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狗眼看人低

「砰——」

強烈的失重感，讓韓澤一屁股坐在地上。

起來一看，眼前是幽暗庭院，樹蔭遮蔽，黑咕隆咚。

正前方廊檐下的燈籠已經熄滅，在拱門外暗淡的月光映照下，拉出長長的暗影，隨著穿堂風，扭曲晃蕩。

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振威鏢局裡面，而不是像昨天一樣出現在荒山野外。

此時雨已經停歇，庭院里窸窸窣窣。

「果然跟我猜的一樣，還在鏢局裡面！」

韓澤心裡暗自慶幸自己的果斷。

不過隨後他發現，自己買的那麼多食物、水、藥物等，全都沒了，袋子里只剩下寥寥幾樣東西。

他連忙又掀起棉襖看了眼，腰上面的裝備倒是一樣不缺，還在。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問詢聲，「誰啊？誰在那裡？」

韓澤一驚，連忙把袋子藏進後面的花叢里，同時整理好衣服。

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兩個鏢局守夜人提著馬燈跑過來了，看到韓澤后喝問道：「你是誰？」

韓澤解釋了一番自己的身份，「我出來上茅房，結果迷路了。」

兩個守夜的顯然聽說過他，臉上戒備之色一松。

其中一個馬臉漢子指了指茅廁方向，惡狠狠的說：「在那裡。不要亂跑，知道嗎？尤其是不要過這道門。」

另外一個守夜的，看韓澤也是眼神陰鳩。

「嗯，知道。」

韓澤連忙應聲，轉身朝茅房方向走去。

心裏面暗自驚訝，這兩個人的凶絕不是裝出來的，而是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狠。

兩個守夜人目送他進了茅廁，然後才轉身離開。

韓澤從茅房出來后，轉身進了廂房。

他坐在門后，靜靜等待著。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窗外遠空泛起了魚肚白。

外面庭院里寂靜無聲。

韓澤小心翼翼的打開門，來到之前的花園口拱門處，把藏在花叢里的袋子拎出來，然後一路小跑回了廂房。

關上門，側耳傾聽了片刻，確定沒有人過來才鬆了口氣。

隨即小心的拿著袋子來到床邊，塞在發霉的被褥下面。

緊接著他平躺在床上，召喚徽章印記。

他想試試是不是可以隨時穿越回去？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胸口這一次並沒有傳來那種熟悉的溫熱感。

他連忙坐起來解開褂子，拿出電警棍，打開自帶的手電筒照射了一下胸口。

上面的徽章印記並沒有顯現出來。

「怎麼會沒有呢？」韓澤整個人如墜冰窟，心臟怦怦直跳。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他要哭死。

而且他發現自己忘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沒有帶過來——銀子。

第二次穿越，經驗不足啊。

主要是時間太緊了，來不及好好規劃一番。

至於第一次，那完全是個意外。

「不會的不會的……不要緊張，一定是哪裡沒有搞清楚。」

韓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把第一次穿越過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仔細捋了一遍。

「會不會是穿越有什麼限制呢？比如需要積蓄能量，又或者有時間限制，單位時間內只能穿越一次？」

「嗎的，連個使用說明書都沒有，想害死人啊。」

韓澤內心忐忑不已。

可現在也沒有辦法，只能等著了。

他起身打開被褥蓋在塑料袋上，掩蓋塑料袋發出的「嘩啦啦」聲音。

用電警棍上面自帶的手電筒，查看了一下還剩下的物品。

一大箱壓縮餅乾，一盒巧克力，兩個士力架，3瓶330ml的礦泉水，一盒阿莫西林。

別的就沒了。

「應該是穿越時，攜帶的物品有重量限制。」

他估摸了一下全身物品，包括身上的破衣爛衫在內，不超過5公斤。

隨後他又想到一件事，自己白天根本攜帶不了太多東西出門。

那個劉三以及瘦高個吳管事，可是都看到的，他兩手空空進的振威鏢局。

這要是提著一袋東西出去，肯定懷疑他偷了鏢局的東西，那就完蛋了。

韓澤想了想，把礦泉水塞進了蛛網叢生的床底下。

拆開壓縮餅乾，裝了十幾小袋在自己身上，把剩餘的也塞進床底下。

其餘的巧克力，盒子拆了，巧克力裝口袋。

還有士力架、阿莫西林也是一樣。

身上的棉襖很肥大，裡面還有內襯口袋，從外表看不出來絲毫異樣。

等弄好之後，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他能聽到院牆外面街道上行人的交談聲。

院子外面也傳來了說話聲。

韓澤摸了摸后腰上的電警棍，又深呼吸了一口氣，緊接著打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里好幾個人，手裡端著尿盆朝茅廁方向走去，邊走邊交談著。

