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仙種，神圖

晨光碟機散了夜的黑暗，帶來了照亮整個太平鎮的光，但光明所在的地方，必有陰影。

太平鎮，更加混亂了。

李燁走過街道。

四面八方都有哭聲傳來，許多人家昨夜都遭了劫難，被詭異襲殺。

有的人變成了乾屍，有的人屍首分離掛在樹梢上，還有人死在了自家的床榻上，嘴裡卻塞滿了水草，死狀滲人而恐怖。

太平鎮的上空，有惶恐和不安的氣息在涌動、發酵。

身穿飛魚服的除魔司飛魚衛滿街道的奔行，處理著這些大大小小的詭異事件，死難者的家屬哭著求他們把兇手繩之以法。

他們滿口答應，安撫人心，但心中清楚真相，那是城外的詭異與怪物潛入了太平鎮。

這事，麻煩了。

得除魔蘇家來處理。

李燁目光掃過街頭奔走的飛魚衛，卻沒看到賀超。

「賀隊長身體不適，今天請假休沐了。」

一個經常跟在賀超身邊的飛魚衛告訴李燁。

李燁想起了賀超昨天精神不佳的樣子，心中釋然，也沒有多想，腳步匆匆的來到了「劉記香紙鋪」。

意料之中，這裡生意紅火，門檻都被踩破了，很多人都在買紙錢香燭，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趙兄節哀，保重身體，人死不能復生，還得想開點兒，再給你爹買個紙媳婦吧！」

劉老闆迎來送往，點頭哈腰，眼中常含淚水，嘴裡道著節哀，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卻時刻不忘推銷自己的紙貨。

袖子里的手指頭已經發麻，點錢到手軟，大拇指都禿嚕皮了，算盤珠子也都被撥掉了。

李燁在後面排隊，輪到他的時候，劉老闆揉了一下眼睛，作出驚喜激動的表情，手提衣擺大聲「呦呦呦」的迎了上來。

「李館長來了，瞧我這眼神，快快裡面請！」

他滿臉笑容，奉茶端水，拿來了一個瓶子，裡面盛裝殷紅的血。

「這是您要的雞鳴血。」

李燁心中激動，撥開瓶口查看無誤后收了起來，當場付了尾款。

劉老闆眉開眼笑，手裡握著銀票，看向李燁的目光越發親切，但李燁卻發現，他面部隱隱泛著青光，眼眶發黑，神色憔悴，精神狀態不佳。

陽光透過窗欞縫隙鑽入，在昏暗的屋子裡形成幾條白帶，可以看到空氣中飛舞的塵埃，桌麵茶杯上的騰起的水霧。

劉老闆笑的歡喜，黃白牙齒外露，模樣有些滲人。

「劉老闆要保重身體啊！」

李燁關心了一句。

賀超昨日就是這般模樣，結果今天就病倒了。

劉老闆擺手嘿嘿一笑，表示沒關係。

「只要有錢賺，身體就沒事，白花花的銀子和發著汗臭味的銀票是治癒一切病症的仙藥。」

他齜這一口黃白牙齒笑道。

正說著，又有客人上門，劉老闆快步迎了上去。

「喲，孫老弟啊，快快請進，你給你爹訂的紅樓十二頭牌都做好了，今天就可以燒給他，保證老爺子在地底下玩得樂開花，但我建議你再買一瓶合歡丹燒給老爺子......」

李燁見此搖頭一笑，告辭離去。

將昨天在其他鋪子訂的雞鳴血一併取了，太平鎮越來越亂，雞鳴血多儲備一些沒有壞處。

惡魔祭祀須在夜裡子時進行，時間尚早。

想到昨夜的很多人家都遭了劫難，李燁轉道回家看了一趟。

十八個美妾都安然無恙，只是近日來不得恩寵與滋潤，個個看向李燁的眸光滿含春水，幽怨又期待。

李燁告訴她們等忙完了這陣子再好好補償她們，眾美妾這才歡喜而笑。

路過桃李巷，很多人在巷口圍觀。

李燁探頭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只見昨天還熱鬧非凡的桃李巷，今天卻已變成一地廢墟，破敗不堪。

許多建築房屋都倒塌了。

有人在泥磚里刨著被掩埋的人，還有人坐在廢墟中嚎啕大哭，一些衙役在搬運屍體，卻不忘在屍身上摸索著錢財和珠寶。

街道上坑坑窪窪。

有許多被腐蝕的痕迹，裡面殘留絲絲綠色血漬，瀰漫著恐怖而神秘的氣機。

「除魔人的血！」

李燁眸光一凝。

顯然這裡昨夜發生了大戰，有除魔人出手，廝殺格外激烈，將整個桃李巷都化為了廢墟，那些居住在這裡的百姓糟了無妄之災。

李燁看向自己的李宅，只剩下零星幾座半坍塌的房舍和院牆，其他都已是廢墟。

他一陣心疼，又有些慶幸。

「昨天那根豬鞭送的值啊，要不是賀超告誡，我的十八房美妾昨晚多半就都死在這裡了。」

李燁唏噓，沉吟過幾天就登門去看望一下賀超，再給他送幾根豬鞭補補身子。

桃李巷的旁邊，

就是三里巷。

街道完整，房屋樓舍俱全，但比起昨日似乎更加陰森了，隔著很遠就感受道一股寒意襲來。

明明是晨光普照的白晝，這裡卻昏暗不見天日，寂靜的可怕。

空蕩蕩的街道上，沒有人影，也無貓狗，巷子里陰風卷著雜草翻滾，垃圾飛舞，風吹著半開的窗戶左右擺動，發出吱吱嚀嚀的聲音。

酒樓屋檐下兩個燈籠，一個破了，另一個也破了。

一群流浪漢踅摸著來到了街口，點指著巷子中一戶富麗堂皇的人家，眼神貪婪，彼此爭吵片刻后，結伴一起走進了三里巷......

