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決不能留

江茗禹進城的頭1件事,就是令車剛和鄂布,完全佔據了陵泰的大營,收繳了汪儀的兵符。

江茗禹身著錦袍,神色冷峻地大步流星地走進大營。車剛和鄂布跟在他身後,神情緊張地左顧右盼,生怕有人趁機搞小動作。當他們走到大營門口時,兩人快步上前,1人奪下了門口守衛的兵符和鑰匙,1個響亮的令下,陵泰的大營就這樣落入他們手中。

至於汪儀的兵馬,則和冷陽的降兵1樣,全被馮璽維打散混編,並且嚴加看管起來。

馮璽維帶領1群武將,嚴陣以待地站在訓練場上。降兵和汪儀的兵馬臉色惶恐,被5花大綁地跪在地上。馮璽維冷著臉,盯著他們1個個地點名,然後隨機分派到不同的隊5中,並派專人嚴密看管,生怕出任何差錯。

汪儀不禁苦笑,到了這個地步,要是再不真心實意的歸降,他的腦袋也保不住幾天了。

汪儀抿緊了嘴唇,喉結上下滑動,強忍著沒讓眼裡的淚水留下來。他知道,江茗禹已經完全掌控了大局,自己如今命運完全掌握在他手裡。想活命,只有徹底歸順,否則待遇怕是和叛軍1個樣......

看著對方心悅誠服跪在他的腳下的樣子,江茗禹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陵泰終於拿下了。

江茗禹雙手抱胸,冷眼看著汪儀跪在自己腳下,額頭都快擦到地面。過了好1會,見汪儀果然已無反抗之力,這才微微頷首,示意他起身。

示意汪儀起身後,他才問道。

「汪都督,你身在陵泰,更兼負責陵泰糧草的轉運,勢必對個保城的情況十分了解。」

「你給我說說,現在個保城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江茗禹開門見山,直切主題。他雙眼炯炯有神,看得汪儀心驚膽戰。

汪儀剛投降,正想找個立功的機會,以贏得江茗禹的信任,他連忙開口道。

「稟陛下,您也知道,個保城是南疆的都城,衛氏家族1族經營其已有百年之久。」汪儀戰戰兢兢回答,生怕哪句話惹惱了江茗禹。

「經過衛氏家族幾代人的經營,而今個保城民眾不下幾十萬,可以說繁盛異常。」

「之前城中共有守城兵馬2十萬,但經過陛下的征伐,現在也就剩下89萬人左右。」汪儀臉上閃過1絲忌憚之色,想起江茗禹如雷的征伐,心中不禁打了個冷戰。

「而個保城的糧草,卻十分的充足,據末將估計,至少能維持城中守軍3年的吃用。」說到這裡,汪儀的語氣中透出幾分惋惜,眼神也黯淡下來。

江茗禹微微蹙眉,對方雖然人數不是很多,但糧草卻積累的嚇人。他揉著太陽穴,眉頭緊鎖,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若衛陽曜在城中再征3十萬新兵,死守個保城的同時加以訓練,其很快就會形成戰力。

反觀江茗禹,手下全部兵馬加起來,算上剛剛投降的降兵,也只有堪堪3十萬。

這些人每天人啃馬嚼,都要從遙遠的大疆調派,其消耗完全可以用天文數字來形容。

到了這個份上,撤兵是不可能的,但就算大疆消耗的起,短時間也無法南下個保城。

1旦運輸出現問題,衛陽曜的新兵再成了氣候,那迎接江茗禹的就是滅頂之災。

而且就算3十萬人的數量,也是非常樂觀的估計,畢竟圖克斯洛那邊至今還沒有消息。

景響雖然只有5萬兵馬,但守將馮丞什麼水平,誰也說不清楚。

萬1圖克斯洛那邊再損兵折將,江茗禹攻打個保城的難度,勢必又會增加幾分。

見江茗禹沉默不語,而且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汪儀趕緊施了1禮,悄悄退出了大廳。

江茗禹臉色鐵青,兩手握拳,青筋暴起。他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和不規律,顯然汪儀的話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汪儀離開后,江茗禹在大廳中來回踱步。他腦海中飛速思考著對策,可無奈個保城實在太難啃,難度之大完全超出他的預期。

