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嶄新如雪 一個菲特

出發前。

比爾對小胡蜂盧卡說：「等等到少爺家,少爺長得再奇怪，你也不能發出聲音，不許隨便評價,明白嗎？」

盧卡乖乖點頭。

比爾轉過來對湯姆說：「羅納爾多剛經歷過發育周,不論他長成什麼樣，管好你的嘴。」

他上下打量湯姆穿著,幾天前，湯姆作為新晉軍蟲大勝回歸，黑盾分支部給他發了三套軍裝,配齊了訓練用度和日常品。

今日再訪，湯姆特地穿上新軍裝，手裡提著用貢獻點換來的食物配給。新的星能油榨出，黑盾各區工廠再開,食物配給方面就掐得沒那麼緊了。

湯姆今日攜帶的禮品是水果和滿腹感謝。

水果在黑盾是奢侈品,用於感謝很合適。

比爾滿意點頭，最後警告一聲：「說錯一個詞,我拔了你的舌頭。」

比爾雖是退役軍雌，但湯姆才剛剛入伍,走得還不是正式程序,武力和經驗仍不足以和比爾這類戰場打滾十多年的老手比,比爾的警告很有分量，湯姆點頭稱是。

結果一到地方，見著僱主小少爺,湯姆還是沒管住嘴,一聲哇哦比呼吸還快，唰的一下就從嘴裡溜出去了。

黑盾今日難得無雲，早晨光線適中,這棟豪華的三層樓卻窗帘緊密，內開的大門更是昏暗一片，可門后露出的半張臉…湯姆一霎想不出形容，只覺得自己好似被燙了一下。

「…先請進。」

比爾和湯姆沒動，門后的蟲又喚了一聲：「比爾？」

「啊。進，馬上進。」比爾牽著小胡蜂盧卡往前走。

湯姆原地整理衣領，原本自信滿滿，現在不知怎麼又好像變回了徵兵所里前途未卜的蟲，低頭安安靜靜地隨著比爾長官進入樓里。

房子里光線很差，剛從室外進入，他們一時間只能看清羅納爾多少爺的背影。

湯姆很快適應房間里的昏暗，悄悄小心地用視線餘光去觀察小少爺。

比爾長官並沒有說小少爺的發育缺陷是哪種。

湯姆只能自己觀察，小少爺穿得嚴實，從頭到腳都遮得密，穿著厚褲，腳上還套著灰襪子。

衣服最里一件是高領黑衣，最外一件是寬鬆的灰色長袖毛衣，衣擺一直垂到臀下幾寸。

黑盾不是一個溫暖氣候的星球，這裡常年乾冷，這種款式毛衣在黑盾很常見，寬鬆如麻袋，針眼密集，保暖力度適中。

但這件造型臃腫的毛衣穿在小少爺身上並不難看，小少爺四肢長度發育得很好，身形高挑，沒有高低肩，走路姿態也不駝背，走步間，衣服晃動，偶爾能看到纖瘦的腰線一蹭而過。

湯姆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瞟向小少爺的頭，昏暗的光線里，小少爺的頭髮呈暗銀，梳的整齊，髮絲間掩著形狀圓潤的耳朵，膚色乾淨，沒有亞雌成年周后常見的皮膚瘢痕。

亞雌沒有鱗翅、觸鬚，但他們有和雌蟲一樣的腺體和色素囊，雌蟲的色素囊會在成年月後將鱗翅染得十分漂亮，可亞雌沒有鱗翅，所以亞雌成年後，和腺體伴生的色素囊會在他們的皮膚上或多或少染出奇怪的瘢痕。

湯姆出生的救濟院里有不少亞雌兄弟，他們臉、身、手多處呈現燙傷一樣的瘢痕。

但小少爺露出的臉和耳朵，膚色乾淨，只讓湯姆覺得像新鍛出的刀刃，雪亮嶄新。

湯姆視線往下，去看小少爺半遮在毛衣袖子裏手指，指尖乾淨完整，指甲整齊，沒有低中等種常見的勾爪、粗糙的獸甲、黑指甲。

…哪裡有缺陷？

小少爺在前面引他們去客廳，比爾落後幾步，湯姆走在後面，悄悄摸了摸自己沒發育好的尖耳朵。

…

「坐吧，家裡有純凈水、沖劑飲料、濃縮果汁，你們要喝哪種？」

比爾說：「純水。」

湯姆緊跟著：「純水。」

盧卡左右看看，學舌：「純水！」

時寸瑾對盧卡微笑：「好，給你果汁。」

盧卡頓時眼睛一亮，開心起來。比爾皺眉，無奈先聲道謝。

時寸瑾把瓶裝水和果汁拿出來，又多端了一碟小零食，招呼比爾和湯姆，他先和比爾聊了一下羅萊和羅利的問題。

「我看到地下室外的獠牙擺件，製得很好，真了不起，我在這個年齡還拿不動那麼重的東西呢。」

時寸瑾擺出羅納爾多專用神情，不吝嗇誇獎一切，先誇誇比爾帶得好，帶得安全，再含笑詢問比爾：「這段日子他們選好專精方向了嗎？」

比爾：「啊。」

時寸瑾等了一會，比爾直直看著地板。

時寸瑾：？

「比爾？」

比爾看著地板，簡單點評帶雙胞胎去狩獵一事：「羅萊是個好士兵，他的耐力非常強，狩獵陸地異獸需做一個潛伏用的水陷阱，一攤污水，他二話不說潛進去。羅利比較躁，不適合狙擊手一職，更適合作戰甲兵或者衝鋒兵，他的這份燥氣訓練好了，能轉為了不起的衝力。」

