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前往應天府

「真的？」謝婉娘驚喜的叫了起來，那眉目間的風情完全消散不見，代之的是那孩童般的純真，楊渺的心沒由來的動了動，女人還真是一種難以捉摸的動物，一時表現得像天使，一時又表現的像魔鬼，他不得不承認到現在即便到了現在他還是一點也不了解女人。

「我對女人從來不會說假話。」

「那我現在要幹什麼，東家！」謝婉娘這時的表現完全就像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楊渺轉過身來，臉上卻是忍不住的一陣苦笑，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或許能夠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或許也會是個錯誤，但這一切誰又能知道呢，只有等待時間去檢驗了。

事實上他也還沒有相好到底要謝婉娘幹什麼，只是心中隱隱有個模糊的想法，將來如果要創業，最缺的不是錢，而是人才，一些商賈世家培養出來的人才基本上都有著強烈的宗族觀念，不可能為之所用，而北營的老兵做一些體力上的活還是沒問題，但真正涉及到商業上一些專業就力有不逮了，謝婉娘在外經營這麼多年，簡直就是一個標準的中層經營管理人才，用的好理應還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至於嚴二的問題，印象中北宋承唐風，對於改嫁還是十分寬容的，而且不存在絲毫的異樣的眼光，這是一種理所當然的事情，到時候給一筆錢打發他也就是了。

和謝婉娘的關係的變化並沒有馬上發生什麼實質性的變化，但楊渺卻有點坐不住了，因為做實業的想法與現實差得太遠，虞城縣的各項資源都是十分貧乏，唯一豐富的就是硝土硝石，和各種有機礦產，但這絲毫都不能轉化成實際看得見的利潤，而鹽、酒、茶等許多種他拿手的行當都是屬於朝廷禁榷的範圍，也就是屬於國家特許經營的範疇，民間私販者違法，這讓他有點無從下手。

石虎彷彿也看出了楊渺的抑鬱，也就沒有再跟他提起承運局的事情，反正自那次群毆事件以來，俸錢多了不少，弟兄們也挺知足，也不真的去另外做買賣賺錢。

放下所有的思緒，一門心思的把腦袋放到了鑽研各種能夠產生效益的方法，雖然在頭腦中又著許多超出這個時代的先進知識，但能夠真正實施而投入量產的卻幾乎沒有，一個成熟的產品背後必定有著一套成熟的工業體系，這是這個時代所不具備的條件。

終於在悶頭思考了一天一夜之後，楊渺下了決定，直接去應天府，既然實業做不了，就直接做貿易，沒有原始資本額，就守著虞城的這條官道來做功夫。將想法同石虎一說，石虎連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道：「此時只要五弟你有把握就成，不過要弟兄們這麼些年下來也餘下來的錢也不多，咱家這些年也餘下十貫錢，不如就先用咱家的錢試試如何。」

楊渺想了想，隨即點頭答應，他知道石虎這並不是對他不放心，而是在以一個大哥的姿態在關心他。

……

大地蕭瑟，秋草艾艾，雖然地處華北平原，但虞城這地方卻生得格外的怪異，從地下冒出來一條山脈不說，還偏生多石，連地也不好種，由此在虞城的農戶還不及鄰縣的一半，要不是多了這麼多的配軍，整個都顯得空蕩蕩的。

三伏天剛過，這天氣還是格外的舒爽，這還是他第一次獨自踏上這麼遠的路程，虞城距離應天府最少五十里的距離，步行五十里雖然是比起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征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比起在城裡生活的那些辦公室白領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摸了摸腰中纏著硬扎扎的一圈銅錢，有些硌手也有些感動，這是石虎臨行前從床底翻出來的，從石虎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得出來有些不舍，但卻是毫不猶豫塞給自己，這份情誼不僅僅是用豪邁來形容，其中更是包含這一種將生命託付的意味，這不是後世那淡漠的人情世界可以感受到的。又突然想起腰纏萬貫與盤纏兩個詞，以前總不能理解，現在總算是親身體會了一把。

五十里的距離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一路沿著官道，他跟上了一個宋州前往應天府的商隊，商隊趕著五輛騾車，借著一張好口楊渺一下就和趕車的中年漢子混了個臉熟，搭了一個順風車，一路上一邊和車夫閑聊一邊往前趕著，楊渺突然想到自己做中轉貿易的想法，不由問道：「胡大哥，你們這一趟從宋州到應天府得多久啊！」

「不久，不走夜路也就三天的時間，趕夜路的話兩天就到了。」

「一般都是在虞城歇息吧？」

「唉，要說虞城這地方生得怪，橫生生的冒起一條山脈，繞都要不過去，要去應天府還就得經過虞城，那幫官府老爺商稅收得可叫一個舒坦，連路障都不用設就收上了。」胡姓車夫此時已經和楊渺熟絡不少，說話也就少了許多的忌諱。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楊渺心思動了起來，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既然決定了作貿易，那宋州的商幫就是最好的供應商，從宋州的走商手中截留貨物，再賣到應天府去，賺取中間的差價，兩廂得利，宋州的商幫省了稅賦錢，而自己又可以慢慢的積累資本，最主要的是承運局的雛形可以由此建立起來，三全其美，看來這趟出來的方向卻是錯了，應該是去宋州才對，接著問道，「老哥，我也想學著跑跑商，將來想要到宋州進點貨，不知可找哪家商行？」

「這個要論年號久遠當然是宋州范家，要論人脈廣泛卻要數宋州樂和。」胡車夫打開了話匣子，一時間滔滔的講了起來，以顯示自己的多聞。

「樂和！」楊渺乍一聽這名字彷彿在哪裡聽過，卻一時又想不起來，想必是前世記憶中的人，看來下次到宋州要拜訪一下這兩家商號了。

隨著應天府的越來越近，楊渺也逐漸見識到了『南京』以及周邊地區的繁華，南來北往的商隊絡繹不絕，而且有大部分都是騾車，馬畢竟少，且貴，對於一般的小本生意來說並不划算，這讓楊渺的信心越發的足了起來。

「小夥子，我看你也是讓家中逼出來的罷？」胡大見楊渺的一身打扮有點不倫不類，身上的常服雖是新簇的很，但卻有點閑大。

楊渺見胡大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由一陣苦笑，先前他帶過來的衣服都由於身體發育全都短小穿不下，在營中都是一幫大老粗的還無所謂，但外出行商總得有個扮相，石虎硬是將自己埋箱底的一件嶄新常服塞到了他的手上，雖說大了點，但好歹也像模像樣了。

胡大沒有注意到楊渺的表情，自顧著以一副過來人的身份傳授起了他從商的經驗，「買賣一事，講究一個利字，然何物無利，但凡有人用的東西就有利，有利必涌而逐之，所以賺錢一事還在諸事花銷上，花銷越少，賺錢愈多，你初入行，切忌不可隨人逐利，俗話不是說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是為至理也。」

「是是，胡大哥果真掏心之語！」楊渺微笑著點頭，虛心的接受著這『經驗』之談，即便這些東西他心中也十分清楚。

「喲……嚯！」車隊最前面的一輛傳來一聲吆喝，通常這都代表著某種意義，胡大轉頭對楊渺說道，「前面就快到應天府了，你隨我們一起進去吧，省得再受了盤查。」

「那就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