉的溫度,這才意識到了他背上的崽崽,跟以前是不一樣的。
「抱歉。」
阿無伸爪讓他靠著自己最溫暖的腹部:「是我忽略了。」
凌瑞蹭蹭他,逐漸恢復溫度的小臉,又露出了笑,他軟軟道:「沒關係呀,是我現在太小啦。」
他要是再大一點,像小舅舅那麼大,肯定就不會這麼脆弱了。
在原地休整了一下,凌瑞又爬到了阿無的背上,這次他學聰明了,他是背著風坐的。雖然小身子還是被吹的總是歪,但好歹他可以呼吸了。
林間躍過飛影。
凌瑞打著精神,認真的在四周觀察著,替大哥排查危險。
而大哥本哥這會兒正到了廣縣一處最偏僻的小村子,說是村子也不完全,因為這裡坐落的房屋數,似乎達不到組建村子的數量。
凌琛踩著難走的土路,腳步稍微重一點還會有灰塵被揚起來。
他扭頭,跟慕容煦慶幸道:「幸好沒帶小七來,要不然帶著他還不好走。對了,我們中午怕是沒時間找他了,你帶的小廝有帶吃的嗎?小七要吃飯的。」
慕容煦:「……」
慕容煦回想了下,他好像是真沒給阿無留乾糧。
不過阿無被小七誇的那麼天花亂墜,還說阿無養他養了很久,那眼下再讓阿無養一頓飯,應該也不成問題。
「他有吃的。」
慕容煦嘴上這麼說著,但腿腳還是誠實的加快了步子。
凌琛跟上他,兩人並排走著,話沒敢說太多,怕會被嗆灰。
走了好一會兒,凌琛走近路口,他看著破落的房戶,皺了皺眉:「這幾戶人家怎麼會住在這裡?」
「誰知道呢,進去看看唄。」慕容煦對這一片不熟,他也回答不上來什麼。
「等一下。」
眼看著凌琛要過去,慕容煦攔了他一下。
在凌琛不解的目光下,慕容煦放低了聲音,輕笑著道:「少爺您在外面等著,我先進去給您看看有沒有危險。」
慕容煦說完,就走上前,也不敲門,他只透過窗戶往裡掃了眼。
屋子裡有張簡陋的木床,木床上躺著個病歪歪的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見對方捂著嘴,壓著劇烈的咳聲。
他看了幾秒,折回來敲了門。
沒對大會兒,屋子裡響起了夾雜著咳嗽的聲音:「是誰啊?芬兒不在家,有事晚些再來吧。」
慕容煦繼續敲門,這次敲著敲著,他像是不放心,把門給敲的開了一點兒。
門開。
慕容煦一邊說著抱歉打擾,一邊走了進來,到床邊跟床上躺著的病老頭,對上了目光。
老頭目光渾濁,面色虛浮慘白,看起來像時日無多。
「老伯,我路過這兒,想像您討碗水喝。」慕容煦自來熟的沖著床邊的老頭搭了話。
老頭睜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應道:「我這屋裡只有涼水,熱水要等我女兒回來燒上了才能喝。」
「涼水就好。」
慕容煦說著,自己去倒了水。
他倒完水喝,坐在一把破椅子上,跟老頭繼續搭話說起了日常,他是要問問流民的事兒,但老頭卻反問他道:「您是都城來的貴人嗎?」
慕容煦想了下:「算是吧。」
老頭聞言,渾濁的眼睛里頓時流下淚來:「貴人,還煩請您為小女做主啊!我家小女實在是可憐。」
慕容煦不是什麼青天大老爺,但看老頭可憐,他還是耐心道:「老伯,您說吧。」
慕容煦在屋子裡聽著老頭給他說著芬兒的苦難,說著芬兒同樣被一位貴人給騙了身子,可那位貴人卻不肯負責。
他這邊在聽人訴冤,而另一邊,凌瑞也遇到了點狀況。
「阿無,看!」
在一個水潭旁邊,凌瑞看見地上躺著一個少女,少女穿著很樸素的衣裙,衣裙跟身下的石頭上都沾了血。
他從阿無身上爬下來,急忙忙的走過去,蹲到了少女面前,伸出小手去摸少女的呼吸。
在察覺到還有呼吸后,凌瑞回過頭,看向了阿無。
阿無也觀察了一下地勢,他隨口道:「估計是從上面跌下來了。」
這處水潭上面,是個有點高的斷崖。
凌瑞看看阿無,又看看呼吸有點微弱的少女。
他小臉有點無措:「怎麼救她呀?」
他這麼小,也沒辦法把這個姐姐給背回去。
阿無瞥了眼地上的少女。
見崽崽這麼眼巴巴的看著他,本來懶得管閑事的阿無,還是上前查看了下。
「她身上的傷很重,不及時治,會死。」阿無在查看過後,給了結論。
凌瑞聞言,點點小腦袋,接話道:「那治一下。」
