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我騙你什麼了?
「呃——!」
唐俏兒脊背震得吃痛,悶哼一聲,「沈驚覺!你發什麼瘋?!」
沈驚覺實在太氣,只一味地用力攥她的手腕,像生怕她會逃跑一樣。
彼此,喘息相聞,目光激烈糾纏。
「一次又一次騙我,白小小……你覺得換誰,誰不會發瘋?!」沈驚覺墨眸死死鎖著她,嗓音沙啞得厲害。
「沈驚覺,我騙你什麼了?」
唐俏兒奮力掙扎了一下,霎時眼眶猩紅,「你不知道的關於我的一切,只是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罷了。
過去的三年,只要你問,我一定會告訴你,可你問過我嗎?你關心過嗎?!」
沈驚覺眉心猛然一顫,胸腔里的心跳一遍遍失控地重複。
「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嗎?你知道我有什麼愛好,愛聽什麼歌,愛去什麼地方嗎?
我是你的妻子,我對你的一切如數家珍,你對我卻一無所知……如今看來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可造成這一切的人是誰?難道不是你自己嗎?!」
唐俏兒的眼神像含恨的刀子,深深扎入他眼底,撕裂他的視網膜,令他曾經羞恥的薄情無處遁形,「沈驚覺,過去的三年,我就像你放在書架最角落,積滿灰塵的一本書。
我每天……每天都希望你能翻開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一定會把我的一切毫無保留地講給你聽。
可我等了三年,最終等來的……卻是你的拋棄。」
拋棄?他拋棄她了?
沈驚覺長睫顫抖著,漂亮驚人的臉龐像失血一樣沒了氣色,一顆心更是揪得痙攣般疼!
是了,可不就是他丟了她么,他還記得他逼她簽離婚協議的剎那,她哭得是那麼隱忍又傷心。
她明明當初萬般不舍,現在為什麼卻能笑得出來?!
「多虧你的涼薄,讓我從失望到了絕望,我對你,再也沒有一絲期待,再也沒有一絲分享欲……而今,我終於對你一點、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唐俏兒眼底全是血絲,發狠的笑容卻依舊動人心魄。
說謊!
沈驚覺像被觸了最痛的逆鱗,迅疾而密集的疼遍布全身,「白小小,你真的放下我了嗎?你自欺欺人吧。」
「自欺欺人?呵,抱歉,我可沒那閑工夫!」
「你真的喜歡唐樾嗎?」沈驚覺終於還是問了。
「當然!」唐俏兒狠狠咬出每個字。
「不……你根本就不喜歡唐樾,你跟唐樾在一起,就是為了報復我,氣我,氣我跟你離婚!」
沈驚覺呼吸滯重,再次靠近這張美得又純又欲的臉龐,彼此的鼻尖還不經意撞了一下。
「你有妄想症吧?!去醫院看看腦子吧,別煩我!」
唐俏兒身心一顫,忙別開了臉,想避開他滾燙的喘息。
豈料,沈驚覺竟直接捏住她的下顎,強迫她與他四目相對,極致糾纏,「白小小……你就這麼痛恨我?你寧願委身給自己不愛的人,也要給我找不痛快?」
「你不痛快嗎?我可痛快極了。」
唐俏兒歹歹地勾起魅惑的唇,「和他在一起,我每天都快樂,跟你在一起,我天天像坐牢。
你覺得你配讓我報復你嗎?報復你,我都覺得拉低我的層次,耽誤我的時間!」
「寡廉鮮恥……貪慕虛榮!我為什麼沒早點兒看清你的真面目?」
沈驚覺咬著牙,也咬著心尖,「當初娶你……真是我這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瞬間,唐俏兒瞳仁驟縮,全身的神經像崩斷了一樣,完全僵住了。
一生,最大的,錯誤。
她曾豁出性命去愛他,愛了整整十三年,愛到最後什麼都沒得到,反而還成了人家一生的污點。
唐俏兒,你怎麼這麼慘啊,你怎麼這麼可悲啊!
沈驚覺眼睜睜看著她的眼睛一點點被紅潮浸透,臉色煞白,突然如夢初醒,猛地撒開了桎梏她的手。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太狠了,太絕了。
他沒想這麼說的,怎麼就……剋制不住,脫口而出了?