比爾客觀建議：「如果有條件，可以試試培養羅萊往全能型泛用士兵方向發展，他的神經反射很優秀，條件反射優秀的士兵一般多動且容易亢奮，但羅萊能剋制自己的亢奮，您哥哥訓練的很好，比起本能，他更依賴命令。」

時寸瑾用羅納爾多的口吻笑說：「好，我會和哥哥說。你呢？最近家裡怎麼樣？」

說話間隙，時寸瑾隨手把桌上的小零食往湯姆和盧卡的方向推了推，對沉默聽的兩位蟲崽微笑，示意他們無聊可以吃東西。

比爾說：「蟲崽們都很好，安靜。」

時寸瑾說：「…你明天把盧卡送到我這吧，我教他認認字看看書，等你家裡的大孩子放假了，也讓他們去校場練一練，不用客氣，哥哥那邊我去說，羅萊和羅利也需要一些年齡差不多的朋友。他不會反對的。」

比爾點點頭，「他們很關心您，上周差點偷溜回來。」

時寸瑾一驚。

比爾又說：「我當時及時發現，扭送他們回去了。」

時寸瑾：…

竟然一點都不意外！

時寸瑾自然地接過話頭，拋出早準備好的理由：「我的發育周沒什麼大事，就是皮膚和眼睛對光線敏感，以後出門注意避光就好。比起長歪骨頭和脊椎，光線過敏還算好事了。」

時寸瑾把視線轉向湯姆，露出羅納爾多的好奇微笑：「好啦，別說我了。湯姆，你好嗎？你最近過得怎麼樣？昨晚出來，我和哥哥聊天，他有誇你進步神速。」

湯姆立刻坐直，他和比爾一樣，視線落在地板上，低著頭一板一眼地說：「最近過得非常好。教官和士兵長都很照顧我。」

湯姆以彙報任務的形式為小少爺講述星海任務實況，述說自己如何進入軍陣實操，體驗真實的機甲操作，第一次見識星外生物，異獸。第一次見識蟲族和異獸的種族差異，蟲族是如何榨取異獸頭顱里的能源油。

湯姆最後說：「羅密歐上尉十分照顧我，他在我第一次操作輕型單兵戰甲時給了我許多寶貴的意見，我十分感激上尉的指導。」

「…」

時寸瑾盡量用羅納爾多的開朗態度詢問：「我哥哥都教了你什麼？我有點好奇，能說說嗎？」

湯姆點點頭，「他會指導我衝進異獸群，讓我切身近距離體驗戰鬥時刻，再指導我如何閃避，觀察異獸的致命點，突擊，砍頭。」

時寸瑾：……

什麼叫做練不死就往死里練啊？系統你抄第三任宿主模板是抄的哪個時段？第三任精神狀態岌岌可危的狂戰士階段嗎？！

比爾在旁跟著點頭，「這可是上尉官的經驗之談，你很幸運，湯姆。」

湯姆說：「十分感謝您的照顧，少爺。」

時寸瑾之前聽系統說抄人設去指導湯姆時就心裡嘀咕了一下。

現在一問，果不其然！

這種教法太過霸道，只會訓練出服從命令的士兵。一旦長官消失，士兵得不到命令容易變成無頭蒼蠅！時寸瑾不需要只會聽死命令的士兵，他決定出手干涉影響。

時寸瑾對湯姆微笑：「其他的呢？」

湯姆疑惑：「其他什麼？」

時寸瑾表現得更明顯些：「第一次上星海的感想呢？你可是團里最年輕的蟲，你瞧，你那麼年輕就已經參與到了獵殺異獸的任務里，見識許多隻在課本上教過的東西，那些只落在紙面上的存在在你眼前化為真實。你不覺得很棒嗎？」

湯姆一直保持禮節性低頭，聽完少爺的詢問，遲疑地張嘴，又不知說什麼，最後小聲：「嗯。」

時寸瑾的身齡18，表演少年神情自然無比：「還有星海，黑盾的戰艦往外飛，你在路上有看過星座嗎？它們什麼樣呢？和書上的一樣嗎？星外之旅只有殺戮多無趣，你有注意到那些星星嗎？我來黑盾以後都沒怎麼看過星星了，黑盾的煙雲真重！」

湯姆抬頭，措辭思考著拘謹回復：「有的，我並不認識那些星座天體的名字，也、也沒好意思詢問年長的軍雌。」

湯姆猶豫片刻，「不過我有用智腦環拍下來，您要看看嗎？」

時寸瑾點頭，他把手搭在沙發扶手，剛想站起來。

湯姆先一步站起，室內光線暗淡，湯姆站起來帶動大片陰影，隨即他速速走近，在小少爺的沙發旁單膝蹲下，把智腦環打開，投影出一片暗淡星海。

時寸瑾頓住。

比爾皺眉。

系統在時寸瑾腦袋裡警惕：「他一個軍雌幹嘛對亞雌那麼殷勤？男…、雌同？」

時寸瑾：……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