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突襲灤州
崇禎三年正月，灤州。
明軍出師已有接近一月，后金軍駐紮在灤州的時間則更久。
去年十月皇太極破牆入關，到現在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時間，灤州也失陷了快兩個月，在這兩個月的時間，明軍在遵化附近大軍雲集，一副要強攻遵化的架勢。
但是在灤州的這部分后金軍卻並未經歷過什麼太大的陣仗，灤州位於永平府境內，想要到達灤州只有兩條路，一是明軍攻下遵化，從三屯營而來。
第二條路則是明軍南路有援軍，從天津北上直插灤州。
但以後金軍的情報而言，如今明軍大批聚集在遵化，沒有十萬也有七八萬人，如此多的野戰力量，灤州又不是什麼要地，不可能再有什麼腹地來的援軍來打灤州。
在灤州駐紮的后金軍實力不是很強，以皇太極親領的正白旗為主，人數不多，每天不是在城外的圍場行獵，就是在城內永平府各處走馬燒殺搶掠。
皇太極也知道灤州並非是什麼要地，因此將此處搶掠來的人口和物資，都聚集在以北不遠的永平境內，等到出關的時候，再從永平運出關外。
當夜，灤州城內一片蕭條。
自從后金軍攻陷灤州以後，這裡便被劫掠一空，管你是在京那些權貴大臣的莊園，還是灤州附近有錢富戶的府邸，或是普通百姓的雞鴨牛羊。
在後金軍眼裡眾生平等，這些都是可以保證回去可以在建州過冬的物資。
由於關外缺人，后金軍更是恨不得連城內外的活人都是一掃而光，全部帶走！
自從進入畿輔以來，在附近甚至沒遇到過多少像樣的抵抗，紛至沓來的都是屈膝投降或是四散而逃，也就是皇太極的八旗主力，與遼軍在京師城下打了幾場硬仗。
這些駐紮在灤州城外的后金軍，都是皇太極的正白旗嫡系，本來就是當寶貝供著，皇太極想要維護大汗的地位，這些人容不得有半點閃失。
因此入關后，正白旗都是在大軍之後而走，充當在各處駐紮，搜刮物資和人口的角色。
即便是在永定門之戰，皇太極所率領的正白旗也是最後壓軸出場，見勢不妙還是八旗中第一個撤的，損失最小，獲利最多，因此引起阿敏和莽古爾泰等一些后金貝勒大臣的不滿。
這些，都是八旗內部也在明爭暗鬥的體現。
如今的后金，皇太極剛繼承汗位不過兩年，多爾袞、多鐸、阿濟格三兄弟之中，只有多爾袞有一點戰功，在永定門一戰帶過正白旗一個牛錄的兵。
其餘的多鐸和阿濟格二人雖然勇武，但都還沒上過陣，他們的時代還未開始。
這時候的八旗，還遠不是後來皇太極一統汗位，除去四大貝勒共治局面后凝聚成一股繩的八旗鐵騎。
好比這些正白旗的八旗鐵甲兵們，其實一個個心裡就知道這次入關，他們不是來打仗的，老爺當慣了，每天琢磨的就是怎麼能在出關前多搶點撈點。
他們哪裡還能想到，此時此刻正有一支明軍，偃旗息鼓而來！
這天，四更剛過。
灤州城被一片濃霧所籠罩，城內的后金軍與被擄掠的百姓都正在睡夢之中，城頭也只有零星幾個身著正白旗甲胄的后金軍在巡邏。
守備大營中，正白旗的貝勒大臣們，一個酒足飯飽，睡得正是鼾聲如雷。
灤州守將，皇太極的心腹之一，正白旗固山額真阿息保也是躺卧在其中，左擁右抱著不知哪搶來的婦女。
在他懷裡的兩名漢人婦女，明顯是一夜沒睡，被折磨得體無完膚，又不敢大聲喊叫，萬一驚醒了這些毫無人性的關外奴兵，又是一陣折磨。
這樣的日子，她們已經經受了兩個多月，身處京師畿輔之地，卻連自家軍隊的影子都沒見到，天下間，還有比這種感覺更絕望的嗎？
兩名女子的表情早已麻木，衣衫殘破的蜷縮在地上，微弱的燭火，似乎是她們最後的溫暖來源。
就在這時，城外忽然一陣吶喊。
「殺！」
「殺！」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震天動地的炮聲。
灤州城的四處猝然響起一陣激烈的鼓號聲，這些鼓號聲初聽很亂，但其實是只有明軍才能聽懂的節奏。
伴隨著這些鼓號聲，攻城的炮響驟然而起。
「砰砰砰！」
幾名頂盔貫甲的遼軍武將跨馬而出，手中戰刀飛舞，在三軍之前不斷奔行下達著一道道軍令。
城外的曠野之上，各色纛旗四處搖動，交映生輝，密密麻麻的明軍如同神兵天降，在各營主將的帶領下狂呼吶喊，潮水一般向城頭湧來。
灤州持續了兩個多月的寧靜局面，被徹底打破！
城頭的后金軍直到這時，才是一個個猛然驚醒，慌亂的取來刀槍，瞪大眼睛向周圍看去，城池的四處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密密麻麻的明軍！
這些明軍每一個都是身著全套鐵甲，一身灰黑色的甲胄，已然是在城外結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圓圈，平底驚濤一般向城牆無可阻擋的壓來！
灰黑色的甲胄深沉如水，亮閃閃的戰刀直晃眼！
「稟牛錄，明軍偷襲我灤州大營！」
「明軍有多少軍馬？你可看清，他們都是哪裡的軍兵？」
「明軍在城外放銃放炮，鼓號齊鳴，攻城甚急，天色仍暗，我哨騎多未歸城，正不知他來了多少兵馬，只能看見城下明軍，多著灰黑甲胄，似是遼軍......」
城頭負責值守的正白旗牛錄猛然驚醒，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他們在遼東的老朋友來了。
如今在畿輔之地的各路明軍，也就只有遼軍敢出城，和他們真刀真槍的硬碰硬！
只不過誰都沒想到，明軍在遵化大張旗鼓的要攻城，突然之間在灤州竟又冒出這麼多兵馬來，一時間，這正白旗守備十分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我看城外明軍這般動靜，沒有五萬也有兩三萬人，明國內地竟有如此多的兵馬？」
這正白旗牛錄，畢竟不同於明軍的一些軍官，他是在八旗之中先由輔兵，再到戰兵、步甲、馬甲，一步步憑藉戰功晉陞而來，只是稍微慌亂，便立刻連貫的下達了一系列的軍令。
「傳我命令，各營堅守勿亂，明軍攻城，只管用我們的強弓射回去！」
「立刻派人到守備府，飛報固山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