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蓬萊歸墟尋仙路
芳郊細路接煙汀，柳暗桑柔綠自青。
三尺雨來無點處，萬株雲起有陰亭。
平波遠近鷗初浴，高樹風飄燕欲翎。
一曲清歌天下樂，何人不羨蓬山靈。
琅琊山下，柳綠草青，春雨連綿，雛燕成雙。
大軍歇於城鎮，虎賁軍武陵營中，二百多位兵伍吼著秦腔，冒雨玩鬧嬉戲。
他們武陵營之名源自趙軍，當初因「胡服騎射」而以馬戰聞名，時至今日，隊伍中仍有一半多的舊趙人。
天下一統，兵馬歸一后，雖說兵卒再無地域之分，但那些地道的老秦兵自然看不上他們這些「手下敗將」。
當初秦趙國戰，這就舊趙人聽趙括之令於側翼按兵不動，誰知前線四十萬大軍悉數投降，連戰場都沒上卻成了俘虜，他們心裡也夠窩火。
好在楊將軍挑中了他們這些人，才免於被坑殺至死，只是人在屋檐下的日子並不好過。
今日百將大人得到皇帝陛下賞賜，這些追隨大人的兵卒伍長心裡自然就高興，比平時神氣了好幾分，就是要給那些老秦兵們嘴臉看。
誰讓咱家的將軍就是厲害呢？
被陛下親自召見不說，還將賞賜的金銀分給弟兄們，這樣的將軍誰不願意賣命啊？咋的？你們柳字營看不慣啊？憋著！
「嘚瑟嘚瑟得了，二和，讓他們趕緊散了。」
楊青帝看著自己麾下的武陵營兵伍，在雨中高歌起舞，微微一笑，隨即拉下了簾幕。
昏黃的光線下，他將兩件物品放在了桌上。
一件是招魂號。
一件是黑麻布。
他捧起那刻滿陰陽符籙的青銅號角，集中精神，腦海頃刻翻騰如海。
結合徐福此前所言，強大的學習力讓楊青帝在短短片刻內便將號角的使用方法學會了。
不過他有些失望，因為此時他才明白，這號角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限制。
首先，號角只能驅使三魂中留於人間的人魂。
其次，號角的使用過程極為繁瑣，包括咒語和畫符兩部分。
最後，號角也是有壽命的，眼下這號角已經快嗝屁了，所以驅使效果一般般。
楊青帝暗罵一句mmp，原本他已經很謹慎了，沒想到還是被老道友坑了一筆。
且不說這號角的繁瑣之處，就算能用了，對他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楊青帝最終的目標是控制陰兵，兩者差之千里，因此這東西的作用並不大，否則那傢伙也不會這麼輕易就送給自己。
這種無良行徑用後世的話怎麼形容來著，嗯，老逼登，對，一個不講武德的老逼登……
「要是能找到鬼璽就沒這麼多麻煩了。」
楊青帝嘆了口氣，正打算將號角放下，可視線接觸青銅號的瞬間，腦海里又飄出無數信息。
原來是青銅號的「歷史」！
「淦，怎麼把這茬忘了，」楊青帝一拍腦袋，「窺探力還能看到物之本相呢！」
於是他將這些信息迅速過濾，去除其無效部分，最後得到了一些有效信息。
原來徐福是鬼谷子徒弟，他的師兄弟有很多，早先入世的有蘇秦張儀、孫臏龐涓、商鞅李斯等人，而最後這批下山的人不僅有徐福，還有黃石、許莫負等人。
鬼谷子大抵有徒弟五百餘人，這些人或是兵家或是謀士，亦或者相師、方士等，總之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這些人——高人。
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攪弄時局，這讓楊青帝對這位鬼谷先生產生好奇的同時，不由得多想了起來。
這最後一批下山的人，按照後世記憶中的來講，可都是身負「使命」之人。
楊青帝長吐一口濁氣，不去想這些事情，轉而拿起了桌上的一方黑色麻布。
早在覲見之前，他就以秦皇尚黑為由，讓徐福換了一身自己給他準備的道袍，而在他歸來之後，楊青帝又不動聲色地取下其中一塊多餘的布料。
任憑你徐福想破腦袋，也猜不出我有這般本領！
楊青帝手握麻布，凝神於此。
由於麻布在道袍內側的緣故，這一次楊青帝沒能再看到場景，只是聽到了徐福與秦皇的對話。
秦皇：「你說你有通天曉地之能，何以見得？」