手提雞鳴血，李燁回返蘇府。

街頭上，一夜間似乎多了許多陌生人。

奇裝異服。

有和尚，有道士，還有刀客劍客。

一個個雙眸幽深，氣息晦澀，或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或獨坐酒樓款斟慢飲，眸光掃視過街頭的百姓，都帶著高高在上的冷漠。

「除魔人！」

李燁心中吃驚，這些人和除魔蘇家的族人氣息很像，卻似乎都是外來者。

大災變后，城外山林變得危險，邪祟出沒，詭異橫行，這些除魔人卻殺穿夜晚，冒死來到了太平鎮，不知何故。

他們很多人的身上都帶著傷，顯然這一路並不平靜。

其中更有一些明顯屬於同一勢力，盤下了整座酒樓或客棧，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像是在探查什麼。

太平鎮，漸漸變得詭譎壓抑起來。

街上的百姓戰戰兢兢，很多攤販早早的就收攤回家。

「卜卦算命，不準不要錢。」

一個老瘸子被一個少女攙扶著，一手拄拐，一手持卦幡，在蘇府的後院牆根下溜達，鬼鬼祟祟，時而探頭看一眼牆頭。

二人行為詭異，明顯別有目的。

李燁掃了他們一眼，正要從後門入院，身後卻傳來了瘸子的聲音：「小兄弟，留步！」

李燁走得更快了。

前世火車站上，他經常遇到這種人，雖然不是算卦，卻直接奔你來在手腕上綁個紅繩，說是吉祥繩，然後裝作聾啞人比劃要錢，不給還不行。

老瘸子見李燁不理他，眼珠子一轉又在後頭大喊道：「你命宮陰暗，陰氣蓋面，大禍就在旦夕，只需十兩銀子，老夫解你災厄！」

李燁的身形消失在了院門后，同時對站在門口的護院說了一聲，很快護院就凶神惡煞的走了過來，驅逐二人。

老瘸子氣的戳拐罵罵咧咧的走開了，身邊的少女好奇問道：

「師父，您為什麼要給他卜卦？他沒有除魔人血脈，只是一介凡人。」

老瘸子看了眼守衛森嚴的蘇家，低聲道：「那件東西，很可能就在蘇家，我們如果能在其他人找到之前混入蘇府，就很有機會得到。」

他的眼中浮現一陣火熱和激動，還有幾分感慨。

誰能想得到，

青州這邊陲貧瘠之地，居然也會有仙種出世。

仙種。

天下罕見，乃三年前大災變后才孕養的天地神物。

傳聞仙種蘊藏著成仙長生的秘密。

得到仙種，不但可以洗鍊肉身，蛻變凡胎，還會得到仙種自帶的一種強大神通。

這神通之力非凡，神鬼莫測。

「曾經有人得到一枚仙種，獲得了劍道神通，一劍斷九洲，還有人得到了一枚仙種，獲得了寒冰之術，一掌冰封千里山川。」

老瘸子嚮往自語，眸光希冀而渴望。

他雖然身居除魔人血脈，但壽元乾涸，若能得仙種，不但可以增強實力，還能復甦肉身氣血，延長壽元。

「各方勢力都已經確定，青州這次仙種出世的地點，就在太平鎮。」

老瘸子看向蘇家府邸。

「每一枚仙種都對應有一張神圖，只要找到神圖，就可以確定仙種的具體位置，而這神圖，很可能在蘇府當中。

「所以，我們盯著蘇家，准沒錯！」

老瘸子說完，少女恍然大悟，撫掌嬉笑道：「原來師父是想借那人的路子，混入蘇家。」

說罷，又鄙夷憤恨的道：「可惜那傢伙不識抬舉。」

老瘸子滿眸睿智之色，臉上露出掌控一切的自信笑容，捻須道：「不用急，他沾染了陰氣，死期將近。」

「最多傍晚，他便會發現身體有異，到那時，他自會來求我。」

少女遲疑道：「萬一他不來呢？」

老瘸子眼眸冷芒閃過，嗤笑一聲：「為師已在他的身上種下了毒蠱，到時候，他不來都不行。」

「螻蟻般的凡人而已，翻不起什麼風浪，老夫拿捏的死死的！」

他伸出枯瘦如雞爪的老手，猛然一抓，將一隻路過的蚊子捏死當場。

少女望著師父，滿眼都是崇拜，信手掏出一個麻辣手爪啃了起來。

她吃的滿嘴流油，嘖嘖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