馮璽維推門進入大廳,腳步輕緩,神情嚴肅。江茗禹正坐在主位上,手托腮幫,陷入沉思。聽見動靜,他微微抬眼,馮璽維躬身行了個禮,便開門見山地說:

「陛下,城中府庫堆積著不少糧草,看來之前衛陽曜給嚴浩的軍糧,確是被汪儀給下了。」

江茗禹輕輕「嗯」了1聲,目光依然獃滯無神,顯然還在思考個保城的對策,對此並不在意。

馮璽維皺了皺眉,沉默片刻,欲言又止。過了好1會,他試探性地開口:「陛下,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江茗禹這才回過神,抬眼看向馮璽維,擺擺手示意他直說無妨。

馮璽維4下張望,確認無人後才走近江茗禹,壓低聲音道:「陛下,汪儀這個人絕不能留。」

江茗禹來了興緻,挑眉詢問:「卻是為何?」

馮璽維臉色1沉,啞聲道:「汪儀其人過於陰毒,今日歸降我軍,也是無奈之舉。對於身為同袍的嚴浩,他都能為私怨剋扣軍糧,眼看嚴浩敗亡,卻毫無悔意,真是薄情寡義之徒。」

說到此,馮璽維已是目露殺機,語氣中透著濃濃嗜血之意:「陛下您想想,倘若我軍有朝1日失利,這汪儀豈能不報今日1箭之仇?到時只怕要反咬我軍1口!」

江茗禹若有所思,輕輕嘆息:「你說的這些,朕也早有防備。但汪儀剛剛率部歸降,若是沒緣無故就斬草除根,怕是說不過去。何況,陵泰的降兵都是他的心腹,這要是處死汪儀,只怕再生波瀾。」

馮璽維像早有準備般,猛然抬頭,眼中寒光閃爍:「既如此,不如給他羅織個謀反的罪名,足以要他的小命!到時,降兵也無話可說不是?」

江茗禹心中1動,沉吟片刻,終是點了點頭。他低聲囑咐馮璽維,此事萬不可露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馮璽維恭敬應下,臉上透著興奮和隱秘的喜悅,快步走出大廳,準備著手這項秘密任務。

太陽漸落,夕陽斜射進房間,給汪儀鍍上了1層金邊。他獨自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嘴角輕輕抽搐。

他原本與史卓只有私人恩怨,根本無謀反之意。他甚至做好了與江茗禹殊死搏鬥的準備。但派來的欽差並不給他辯解的機會,直接將他全家拘禁,逼他叛變。

汪儀本想趁江茗禹南征之際撈些油水,沒想到竟被活生生端了老巢。他想到此,不禁暗自咬牙,拳頭握得死緊。

就在他自我苦惱之時,門外傳來士兵向報,說江茗禹欲宴請陵泰諸將,請他前去赴會。

汪儀冷笑1聲,心說江茗禹當真急於籠絡人心。但終究是要給對方這個面子,他整理了1番儀容,來到指定地點。

只見帳中清1色都是他的舊部,可每個人臉上卻寫滿了惶恐和絕望。這畫面讓汪儀不禁暗自唏噓。

就在他欲與眾人打招呼時,馮璽維突然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諸位,陛下有要事在身,暫時無法前來,就由某代為招待各位,還請入席。」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好多言,只能就坐。馮璽維舉杯暢飲,卻半句多餘的話都不曾說。

汪儀心中奇怪,這般敷衍了事,怎能籠絡人心?而馮璽維卻絲毫不見醉意,杯盞交錯,神采奕奕。

其他將領見狀,爭相向馮璽維敬酒,想藉此機會巴結上這位大人物。

眾人舉杯,汪儀也只能勉強應和。馮璽維喝個不停,而汪儀等人漸感頭重腳輕。

不多時,眾將已然東倒西歪,無人再省人事。馮璽維終於露出狡黠的笑容,1擺手,門外親兵便魚貫而入。

原來,壇中所盛皆是兌了水的低度酒,馮璽維根本沒有真醉。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示意親兵將這酩酊大醉的眾將抬回去「休息」。

門再次打開,這1次,推門而出的只有馮璽維和幾個親兵。而那些醉倒的將領,已然被帶回去休息了。

汪儀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腦海中對昨夜的事毫無印象。

他揉著酸痛的太陽穴,極力回想江茗禹的酒宴,卻只見破碎的畫面在眼前1閃而過。為何大宴1場,卻沒產生絲毫作用?這難道僅是尋常的聯誼?