徐福：「陛下可否讓貧道觀您面相，一試便知。」
秦皇：「你抬頭即是。」
一陣衣物摩挲聲，少頃。
徐福：「貧道不敢言。」
秦皇：「你且先說說寡人先祖。」
徐福：「陛下先祖名為大業，乃是顓頊氏後裔。在大禹治水中有功，故得舜帝賜姓『嬴』氏，大業其子大費，大費又有二子，即大廉與若木，大廉有孟戲、中衍玄孫，中衍有曾孫戎胥軒生子中潏，中潏又生飛廉，飛廉則有一子惡來。」
此處徐福略作停頓，繼而道：「飛廉、惡來即為陛下先祖。」
寂靜許久，秦皇方才說道：「寡人要你再回答一遍第一個問題，你若是能說出寡人身份，寡人便信你。」
徐福沉默片刻，語氣中透露著堅定：「姜子牙代天封神時，飛廉、惡來因封神之數不滿而被無辜處死，戾氣與怨氣橫生，藉此因果，一縷原本遊盪在虛空中的燭龍殘魄於戰國末期降生為飛廉後裔，名為——嬴政！」
「陛下！您的真正身份便是……」
「世間萬龍之祖首——燭龍是也！」
……
楊青帝心神俱顫，他只知秦皇本相乃一縷龍魂，卻不知原來此龍名為「燭」，難道說，世間還有其他的龍存在？
顓頊氏、姜子牙、昊天、燭龍、飛廉……這些似乎很遙遠的名字，背後究竟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皇帝陛下又為何執著於伐天呢？
楊青帝滿腦子疑問，連忙又握緊了麻布。
「原來你是鬼谷門下，難怪。」秦皇的聲音極為平靜，「寡人掃六合而統天下小九州后，得知了一個秘密。」
「昊天已經著手對付寡人，他降下了五條真龍氣運，想要以真龍取代寡人這個祖龍！以天子取代天帝，好讓人皇歸順於天，人族再無出現天帝的可能！」
「知道寡人為何要封禪泰山，光明正大地告訴上天寡人要伐他嗎？」
秦皇冷哼一聲，霸氣側漏道：「因為寡人不在乎！」
「不是寡人要與天作對！是他昊天！是天要與寡人作對！」
「既然上天不仁，那就撕開臉皮，手下見真招吧！」
……
「不瞞你說，寡人此次東海巡遊是假，前往碧海歸墟才是真。」
「寡人打算親自去東海歸墟見東王公！」
緘默良久的徐福終於再次開口：「陛下，此去路途遙遠，更有千難萬阻，大秦可以沒有徐福，但萬萬不能沒有陛下，貧道徐福，願代陛下前往歸墟！」
「好！好……！」
「徐福，此次你前往蓬萊歸墟，寡人交於你五件要事。」
「陛下請講。」
「事一，聯盟扶桑大帝，你告訴東王公，寡人可助他重回天皇之位。」
「事二，向東王公求取長生不死丹藥，他會念得寡人這個老朋友恩情的。」
「事三，讓他尋找一副龍體，寡人雖是燭陰一縷殘魂，但蛻變龍祖是遲早的事。」
「事四，在歸墟處重塑登天之梯，寡人要統帥三軍，打上天庭！」
「事五，詢問東王公關於五條真龍氣運的下落。」
「徐福謹記！」
「你稍作準備，即日啟程吧，既然你決定前往蓬萊歸墟，那麼寡人接下來立即前往泗水。」
「陛下這是……？」
「沒錯，這一天，大秦等了足足三十六年，泗水神，寡人該和你算算賬了！」
……
手中的麻布放下了，內心的困惑卻悄然而起。
楊青帝揉了揉眉心，窺探信息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
秦皇和徐福的對話中信息量太大了，而且多數是現在的他根本理解不了的，諸如「歸墟、東王公、燭龍、真龍氣運」等。
不過有一點他是可以確定的，這些信息始終圍繞「伐天」二字，想要解開疑惑的話，就需要自己窺探更多亘古時期的物品，它們或許來自於一個全新的世界。
天界。
這個世界如今就在他的眼前，伸手便可觸及。
換作以往，他或許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只是如今，他已是覺者，為何不能為自己爭一爭呢？
再者說，想要更多地使用覺著能力，自然也少不了體力與精力的修鍊。
無論出於哪種考慮，答案似乎都指向了同一個。
楊青帝握緊拳頭，暗下決心。
修仙之路，就從這裡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