阿無:「……」
阿無沉默了下,妥協的「嗯」了一聲。
他轉身,去找能治療傷口的草藥。找草藥這種事,不止他會,凌瑞也會。
他們生活的世界可沒有什麼太醫,他們受再重的傷,也都是自己給自己找草藥內服或者外敷。
阿無去找草藥,凌瑞蹲在碎石上,繼續守著少女。
過了好一會兒,阿無叼著草藥回來。
「這個敷在傷口上。」
「這個搗出汁餵給她。」
阿無把草藥的藥效告訴凌瑞。隨後,凌瑞拿著石頭,把需要搗出汁的草藥,用石頭砸出汁來。
忙活了好一會兒,凌瑞的小臉都累的紅撲撲的。
阿無看看他紅紅的小臉,在旁邊淡淡道:「救她真是麻煩。」
凌瑞聞言,抬頭瞅他一眼。
他繼續賣力的搗葯汁,給這個陌生的姐姐塗著傷口,一邊塗,他還一邊教育著阿無:「阿無,這種可以做的好事,還是要做一下的。」
以前他遇到的一個大瑞獸,跟他說過,做好事是可以積福的。
他做的好事越多,以後就會成為越了不得的瑞獸!
凌瑞的話,阿無並沒有附和。
瑞獸跟凶獸不同。
瑞獸行善修身,所行的善越多,予自身就會越好。他是凶獸,跟行善這倆字壓根不搭邊兒。
不知過了多久。
凌瑞終於給這個小姐姐處理好了所有傷口,還給她喂上了葯。
他累的一屁股墩兒坐到了地上,軟軟的跟阿無說道:「好累呀。」
阿無沒說什麼,只給他摘了果子,讓他先吃著。
甜絲絲的果子,一口咬下去,還會爆汁。
凌瑞吃的很滿足。
他吃了一個半的果子,就吃不下了。
阿無伸爪摸了下他的肚子,見他的小肚子鼓鼓的后,這才把他剩下來的半個果子,一口給咬下吃了。
吃完果子,凌瑞打了個哈欠。他趴到阿無身上,圓溜溜的眼睛這會兒睜的不怎麼圓了。
他用小臉蹭蹭阿無的脖頸,困呼呼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阿無,她什麼時候會醒?」
「等你睡醒了,她可能就醒了。」
阿無說完,又看了眼那個少女。
她的運氣倒是挺好,如果不是碰上了崽崽,她這會兒已經死透了。
他給找來的草藥,可不是普通的草藥。
「崽崽,睡覺。」
阿無的聲音平靜,沒有儀貴妃夜裡哄崽的半點柔和,可偏偏凌瑞聽著他的聲音,眼皮子就是會越來越沉。
很快,阿無垂眸,看見懷裡的崽崽已經睡的很香甜了。
他在附近找了個能睡覺的地方,把崽崽給放進去,自己轉身去捉了只兔子。
兔子的肉烤熟了后香香的,崽崽很喜歡吃。
有回一個小林子著火,他看見崽崽邁著小短腿,義無反顧的往林子里跑。
他當時還以為自家崽崽是去救火的,沒想到還沒等他衝進去,把崽給叫回來,他就看見被熏的黑乎乎的崽崽,嘴裡叼著只被火烤熟的兔子,像個煤球似的沖他跑了過來。
在衝到他跟前後,煤球崽崽把兔子往他跟前一放,又扭頭繼續去叼兔子了。
想到崽崽吃兔子的小饞樣兒,阿無給兔子扒皮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他把兔子的皮扒乾淨,叼到溪水裡,讓溪水給沖乾淨。
兔子處理好,他又咬斷一根樹枝,把樹枝也在溪水裡清洗乾淨后,就插到了兔子上。
這些動作,他做的沒有半點兒生疏。
大概一個多時辰后,凌瑞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他現在雖然人小覺多,但睡覺都睡不長。
一醒來,他就吃到了烤兔肉。
「阿無,牙有一點疼呀。」
凌瑞硬生生在吃了幾塊兔肉,才仰起小臉,張開嘴巴讓阿無看牙齒。
他白白的小牙,看著就沒有以前結實。
阿無湊過去,給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又吹了吹后,叼走了他的兔肉,重新給他抓了魚,讓他烤著吃。
凌瑞的小肚子很容易填飽。
在吃飽喝足后,他又蹲到地上少女的面前,雙手托著腮幫子,等著少女醒過來。
這次他沒等多久,就看見少女的眼皮動了動。
「阿無,藏起來。」
發覺少女要醒,凌瑞第一個反應就是把阿無給藏起來,不讓她看到。
阿無有些不情願,但被凌瑞的小手推著,他還是走到了不遠處的草木里。
