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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不做獵物

蘇葵眼見著美少年在自己眼前緩緩倒地,一時間不由地便生出了種大仇得報,暗爽的心理來。

可爽完事兒就跟著來了,眼下,自己要如何出山?

蘇葵抬眼望了望日頭,只怕再消得一個時辰,便要日薄西山了,在這山中,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同一個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要去連累的半死人,只怕要給這山中的野獸們打牙祭了。

蘇葵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先把這人的傷口給處理處理再作打算,不管怎麼說,眼下二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總不好眼睜睜的看他死在自己眼前。

蘇葵回憶著老林頭教過自己的一些簡單的藥理,在周圍找了些雖沒什麼治癒力,但也好歹能止血的草藥,又尋了兩塊石頭,在溪水中洗乾淨,這才蹲在溪邊仔細的碾起了草藥。

「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溪同我方才喝水的那處很是相似。」蘇葵有些疑惑的嘀咕著。

直到把那草藥碾成了粘稠狀,蘇葵這才捧著走到他面前,右手抓起他受傷的手,見那手腕處深深的划痕,不由皺了皺眉,難怪會流血不止了,原是傷了心脈。

小心的把葯敷到傷口處,蘇葵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自己臟污不堪的粗布衣,最後才把目光移到了昏迷少年的身上,只聽得「哧」的一聲,蘇葵已利落地從少年身上撕下了一方潔白的衣角。

「不用…不用你管…」少年低低的聲音里,滿是執拗。

「還真是個彆扭的孩子啊,不過看你長的好看的份上,我且勉為其難的原諒你的任性了。」

蘇葵握緊了他掙扎的手腕,迅速的把緞子纏上去,細心的系好后,方大力的擲了下去。

緊閉著雙眼的少年皺了皺眉,蒼白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卻發出清晰的話語來。

「疼嗎?想罵我?那就先好好養著吧。」蘇葵笑瞥他一眼,便琢磨著趁著天色還不算暗,去找些灌木樹枝過來,一來可以取暖,二來可以預防些野獸,明天會不會更好是不知道,但還得先挨過今晚。

蘇葵叉著腰喘著大氣兒望著已堆成一座小山的灌木枝,這才發現天色已是大暗,隱隱能聽到一些不明物發出的叫聲,回蕩在空曠的深山裡。

蘇葵隱隱覺得后脊背有些發冷,趕忙撿了兩塊石子,費力的打著火,直到雙手磨破了皮,額頭蓄滿了汗水,方把眼前的一小堆灌木給點著。

蘇葵還算精明的把灌木堆成一個圓形,把二人圈在中間,又都引著了火,把周圍照的通亮,這才安心吐了一口氣,疲憊的坐到了鋪著樹葉的地上。

「這倒好,原本還指望著你帶我出山的,現在竟被你給拖累了。」蘇葵乾脆躺了下去,枕著手臂,望著已冒出了幾顆星子的夜空,聲音小的似是自語。

「噼啪噼啪」的燃燒聲縈繞在蘇葵的耳邊,在這黑夜中,似乎是在悲鳴。

蘇葵不由得被這戚戚然的環境襯托出了幾分感傷來,低低嘆了口氣道:「璐璐不知現在如何,可有脫險。」

「這蘇小姐的父兄定不知我還活著,且不說我回不回得去那蘇府,縱然回去了,說不准他們還會把我當成遊魂野鬼,避而遠之。」

「不要,不要!都給我滾開!」一陣暴喝打斷了蘇葵的思緒,蘇葵坐起了身,便見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張臉上寫滿了痛苦,不住的揮著雙手的少年。

「莫不是發噩夢了?」蘇葵走近,卻見他臉上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暈,蘇葵暗驚,這該不會是傷口發炎感染而發燒了吧?若真是這樣,只怕麻煩大了。

伸手便欲往少年額頭上撫去,奈何手還觸碰到他分毫,「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迴音不住的回蕩在森冷的空氣中。

蘇葵呆了呆,只覺得兩眼有些冒金星,許久才晃過神來,摸著疼痛不已的左臉,和嘴角處溢出的腥甜,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被扇了。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蘇葵深吸了一口氣,打小自己便立志,再窮再苦都不能苦了自己,再累再餓都不能吃虧!

少年像是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一般,停止了動作,只皺著一張臉,不住的發出痛苦的夢囈聲。

蘇葵磨了磨牙,滿面怒容的舉起右手便欲閃他個百十巴掌,把他閃成個豬頭,以解心頭之恨。

「不要丟下我一人…」少年低低的道,表情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獸。

蘇葵聞言眉頭鬆了松,手掌落到他面前,又無力的垂了下來。

「我只是不屑欺負一個沒意識的人,你得記著,你今日可是欠了我一巴掌。」蘇葵也不管他是否能聽清,自顧自的說著。

「本身就是個不招人憐的孩子,若再燒傻了…」蘇葵撫了撫他的額,被手心傳來滾燙的溫度灼的皺緊了眉頭。

「嘶」的一聲,蘇葵又從少年的衣袍上撕下一塊衣料,跨過火堆,往溪邊小跑過去。

手剛剛觸到冰涼的溪水,浸濕了衣料,一種類似於動物粗重的喘息聲傳入了蘇葵的耳中,蘇葵身子僵直了一瞬,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的轉過頭去,只見左邊赫然立著一頭骨瘦嶙峋的狼,身上的毛髮有些暗淡,在夜色中的一雙眸子,泛著幽綠的暗光。