路過韓澤面前時，朝他看了眼。

就在韓澤考慮著，是留在振威鏢局，還是離開時，昨晚上那個吳管事來到了後院。

正好看到了站在門口「發愣」的韓澤，走過來說：「怎麼還沒走？我們這裡不養閑人，你趕緊走吧，否則還要問你要車馬費呢。」

得，這下不用糾結了。

韓澤點頭說到：「好！麻煩吳管事幫我跟袁師傅以及劉三爺道聲謝，感激他們的救命之恩。」

「你不賴在這裡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感謝。快走吧。」吳管事不耐煩的揮揮手，像打發叫花子一樣。

韓澤從側面小門離開了振威鏢局。

他前腳剛出來，後腳小門就從裡面栓上了，好像生怕他賴在那裡。

……

韓澤沿著振威鏢局後面的大路慢慢朝前走去。

昨晚上天黑沒看清，現在白天才發現，這個隴山縣城比他想象中要富裕多了。

沿途各式各樣的青磚瓦房，沿著道路兩旁一字排開，周圍綠樹環繞，小湖蕩漾。

還有許多富貴人家，那門檻都有半人高，硃紅色的大門，更是快趕上皇宮的門高了。

韓澤不過是多看了一眼，那看家護院的門子便一臉嫌惡的呵斥道：「快點走，別在這裡晃悠……」

穿過這一片「富人區」后，前面很快便到了城中心。

這裡非常繁華，街道整潔乾淨，酒樓、客棧、典當行、茶肆、古玩店、香燭鋪、雜貨鋪、鐵匠鋪等等，一應俱全。

還有理髮店，除了梳理、修剪頭髮鬍子，還包括掏耳朵等。

這裡的男士，短髮比長發多，但是普遍比較喜歡蓄八字鬍。

路邊也有各種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

路上的行人也是各具特色，除了普通平民百姓，還有很多攜槍帶刀的江湖人士，騎著高頭大馬穿街而過。

還有和尚道士尼姑，一個個也是行色匆匆，面容冷峻。

韓澤看到了，趕緊遠遠躲開。

讓他感到詫異的是，城外面那麼多餓殍，甚至易子相食的慘劇也在時刻發生，但是城裡面卻安居樂業，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路上甚至連討飯乞丐都看不到一個。

韓澤四處轉悠著，了解這裡的社會運行規則。

大滄國幅員遼闊，有22郡，統轄72府，總人口據說高達2000多萬。

像隴山縣城這樣的邊陲重地，一個縣城就有10多萬人口。

文化背景和華國明宋朝倒是有四五分相似。

通用貨幣也是銀子，一兩銀子等於1000文，按照物價換算，大概等於地球的1000塊錢。

另外他發現，昨天看到像是輪胎一樣的東西，竟然是真得。

問過路人才知道，這是從南洋國家進口的橡膠輪胎，價格十分昂貴，一條實心輪胎就高達10兩銀子，也就是10000塊。

普通人家根本消費不起。

「竟然出現了橡膠製品，看來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並不是像我想象的那般落後，只是不知道究竟發展哪一步了？」

正好看到一家很有檔次的珠寶店，韓澤想進去看看，了解一下價格，看看有沒有倒買倒賣的機會？

比如弄點玻璃珠子、人工瑪瑙翡翠之類的過來賣賣。

哪知道剛走到門口，迎客的店小二，居然揮舞著雞毛撣朝他掃過來，口中譏諷道：「去去去，哪裡來的腌臢東西，這裡也是你能進的地方？」

韓澤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雞毛撣。

等他退到台階下，店小二才鄙夷的撇撇嘴，轉身進了店。

臉上那表情，把「狗眼看人低」幾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旁邊巷弄裡面，倚著牆根歇腳的四五個閑漢，見此一幕哈哈大笑。

「那是有錢人進的地方，你一個窮鬼也往裡面跑，沒打你算好的。」

「剛從鄉下來吧？這是縣城裡，一定要把招子放亮，否則的話，輕則打罵，重則把你關進監牢里啊~！」

「是，我剛從鄉下來，什麼都不懂。」韓澤對於幾個人的戲謔不以為意，走過來老實承認，詢問道：「幾位老哥，隨便打人，巡捕不管嗎？」

聽到韓澤的話，幾個閑漢更是樂得前仰後合。

其中一個方臉漢子笑說道：「小子，你要知道，巡捕巡的是官家的道，捕的是你這種沒錢沒勢的普通人。」

「人家珠寶店，那是巡捕重點保護對象，你在門口吐口痰，巡捕過來能讓你舔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