汪儀百思不得其解,心中1陣煩躁。他來回踱步,企圖找出1個合理解釋,卻無果而終。這時,門外忽然傳來軍靴踏地的聲音,汪儀心中1驚,定睛1看,只見馮璽維率領1干士兵沖了進來。

「汪儀,有人告你意圖謀反,聚眾造反,可有此事?」馮璽維問得毫無徵兆,語氣中透著寒意。

「謀反?此乃天大的冤枉!」汪儀臉色大變,慌忙搖頭否認。他激動地說:「在下分明已經歸順大疆,怎會再生這等邪念?此必是有心人妄加陷害!」

說罷,他雙手合十,急切地請求道:「還請都督明察,讓在下拜會聖上,說明真相。在下深信聖明的明鑒,定會還在下1個公道!」

汪儀語氣之急切,神情之惶恐,表示出其並無謀反之實。馮璽維微微點頭,說道:「既如此,只好順應程序搜查你的住處,確有無異狀。如無證據,這場誤會便可解開。」

汪儀大鬆了口氣,連聲稱謝。他暗想,只要查無實據,便可洗清這莫須有的罪名。於是樂得主動開口:「多謝都督明斷,您請吧!」

馮璽維遂命士兵搜查汪儀的居所。等他們走後,汪儀暗暗盤算,倘若渡過這難關,他1定要與馮璽維加強聯繫,讓其罩著自己。不然,只怕這些無端的指控會再次出現。

馮璽維擺出公事公辦的架勢,命令手下翻箱倒櫃地搜查。汪儀眼看著自己的居所被從裡到外翻了個底朝天,卻鬆了口氣,認為這場鬧劇快要結束了。

就在此時,左側書房傳來1聲驚呼:「都督,屬下這裡有發現!」

只見那軍士手中捧著1張字跡潦草的舊紙,樣子古里古怪。馮璽維眉頭緊鎖,眼中殺氣陡生,他1把搶過那張紙,狠狠甩在汪儀臉上。

「這是什麼?」他厲聲質問。

汪儀面色1白,只覺後背滲出冷汗。那竟是1張密謀造反的契約,字跡雖潦草,卻隱約可見「汪儀」2字赫然居首。

契書上說,江茗禹強佔陵泰,奪去汪儀兵權,眾人甚為不滿。文末更是蓋上數十個血紅色的手印,高舉汪儀為帝,意圖十日後在陵泰發難,推翻江茗禹。

汪儀腦中轟的1聲,這分明是莫須有的污衊!他從未寫下如此文書,更不曾與人密謀!可上面的親筆簽名確確實實是出自他之手......這又該如何解釋?

汪儀雙眼赤紅,語無倫次地否認,馮璽維卻面色冷若冰霜。

「證據確鑿,你還有何可辯?」

「冤枉!這分明是陷害!」汪儀嘶聲大呼。他眼珠1轉,隱約猜出幕後黑手就是江茗禹本人。

想來那日的酒宴不過是幌子,眾人醉后便蓋上了他的親筆簽名。如此陰險毒辣的手段,也唯有江茗禹才有此能耐。

汪儀風中凌亂,渾身抖如篩糠,1把甩開身上的士兵,瘋狂指控:「江茗禹,你這畜牲,我視你如子!沒想到你竟如此污衊我!」

馮璽維勃然大怒,當即令人按住汪儀,厲聲喝道:「放4!你不但謀反有據,還敢污衊聖上,罪加1等!來人,關進大牢,連他那些黨羽1並拿下!」

汪儀被大力摁在地上,5花大綁。他還在嘶吼,聲嘶力竭地罵道:「江茗禹,我饒不了你!馮璽維,你們都別想好死!」

1日後,汪儀等十餘名陵泰舊將,被5花大綁押至街市處決,罪名就是「謀逆」。江茗禹亦大方表示,主謀已除,其餘與之私下勾結的軍士,日後再敢有異動也絕不輕饒。

1時間,眾降兵無不噤若寒蟬,生怕招惹殺身之禍。汪儀身首異處,讓江茗禹也鬆了口氣。不過,他很快又皺緊了眉頭。

楚兆都已從塔港趕到,接管陵泰1事尚可。但讓他牽腸掛肚的,依然是失去音訊的圖克斯洛。這些日子,他派馮璽維數次打探圖克斯洛的行蹤,卻始終無音信。

兩日過去,馮璽維派往景響方向的斥候仍如泥牛入海,杳無迴音。江茗禹不禁擔心起來——莫非圖克斯洛在景響與敵人遭遇不測?

