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亦胡竹九

晚上七點鐘，唐約和萬千準時出門了。

唐約會帶萬千到要開家長會的中學去，他自己則會在家長會結束以後來接她。

剛下過雨，天氣還算涼爽，萬千坐在計程車的後座上，望著窗外的沈城街景出神。

「這邊的氣候沒有小連好吧，小連畢竟靠海，海風宜人，應該很適合居住生活。」

唐約看著身旁的萬千輕聲說道。

「一個地方適不適合居住生活，雖然環境很重要，可是周圍的人也很重要。」

萬千轉過頭來，直視著身旁的唐約，她收斂起一貫彰顯出的嫵媚動人，神情認真堅定。

唐約愣了一下，旋即點頭表示附和。

「你能聽懂我說的話的意思嗎？」

萬千小聲問道，唐約不明白為什麼萬千要刻意壓低音量，這也不是什麼不能在外討論的事情。

就在唐約一臉疑惑的時候，萬千則身體前傾將嘴唇湊到了唐約的耳邊。

「我的意思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少女的輕音軟語自耳畔傳來，唐約只覺得身體彷彿觸電了一般在一瞬間襲來一陣酥麻感覺。

計程車駕駛位上的女司機通過車內的後視鏡看到了兩人坐在後座上的親昵場景，嘴角也緩緩浮現出姨母笑。

計程車停在了沈城市第二中學的門口，這個時間已經放學了，因為晚上要開家長會，所以學生們都已經離開學校了。

校門口不遠處有準備收攤的流動商販，唐約瞥了一眼，是賣炸串烤腸的。

「記住了嗎，那個學生的名字叫保雪風，座位是靠窗倒數第二排的位置。你需要在講台處的登記表上簽字，簽的名字是林綺書，這是他媽媽的名字。如果班主任不點你名你就低調點老實開家長會，如果班主任老師注意到了你，你就說自己是保雪風的小姨，他家人都沒時間，你才來幫忙開家長會的。」

校門口，唐約跟萬千敘述著注意事項。

就算客戶是初中生，但是拿錢辦事就得辦好，這也是沈城萬事屋的行事原則。

雖然昨晚萬千破壞了唐約的一單生意，但唐約一點都不生氣，他甚至發自內心感激萬千，因為她確實幫自己緩解了尷尬。

「小姨？之前不是說我是他表姐嗎？」

萬千敏銳捕捉到了唐約現在所言跟在家裡的排練環節不太一樣，對此唐約也有自己的解釋。

「表姐畢竟是同齡人，給人的感覺不太好，小姨就算年輕也是長輩，能來開家長會也沒那麼勉強。」

「就算他真有小姨，也不應該像我這麼年輕吧？」

「那班主任就得問他姥姥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

萬千抿嘴笑著，跟唐約相處的時候總是讓她感到很有趣。

幫初中生開家長會這種事，就算是對方給她錢她也不一定會照做，可是有了唐約從中間插手，好像一切都變得理所應當了。

「家長會散會的時候，我會在這裡等你，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地點你挑，反正你說了你請客。」

「好。」

兩人商量好以後，唐約看著萬千一步步走進中學校門。

白裙子真的很適合她，她體態輕盈，每走一步都仙姿綽約。

唐約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家長會要持續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他總得找個地方做點什麼打發時間才行，在校門口乾等確實太無聊了。

他轉身揮手叫了輛計程車，坐上了副駕駛以後司機問他去哪，唐約想了一下，之後才給出了回答。

「去亦胡竹九。」

「哪個亦胡竹九啊，你說的是那個沈城連鎖的棋牌室吧，那棋牌室可有好多家呢。」

「哪家都行，就閑著沒事去蹭口茶水喝。」

「那種地方，你不打牌光蹭茶水人家也不一定給你啊。」

「那可不一定。」

唐約面帶微笑，司機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要說這計程車司機也是實誠人，明明可以把唐約拉到遠一點的地方，可是他卻在距離第二中學最近的一家亦胡竹九棋牌室門口停車了。

唐約付錢下車，看了一眼招牌，之後徑直步入了其中。

棋牌室分上下兩層，裡面開著空調，給人的感覺非常涼爽。

一樓有著許多散台，客人們正聚在一起打麻將。

唐約饒有興緻的打量著棋牌室里的環境，這種地方肯定算不上清幽，但好在乾淨整潔，室內寬敞明亮。

唐約正四處環顧著，一個年輕的男店員便走到了唐約面前。

他看上去年紀與唐約相仿，臉上卻帶著沉浸市井多年才有的禮貌笑容。

「客人您是一個人來的？要不要我找人幫您湊局？」

「不用，我不打牌，我來蹭口茶水喝。」

眼見對方神色異樣，唐約這才再次開口。

「我是這裡的超級VIP會員，你可以查一下，我姓唐。」

聽唐約這麼講，那位店員才一臉狐疑領著唐約來到前台。

電腦里能查到亦胡竹九棋牌室所有連鎖店的VIP會員和超級VIP會員，VIP會員靠充值就能得到，能享受店內的優惠活動，但是超級VIP會員必須由老闆親手添加進去，花錢也沒用。

超級VIP會員進入沈城所有亦胡竹九連鎖棋牌室時，店員都會以最高規格對待。

「就這個，看到這個名字了嗎，這就是我。」

唐約指著超級VIP會員系統名單里的自己名字對店員說道。

「唐約？」

「嗯，就是我，我就是唐約。」

「那上面這個？」

「那是我爸。」

簡短的對話過後，和唐約年齡相仿的店員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恭順燦爛了許多。

超級VIP會員的事情普通客人甚至都不知道，唐約能到這裡來，倒是讓他覺得新奇，因為他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客人。

「我是你們小老闆的朋友，你應該見過他吧。」

「肯定見過啊，只是小老闆的朋友我也見過，但是那些人肯定沒有在超級VIP名單上的，您還是第一個。您在這邊的休息室稍作休息，我去給您沏茶。」

唐約被迎進了一間所謂的休息室，說白了就是隔離出來的單間，旁邊有窗戶，能看到沈城外面的街景。

沒過多久，店員就端過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

唐約對於茶葉沒什麼講究，他也是一時興起，才想到用起自己身為超級VIP會員的特權來。

主要是唐約閑著沒事幹，倒也不是因為特意想要佔這一壺茶水的便宜，畢竟還得搭上來回打車費呢。

那名店員給唐約送來茶水后並未離開，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對著唐約笑臉相迎，唐約只當他想要偷懶，畢竟他剛才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店裡應該有好幾個店員。

一間普通的二層樓棋牌室竟然需要幾個店員，或許也代表著這裡的生意十分紅火，不然也不會開那麼多家連鎖棋牌室了。

「您見過大老闆嗎？」

那男店員開始跟唐約搭話，唐約反正閑著無聊，對這位同齡人也不算反感，所以就點了點頭。

「他真的像傳說中那麼厲害嗎，不僅被稱為沈城的麻將之神，還拿到過全國麻將大賽的冠軍？」

聽旁邊的男店員這麼說，唐約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略微有些駝背的中年男人身影。

他個子不高，總是帶著笑臉，以前經常到唐約家裡來做客。

「反正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厲害就是了。」

唐約如是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