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給王離洗洗腦子

兩日後！

雖然百感疑惑，但接到命令的裨將王離，還是一路快馬加鞭從代郡趕到上郡綏德大營。

「大將軍……」神色疲憊的王離匆忙的進入大帳，朝著主位便要施禮。

可進行到一半才突然發現坐在主位上的並非大將軍蒙恬，待王離看清楚上方那道年輕的身影之後，心中的疑惑更加濃重了。

「離拜見公子！」

「將軍請坐！」趙仁笑著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蒙恬與蘇角的談話趙仁全程旁聽，結果雖然還算不錯，但趙仁卻不太喜歡蒙恬這種看似穩健的做法。

也並非是趙仁不信任蒙恬，只是單純的因為王離認識自己。

所以決定這一次親自出面會見王離。

在秦始皇所有的子女當中，唯有長公子扶蘇是可以不受限制全方位到處露面的。

其他人即便是最受秦始皇喜愛的十八子胡亥，他的露面範圍也僅僅只是局限於秦始皇身邊。

而像趙仁這種皇子，則被秦始皇保護的很好。

好到連死都沒幾個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叫什麼，最終只能在史記中留下一個模糊的數據來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

王離得益於出身的原因，早些年受詔參加過幾次秦始皇的家宴，所以才能認出坐在主位上的趙仁。

來時的路上王離就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現在看著突然出現在主坐上的趙仁，王離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被捲入了一場巨大的旋渦之中。

「將軍可有疑惑？」趙仁一臉淡定自然的問道。

「卻有些許疑惑，即便大將軍有錯，也不應離來接任，離的能力並不足以掌管邊軍！」王離看了眼趙仁，眉頭緊皺。

「那以將軍之見，該由何人來掌管軍權？」看著王離那如坐針氈般的表現，趙仁心底不得不拍手稱讚一聲。

不愧是老王家的後代，雖然能力平庸了一些，但就憑這份敏感的直覺就能判斷王離絕對是親生的。

「由誰來掌管軍權，那是陛下該做的事情。」王離滴水不漏的回應道。

「父皇想讓誰來掌管軍權不知道，但朝廷的命令是讓你來掌管！」趙仁呵呵一笑。

面對王離這種經過王翦熏陶的老油條，想要從他的話語中尋找漏洞顯然沒那麼容易。

好在趙仁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他最擅長的便是對付這種人，話鋒一轉，當即問道：

「若是汝之大父與父親在此，會做何抉擇？」

蒙恬緊緊的皺起眉頭，王離可是接下來幫他脫身的重要人物，這時候不應該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感動他嗎？

上來就直接把王翦和王賁給扯進來，難道他不怕引起王離的反感起到反作用嗎？

看著一臉淡定的趙仁，蒙恬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

到底還是個年輕人啊，雖有些許智慧，但卻不夠成熟，做事還是有些過於急躁！

「大父應該會拒絕這項任命！」王離有些摸不清趙仁的意思，但也不想留下什麼把柄。

「那將軍可知武成侯又為何會拒絕這項任命？」趙仁沒有理會蒙恬的瘋狂示意，反倒繼續追著王離逼問道。

「公子到底意欲為何？」王離的眉頭瞬間皺成一條線，下意識的看向趙仁。

大父從不會讓自己置身於旋渦之中，即便無法推脫，他也會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來對衝風險。

王離當然知道如果大父還在的話，為何會毫不猶豫的拒絕這項任命，但他卻不能直接說出來。

而趙仁瘋狂的逼問，更是連試探都懶的試探一下，瞬間引起了王離的高度警惕。

「你呀！」趙仁笑著指了指王離，隨即一臉無奈的嘆氣道：「你空守著一座金山，結果卻只看到了露在表面的那些金疙瘩。」

「太早的就不說了，你可知十餘年前武成侯伐楚為何咬死非六十萬不出兵？而李信卻只要二十萬乎？」

「自是因為楚國地形複雜，人心險惡，事實也證明大父的堅持是正確的！」王離眉頭微皺。

我王離只不過是能力平庸罷了，我又不是真的傻。

十餘年前已經有了結果的事情，還用再來詢問？

「看來你連露出表面的那層金疙瘩都沒看到啊！」趙仁忍不住的搖了搖頭，有些百思不得其姐。

按理說有些不太應該啊，作為王翦指定的接班人，這麼經典的案例他竟然不教王離？

不過也幸虧王翦沒有教他，不然接下來自己還咋忽悠？

趙仁呵呵一笑，繼續道：

「伐楚之時，武成侯與通武侯已經攻下了最難纏的趙國與魏國，燕國雖然還在，但卻早已被武成侯打的名存實亡，天下七國，王氏獨滅三國，這份功勞何其大？」

「武成侯之所以咬死六十萬這個數字，無非是想給父皇一個台階下，也給武成侯自己一個台階下。」

「只可惜所有人都沒能預料到昌平君會叛秦，讓已經兵臨壽春城下的李信與蒙將軍腹背受敵，伐楚大業勝在眼前卻又功虧一簣。」

「父皇親至，武成侯依舊咬死六十萬兵力才肯伐楚，又不斷索要大量耕地錢財，所為不過是為了讓父皇放心罷了！」

蒙恬忽然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趙仁。

作為當事人之一，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當年的真實情況。

當年他們可是一路橫掃，先向南攻下平輿，又向北攻下鄢（鄢陵），接著向東南攻下郢（淮陽），最後向西攻下城父。

他們是先清理了伐楚的後方，儘可能的避免這些地方忽然起兵從背後偷襲他們。

做完這些之後，李信與蒙恬又在郢的南部和東南部擊潰了楚軍主力。

後方無憂，敵軍主力以潰，這個時候還不乘勝追擊，難不成還跟敵人玩個舉杯共飲天下一家親的遊戲不成？

所有人都認為戰敗是因為李信與蒙恬的原因，可始皇帝知道真正的敗因並不是他們。

所以才會在日後再次給他們兩個機會，只可惜李信身為當年的主將，他身上擔負的責任要遠比蒙恬更多一些。

蒙恬萬萬沒有想到，趙仁不僅看透了那場戰爭的本質，還順帶著看透了武成侯與始皇帝。

「公子可不要亂說，當年大父索要六十萬兵力，是因為滅楚必須要那麼多兵力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公子便是說的再多，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王離心中的震驚並不比蒙恬少，但他還是依舊嘴硬的回應道。

「若將武成侯置於今日，他敢拒絕的底氣便在於他身上的功勞實在太多了，只有拒絕才能讓他全身而退，一旦接下，則命不久矣！」聽著王離的辯解，趙仁呵呵一笑。

才華展示完畢，戰略目的已經完成，接下來多說一句廢話就算我輸。

「但是你呢？你敢拒絕嗎？」趙仁死死的盯著王離，嘴角微微上揚。

「吾敢……」王離有些生氣道。

「你敢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