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營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天上的太陽也越來越烈了起來，時間也過得飛快，隨著一場大雨的結束，發配到這裡的役軍的也漸漸的多了起來，他這個隊也成了滿員編製，他成功的成一隻文弱書蟲改造成了尿性漢子，隊正在他身上的目光漸漸的消失了，然而他的活卻一點也沒少下來。

同時經過兩個月的連續高強度勞作，楊渺的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但個頭蹭蹭的往上竄了一個巴掌的高度，就連帶著身上的肌肉也一條條的鼓了起來，特別是腰上和手臂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就整個凸現了出來，再加上那雙黑亮的眼睛，在夜裡都能夠發得出光來，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麼的精瘦，但遠處望去楊渺整個人就像只蓄勢待發的野豹子，那稍顯黝黑的皮膚下充滿了爆發力。

這一天，是他做工的整整兩個月，北營管營放了一天的歇工，並且每人領了八十文的俸錢，聽別人說禁軍一年最少有錢俸六貫足，也就是說每個月至少有四百文以上，但他幹了兩個月足也才八十文，當然他也不會傻到去找上面討要，能發錢就已經是了不得了。

結了工錢，把沉甸甸的八十文錢在手中掂了掂，楊渺頓時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麼高強度的勞作兩個月竟然挺了過來，接下來的活也不會再那麼的勞累，隊正答應他今後做他的隊副，也是時候開始考慮今後的生活了。

當然，他並沒有發癔症到夢想突然間走狗屎運救了皇帝，然後順理成章的變成了王爺，再去享受地主統治階級腐朽而又奢靡的生活，這三個月的時間讓他明白什麼是實實在在的生活，他也已經基本上融入了現在的環境當中，習慣了一個苦役配軍的身份，他現在的目標就是讓今後的生活不再挨餓受凍，再進一步就是爭取從這個破礦作都中搬出去，換個能夠有喘氣時間的活。

如果說現在有什麼奢望的話，那就是把福伯接過來，兩個月了，一個老人家在外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想到這個楊渺心裡不由得又嘆了口氣，能夠讓家人讓自己的身邊人過上一種稍微體面一點的生活，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

「三癩子，這是打算上那兒快活去？」

「哈哈，有小半年沒喝酒了，打算去吃頓好的，一起去不？」這些苦哈哈的配軍雖然苦，倒也懂得些苦中作樂，這難得的一天歇息，這也就相當於過節了。

「呵呵，不去了，我隨便走走！」

楊渺光著膀子隨意的走在北營的間道上，隨性的和熟悉的役軍打著招呼，這些天來也倒相熟了許多，加上他平時做事紮實，長相也討喜，與其他配軍之間倒也處得挺融洽。

剛開始的時候楊渺還在想配軍營到底是怎麼管理的，這麼多人要是萬一跑了怎麼辦，這卻是有點過於現代思維的杞人憂天了，這個時代最重視的就是鄉土觀念，如果逃跑的話絕不可能返回家鄉，鄉里之間的督查機制非常的完善，回去的話只會連累宗族，唯一的選擇只能是終身落草，這對於安分人家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其實對於一般來說配軍的囚犯回家倒不是非常困難，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熬年限，等大赦的時候一減刑也就回去了，聽別的配軍說，大宋朝大赦非常多，隔個幾年就有，只要表現好就可以申請減刑返鄉。第二種就是戍邊，一但有了功勛這也就算是光宗耀祖了，運氣稍稍次一點也是能夠在當地成家立業，運氣不好的也就老死邊疆。

牢城中各項的營生倒是和平常的村落沒什麼區別，瓦肆勾欄倒是一樣不少，但楊渺卻沒有半分的心思去嘗試，他現在想的是要儘快知道福伯現在的狀況，一想到一個老人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獨自討生活他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石虎，驛站是對外對外聯絡的窗口，一般來虞城也必須要經過驛站，或許福伯已經在驛站留下的信或者什麼東西也不一定。

經過一個勾欄前，從二層的閣樓上旁傳來一陣雲雀般的嬉笑聲，卻是一堆胭脂花柳在相互嬉笑戲弄，而眼睛的方向都是自己的這個方向。

楊渺走過之後，身後又飄來一陣嬉笑聲，「多俊的後生軍漢，上來耍耍吧，不收你銀錢！」在北營中他倒是不像其他人一樣，每天不管再累也總得洗得乾乾淨淨的才能睡覺，加上嘴邊已經有了短短的鬍渣子，比一般的配軍，楊渺看上去倒像是禁軍落廂下來的差遣官人了。

搖了搖頭，楊渺心中不由的一陣自嘲，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麼受歡迎了，不過他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的人看自己眼光的明顯轉變，如果說以前還把他當成小毛孩的話，現在則把他當成了一個能挑大樑的漢子了，當然，他並沒有在抗拒什麼，但他知道自己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走出城外三里地，他再一次看到了那稍顯落寞的驛站，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感，就像是身在在戈壁，這是他這兩個月來第一次有呼吸自由空氣的感覺，這驛站就彷彿是他心中的一個窗口。

「汝那軍漢，休站在此！」遠處一陣熟悉的而又爆烈的吼叫聲響起，楊渺不由心中一喜，這個聲音實在是給他的印象太深了，正是那殘跛惡漢石虎的聲音。

「石大哥，是我！」

楊渺臉帶著微笑朝驛站奔了過去，迎面而來的是石虎那張面帶凶煞又黑青的臉。

「你是……何人？」

楊渺不由暢然一笑，看來自己的改變確實挺大，或許就算是福伯也不一定能夠一眼就認得出現在的他來，更不要說先前只是一夕之緣的石虎了，「石大哥，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我是楊五，今次特來感謝石大哥的施援大恩！」

「楊五，你真是楊五。」石虎一張大嘴瞬時間咧了開來。

石虎的表情讓楊渺放心不少，他能夠感覺得出來石虎對自己的到來還是十分歡喜的，他開始還在擔心這麼一個強勢而有帶著強烈心理壓抑的落廂老兵會不會把他這個小配軍放在眼裡，現在他倒是定下心來了。

「好，好，好！」石虎沒有說話，只是上下的打量了楊渺一番，用他的那雙長滿老繭的手用力的拍了拍楊渺的肩膀，眼中卻是帶著一絲欣慰，楊渺卻有種特殊的感受，石虎的這種眼神彷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彷彿就像當年隊長在他們的結訓典禮的那一刻所流露出來的眼神一模一樣，原先他不懂，現在卻是完全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