他暗想,陵泰失守的消息,個保城早有探知。衛陽曜定會增援景響,與我軍決1死戰。圖克斯洛僅7萬人,若遭遇主力軍,只怕難逃厄運。

想到此,江茗禹不禁後悔當初放任何靖隨行。兩人都愛意氣用事,若中了圈套,勢必會拖累大局。現下唯有加緊訓練降兵,儘快開拔援景響,助其解圍才是。

就在江茗禹焦灼待援之時,馮璽維所派斥候終於6續返回,彙報景況。為首1人跪伏在地,連日奔波讓其疲憊不堪,但聲音卻大得驚人:

「稟陛下,5日前,王爺已攻下景響,斬殺馮丞。整個景響州境盡入我軍掌握。屬下星夜趕回,正是報捷而來!」

江茗禹1拍大腿,長舒了1口氣,心中大石落地。奪得景響,西疆的屏障可致無兩。圖克斯洛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斥候繪聲繪色地講述圖克斯洛攻下景響的全過程,引得眾人側耳傾聽。

他先是隆重其事地說,此次大捷,皆仰仗王爺的妙計。江茗禹聞言挑眉,心說圖克斯洛何時懂得用計了?這便更加專心致志地聽下文。

斥候接著道,王爺考量馮丞僅5萬人,定不肯輕易出戰。於是便故布疲乏之勢,令徐相王暗中埋伏,自己則率3萬之眾直逼景響。

眾人沿路嚎叫,大放厥詞,志在必得。距離景響十幾里處,便已聽見我軍狂言,誓要夷平景響。馮丞看我軍人少,又無援軍,根本不屑防備,竟率5萬之眾直衝而出。

此時王爺便佯裝倉皇敗退,馮丞貪功冒進,上當追擊。兩軍相持追趕數日,馮丞終追至1處山谷,想將我軍殲滅。不想山後突起,前後夾擊。

馮丞大驚,來不及反應,便被滾木石矢淹沒。王爺乘勢發動最後總攻,5萬南疆軍頃刻覆滅,馮丞也被斬於馬下......

李狗蛋聽了,不禁拍手叫好。鄂布見狀只是冷哼,說他聽軍情如聽話本。江茗禹卻渾不在意,熱切地點頭,贊圖克斯洛此戰果斷,運籌帷幄之間,終於成長為獨當1面的猛將。

江茗禹剛鬆口氣,又皺起了眉頭,嚴厲追問為何遲遲不稟報。斥候無奈道,這都是王爺的主意,非要給陛下1個「驚喜」。

江茗禹哭笑不得,心說這些日子他被圖克斯洛懸著心,那才叫真正的「驚喜」啊。雖有怨言,但心中大石落地,總算放下了這樁心事。

當下他便召馮璽維進帳,吩咐再調更多斥候前往個保城潛探虛實,務必將最新軍情帶回。

馮璽維領命離去。江茗禹又命鄂布心腹將領隋旻率5萬人馬赴景響增援。手下兵將不敢怠慢,當即調兵點將向西境進發。

此時,車剛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道:「陛下,待探子歸來,我們是要直接進攻個保城了么?」

話音未落,他雙拳已捏得死緊,眼中透著隱隱殺氣。對昔日的宿敵衛陽曜,他恨之入骨,早就躍躍欲試。這次江茗禹終於點頭,車剛眼中殺機滔天。

「不錯,那1天即將來臨......」江茗禹神情淡漠,目光炯炯,隱隱釋放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車剛渾身1顫,勉強抑制住了亢奮的心情。其餘眾將見狀也都噤聲靜氣,生怕1錯失神便被江茗禹此刻的殺氣鎮壓。

空氣鴉雀無聲,江茗禹目光炯炯,直視前方。隱隱可見其眼中跳動的熊熊火光,正如他心中翻滾的戰意與仇恨......此番南下,他定要將衛陽曜碾為齏粉,為昔日種種陰謀算計討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