這個位置,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崽崽,也能清晰的聽見崽崽說話。
幾分鐘后。
躺到了現在的少女,緩緩睜開了眼睛。她醒來后,入目的就是一隻漂亮到像小仙童一樣的幼崽。
幼崽湊在她面前,聲音軟糯糯的:「你醒了呀。」
「你,你是——」
「我是小七,我從這裡走,看見你了。」
凌瑞解釋道:「你好多血,我給你敷完葯了,不會死。」
他的話,雖然有的有些不連貫,但少女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謝謝你。」少女啞聲道謝。
凌瑞搖搖腦袋:「不用謝,你還痛嗎?」
少女的傷還沒好,她當然還痛。不過這點痛跟她的命相比,不算什麼。
她掙扎著坐了起來,再次跟凌瑞道了謝。
凌瑞扶著她,等她坐穩后,把還沒有吃完的魚,遞給了她。
在少女接過魚,吃起來后,凌瑞猶豫了下,還是問道:「你,你怎麼辣?」
少女剛從鬼門關回來,心緒有些不穩。她咬著魚肉,眼淚大顆大顆的掉眼淚。
「是將軍府的人要殺我。」
少女一開口,就讓凌瑞的小臉都呆住了。
她哽咽道:「我被將軍府的五少爺給騙了,他說他會娶我進門,我強推不過,就從了他。可他根本沒想過娶我,他怕我把此事說出去,所以來滅我的口。」
凌瑞:「……」
凌瑞聽的一愣一愣的。
他想想自家小舅舅,覺得這不可能是小舅舅會做的事。
「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凌瑞問她道。
少女搖搖頭,含淚道:「我沒有認錯人,他跟我在一起時,給我看過他的腰牌,腰牌上是正是他的名字。」
凌瑞還是不相信。
他雖然不相信,但也沒有在這種時候非要反駁。
「我,我送你回家叭。」凌瑞決定把她送回家后,記下她的地址,然後帶著小舅舅過來。
只要小舅舅過來,他們見上面,她就會知道她認錯人了。
凌瑞好脾氣的要送她回家,少女的手撐著他的肩膀,勉強站了起來。
她的一隻腳傷著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在回去的途中,她忽地說道:「如果今天我死了,五少爺也不會好過。」
凌瑞一怔。
他仰起小臉,看向少女,問道:「為什麼?」
少女咬著唇,回道:「我跟我爹說了,如果我出了事,一定就是五少爺做的。」
「我認識一個好心的少爺,他會替我申冤的。」
凌瑞聽著他的話,小腦袋瓜轉了下。
他想到如果不是他跟阿無救了這個姐姐,這個姐姐死了,他小舅舅哪怕是被冤枉的,恐怕也不好說清。
凌瑞的小腦袋瓜想到的事情,在破屋門口的慕容煦也想到了。
不過慕容煦比他這隻小崽崽,要想的更深一些:「大少爺,要是我沒跟你一塊兒來,或者咱們還跟以前那樣沒有半點接觸,也互不了解。那你現在聽到這老伯的話,心裡會對我有什麼看法?」
凌琛沉默了下。
半晌,他實話實說:「我會對你存疑,會查證這件事是否屬實。」
慕容煦唇角勾了勾,只是眼底一片冷意,他回頭看了下破屋裡又在咳嗽的老頭,接著問道:「如果老頭再跟你說了這話后,死了呢?」
凌琛:「……」
凌琛的心裡沉了沉。
慕容煦看著病的厲害的老頭,又接著推測:「再如果,老頭死了后,他的女兒也出了事,你會怎麼想?」
當事人全都出事,這是死無對證。
而剛好知道了這事的凌琛,哪怕找不到證據,也會對慕容煦,對將軍府產生負面的情緒。
慕容煦說完這話后,凌琛跟他對視著,兩個人互相看著,最後,凌琛緩聲開了口——
「我現在不會懷疑你了。」
小七這麼喜歡的舅舅,他願意多給一點兒耐心。
而且,那麼疼愛幼崽的人,他覺得不會太不堪。
託了小崽崽的福,慕容煦在凌琛這裡得了個好印象。
而小崽崽本崽被少女給牽著,還在聽少女說著她這次大難不死,要怎麼去報復五少爺。
她發狠的說著手段,被他牽著的小崽崽,垂著腦袋,一句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