他若真是這麼想的,也就罷了。
可他明明,明明……
「二少爺?白小姐?!」
焦灼關頭,急匆匆走來的徐秘書,恰好和他們碰了個正著。
唐俏兒忙閃身從沈驚覺面前挪開,強顏一笑,「徐叔叔,您不在前廳陪爺爺,怎麼跑這兒來了?」
徐秘書覺察出二人情緒不對勁,但也不好說什麼,只焦急地道:「壽宴臨時出了點兒狀況,我正急著去處理呢。」
「出什麼事了嗎?」唐俏兒忙問。
「沈董知道沈先生喜歡聽崑曲,於是花重金聘請了一位崑曲大師來為沈先生唱曲賀壽。
可誰知這大師不知吃了什麼不對勁了,剛才她徒弟趕過來跟我說他師父上吐下瀉還發燒,上不了台了!」
徐秘書心急如焚,「這可怎麼辦?今晚搭了戲檯子,就是為了讓大師獻藝的。結果現在戲唱不成,豈不是讓沈先生失望,讓賓客們看笑話?」
「看笑話?不存在的。」
唐俏兒眉目沉定,胸有成竹地一笑,「徐叔叔,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別人看我們的笑話。」
我們。
沈驚覺星眸瞠然,心臟被深深觸動。
他們哪怕尚未領離婚證,可也已經算不得夫妻了。但此刻沈家出現狀況,她竟然還能像以前那樣站出來,為他們排憂解難。
一切,都是為了讓爺爺好好過一個不留遺憾的生日。
「白小姐!您有辦法?」徐秘書一聽,喜上眉梢。
「徐叔叔,後台在哪兒?請您帶我過去。」
說完,唐俏兒將沈驚覺丟在原地,與徐秘書快步離開。
沈驚覺望著那抹纖柔的背影,悵然若失地攥了攥拳,想起她泛紅的眸,只覺氣都喘不上來了。
……
後花園。
戲台周圍繁華錦簇,台下賓主盡歡,這韶華勝極的畫面像極了《紅樓夢》里給賈母賀壽的場景。
沈南淮喜歡子孫滿堂的感覺,於是除了沈白露,他還把唐樾和霍如熙都請到了自己這桌來坐。空著的桌子很快就填滿了。
獨獨,把金恩柔一個人放在了客席,這就是用另一種方式告訴她,告訴所有人,她不是沈家的人。
金恩柔氣得僵坐在那兒,牙根痒痒,無人問津。
這時,她手機一震,秦姝的消息發了過來。
【機會都是靠自己把握的,坐以待斃,永遠只能淪為別人的笑柄!】
笑柄?不,她才不要當笑柄!
金恩柔死死攥住手機,塗著微閃眼影的眉目陰鷙詭譎。
今晚,她受的恥辱,她要統統在白小小身上,千萬倍地討要回來!
「咦?驚覺呢?小小呢?」沈南淮張望了一圈,沒見到他的「心」和「肝」。
話音剛落,沈驚覺俊容低沉地走過來,坐在了霍如熙身邊。
霍如熙默默打了個寒噤,只覺這男人通地府,渾身冒寒氣。
「驚覺,小小呢?」
沈南淮不悅地皺眉,「她人不見了,你不知道找找?心咋這麼大!」
沈驚覺抿緊薄唇,思緒繚亂,一時沒答話。
「沈老先生,我想估計是小小頭一次來這兒迷路了,我去尋尋她。」
唐樾正要站起身,沈驚覺卻在這時冷冷開腔,「我看沒這個必要,小小是頭一次來,唐總你也是頭一回,你親自去找,也未必找得到。
更何況,我知道她去哪兒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霍如熙愕然,酒杯險些拿不穩,腹誹:好傢夥!一眼沒看住,後院就失火?!
兩個同樣優秀出眾的男人,不動聲色,卻暗暗交鋒!
唐樾清潤的眼睛微微一眯,幾不可察的冷意稍縱即逝。
這時,曲聲響起,戲檯子上的紅色簾幕隨之拉開。
台下歡笑聲漸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約而同地匯聚在了戲台上。
此刻,一抹背影柔美曼妙,極具風韻,身著天青色戲服,頭戴珠翠的戲子立於中央。
沈驚覺望著那倩影,只覺怎麼看,怎麼眼熟。
徐秘書這會兒也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沈南淮身邊。
「哎呀,戲都開場了,我的小小怎麼還不見人影呢?」沈南淮是戲痴,可這會兒小小不在,他看戲都沒太多興緻了。
「沈先生,白小姐在呢。」
說著,徐秘書含笑指了指台上,「喏,您瞧,那不就是嗎?」
眾人:?!
沈驚覺霍然起身,嚇了所有人一大跳!
他胸腔劇烈起伏,獃獃望著台上的美人,心口通電一般傳來震顫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