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新鋪面的著落

回到客棧中之時，天色已經是接近天黑了，門前的小二一見到楊渺的回來趕忙迎了上去，「五爺，你可算回來了，車隊的胡大已經等你多時了呢。」

「哦，他在哪兒？」楊渺一聽胡大在等他，頓時來了興緻，看來這宋州商行的王掌柜還是非常講信譽的。

「在吃酒呢，我領您過去！」

隨著小二走到大堂中的一個側間，楊渺一眼就看到胡大坐在一個一張桌子上自食自飲，好不快活，楊渺哈哈一笑，上前一拍胡大的肩膀，「胡大哥，你可真舒服啊，一個人在這吃酒，也不等等我。」

店中燈光頗暗，胡大一時沒有認出楊渺來，等到看清楚之時頓時驚的站得站了起來，剛掌柜的吩咐下來說讓自己今天晚上好好的陪一個虞城來的大掌柜吃酒，還說自己認識，他就納悶，自己什麼時候也認識哪家商行的東家了，「是……是你？」

「是我啊，不認識我了？」

「楊五兄弟，哦不，楊掌柜。」一想到白天倚老賣老的給楊渺傳授為商之道的情景他就懊惱不已，頗為窘迫的說道：「我……我這不是一個人閑的慌么。」

「胡大哥，你叫我楊五就成了，怎麼變得這麼生分了。」

「這……這可不敢，你說我怎麼開始就看走眼了呢，你一個大掌柜的也不帶幾個下人。」

「你再這樣我可就不認識你了啊！」楊渺裝作生氣的樣子，轉身要走，胡大趕忙伸手阻攔，到底是性情中人，也不會像一般的酸腐文人一般矯揉造作，胡大嘆了一口氣道：「得得得，再這麼客套倒顯得我胡大沒臉面了，我還叫你楊五吧！」

楊渺開懷一笑，道：「這才對嘛，來，今晚咱好好喝一盅。」

「喝一盅！」胡大的臉上也泛著紅光，能夠跟一個掌柜的交上關係，這怎麼著也是個光彩不是，「你說今天我就咋沒敲出來呢，楊兄弟你是個做大買賣的人。-====-」

楊渺笑了笑沒有答話，也只有他心裡知道其實自己現在什麼也不是，只有一顆初生牛犢之心和一頭腦後世的先進經營運作方法，「胡大哥，你在這條車行這條線上也跑了有些年頭了吧?」

「是啊，有好些年頭了，我剛隨著我老爹出來的那年才十歲，到自己掌鞭的時候也才十六歲。」一說到這個，胡大臉上的紅光愈發的透亮了起來，「我可是車行最年輕的掌鞭行頭，當年我爹都不如我呢。」

楊渺心中一動，接著問道：「胡大哥，你們車行能多少輛車，宋州這麼多的貨光你們一個車行能運的過來么？」

「主要是宋州商行，其他幾個大的商號自有各自的車隊，一些小的商號平時也就是夾帶在這些大商號的當中，算起來宋州總共有三大車行，我們車行算是宋州頭一份，怎麼，楊兄弟，你們要帶貨啊。」胡大拍了拍胸脯，「虞城是必經之道，只要你一句話，我胡大就算空車了也要把你的貨拉到這應天府來。」

「呵呵，那就多謝胡大哥了。」楊渺連忙道謝，心中卻是在想著如何將這信息轉化成能夠利用的信息，這些車行的存在是自己構想中的承運局的一個障礙，難道構建陸運框架的這條路始終是走不通么？他不能夠接受。

胡大的酒量並不是太深，在經過幾輪的『一口悶』，醉象顯露無遺，這倒也給了楊渺填飽肚子的機會，一天下來楊渺也有些餓了，每天兩頓主食，雖然已經過了近半年的時間，他還是有點不能習慣，一邊聽胡大侃著這走南闖北的見聞，一邊將十個黑麥饃饃塞進了腹中，幸好這胡大酒量低，已經喝得有點摸不著方向，沒有注意到楊渺吃了多少，不然也會被嚇一跳吧。

酒酣罷畢，各自回到自己房中，楊渺胡亂的擦了把臉躺倒了床上，略帶著皂角味的床褥軟乎乎的，這又讓他想起牢城營中發臭的硬板床來說，記得從前聽過一個笑話說一個流浪漢睡慣了公園的長凳，在第一次睡到酒店那舒適的大床上時卻莫名的失眠了，原因是他公園睡覺時每天晚上夢到的都是酒店舒適的大床和豐乳肥臀的環繞，而睡到酒店的時候夢到的卻是公園冰冷的長凳，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也會像那個流浪漢一樣睡不著。

失眠的問題絲毫都沒有出現，楊渺一覺眯了過去，清晨，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有人在叫他，似乎是店家小二的聲音，「客官，客官，有人來找你了，商行王大掌柜來找你了。」

楊渺一聽王大掌柜，猛然間就從床上蹦了起來，不用說這肯定是鋪子的事，用力的揉了揉臉，問小二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巳時剛過。」

楊渺暗自搖頭，想不到這一覺睡得這麼死，直接睡到中午，「王大掌柜人呢，在何處？」

「此刻正在商行中，陪迎另外一位客人，讓人來吩咐我們請客官過去。」

離開客棧直接踏入宋州商行，他這一刻有點迫不及待起來，所有的準備似乎都是為了這一刻，只有真正的等到鋪子開起來的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踏出了第一步，大堂的站櫃一眼的認出了楊渺，熱情的迎了上去，「楊掌柜，您來了，我們掌柜正等著你呢，我領您上去。」

楊渺笑了笑，抬了抬手，「有勞了。」

經過這麼些日子的錘鍊，楊渺的身上再找不到一絲青澀的跡象，反倒顯露出後世那個身體里所擁有的氣質，堅毅、果敢，看起來倒真有些像那種真正經過歷練的世家子弟，以至於從來就沒有人會將他和一個配軍的身份聯繫在一起，雖然王大掌柜也知道，他是不會隨意說明的，做生意一個要訣是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也不說。

「王大掌柜！」楊渺隔著老遠就看到了王掌柜的身邊坐了一個胖子，衣著華麗，看起來也是個家底頗厚的商賈。

「楊掌柜。」王掌柜站了起來，朝楊渺抱拳，往那胖子的身旁一引，道：「這位是龍津橋鋪面行首卓大財東，龍津橋若要問誰家盤下一間鋪面，必是卓大財東無遺了。」

「哦！」楊渺略略的望了卓大財東一眼，這個桌胖子面貌上倒是沒有太大的特點，唯一給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那雙溜溜的小眼睛，時刻透露著什麼，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主，禮貌的笑了笑，抱拳道：「卓大財東，初次見面，這廂有禮了。」

卓胖子小眼睛轉了轉，稍稍的停頓了片刻，也抱了抱拳，「楊掌柜，有禮了。」

「我想盤個鋪面，不知卓大財東可否幫忙則個？」

「好說，好說。」卓胖子滿面堆笑，臉上的肉頓時擠成一堆，那小眼睛更是只留下了一條縫，這反倒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表情，「不知楊掌柜準備盤個多大的鋪子，做什麼買賣？」

「我想同卓大財東合夥做一把大買賣，不知道卓大財東有沒有興趣。」楊渺故作沉思片刻，道：「嗯……約莫是個十萬貫左右。」

一聽到十萬貫，卓胖子的眼睛突然間就睜開了，且從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燃燒的眼神，臉上表情在短短几秒內做了數十種變化，吞了吞口水，「是，什麼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