讓人噁心的口水不住的自嘴角滴落在地上,發出「嗒嗒嗒」的輕響。

蘇葵一驚,倒吸了一口帶些青草氣息的冷氣,不自覺的鬆開了手中的衣料,那抹白色很快便被溪流沖走,去往的方向。

蘇葵扶了扶顫抖的小腿,強迫自己緩緩的立起了身,望了望大約有二十來步遠的火堆,計算著其中的逃命率,只要能在它撲過來的間隙中,回到火圈內,應暫時就無性命之憂。

餓狼見蘇葵站了起來,也跟著緩緩移動著步子,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撲身上前,又似乎在尋找著最佳的時機,狼的本性便是精詐,而眼前這頭狼顯然更是餓極,全神貫注的盯著這難得一見的獵物。

此刻在它眼裡,它需要的是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從而一舉拿下眼前的獵物的保證。

蘇葵同樣緊緊的盯著餓狼的雙眼,從那惡狠的目光里,很清楚的反射出自己此刻的處境,若是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怯意,哪怕一絲,那頭狼都會毫不猶豫的向自己撲來,將自己撕成碎片。

蘇葵前世一直覺得自己很有動物緣,在她的眼中,特別是圓毛動物,都是溫順的存在,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生物學中所不止一次談及的優勝劣汰,勝者生存,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啊嗚」餓狼突然長嘯一聲,似乎是看出了蘇葵的意圖,眼見離火堆越來越近,已有些按耐不住。

蘇葵被這突入而來帶著凶厲的叫聲給驚得腳下一個踉蹌,控制不住的連連往後退了幾步,這個動作更是驚動了伺機而動的餓狼,張了張口便以一種跳躍的姿勢朝著蘇葵快速的撲來。

蘇葵瞳孔徒然收縮,也知想要穩住這頭餓狼已是不可能,心臟撲騰的厲害,這種兩世以來第一次出現的生死攸關的恐懼感,不斷的衝擊著她的大腦,有些混亂的大腦中隱隱只有一個想法: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決計不要束手就擒做一個獵物!

求生的意識讓她強自邁起有些發軟的雙腿,轉身便往火堆中奔去,眼見只有幾步的距離,伴隨著「喀哧!」的布帛撕裂聲響起,蘇葵便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死死的拽住了。

「啊!」蘇葵回頭,只見那餓狼口中緊緊咬著自己的大半條褲腳,餓狼聞得蘇葵這聲驚叫,和近在咫尺的肉香,一腔獸性更是被激的四處激蕩,眸子已變成了暗紅色,發出幾聲悶吼聲,舉起一隻前爪便往蘇葵胸前拍去。

不懂武功的蘇葵哪裡敵得過這巨大的力氣,閃過不及間人已被按在了半乾的地上,胸口被壓得幾乎快無法呼吸,右手也在身體落地的間隙被壓在了背下,蘇葵皺了皺眉悶哼一聲,還能動彈的左手掙扎著伸向身側的火堆處,抓起一條燃了一半的樹枝用盡全力的往餓狼身上抽去。

「啪!」的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音響起,餓狼吃痛,枯燥的毛髮已被火燎燒了一大片,「啊嗚!」餓狼鬆開了咬住蘇葵的褲腿,仰天痛吼了一聲,壓在蘇葵胸口的前爪力氣卻絲毫不見鬆懈。

蘇葵見狀不由心驚,這餓狼顯然是寧願兩敗俱傷也不肯放過到嘴邊的獵物了,左手又剛剛觸及火堆,餓狼顯然不願在同一處吃第二次虧,見狀,另一隻前爪便按住了蘇葵的左臂,自右上臂快速蔓延的疼痛感,立馬讓蘇葵出了一身冷汗。

餓狼張口露出兩排森森白牙,頭便往蘇葵脖頸處伸過去,蘇葵咬了咬牙,也不知小小的身軀中哪裡來的力氣,奮力地拱起腰背,伸出被壓在身下已近乎麻痹的右手,屈肘擋在臉上方,手掌奮力的壓制著近在眼前的狼頭。

餓狼腥臭的口水不停的滴落在蘇葵的臉上,讓蘇葵一陣作嘔,一直在心裡自我催眠:冷靜,冷靜。

盡量不驚動餓狼,緩緩地屈起右腿,膝蓋對準了狼的小腹處,便狠狠的磕了上去。

「啊嗚!!」餓狼一陣痛呼,幾次受挫已經讓它徹底的失去了耐心,放開嵌制住蘇葵的前爪,一個跳躍,一陣噌噌噌聲響起,兩隻前爪皆是露出了鋒利的暗刺,在暗淡的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亮,精準無誤的往雙手撐地,剛欲起身的蘇葵橫空撲下!

蘇葵見狀竟一時忘了呼吸,有些發怔的望著餓狼發狂到近乎扭曲的臉,短短的幾秒,彷彿一個世紀那般長,心裡極清楚這回自己左右是逃不過了。

有些絕望的瞥了一眼昏睡的少年,只得在心中暗道:男主無處覓,不待作年芳啊啊啊…

「啊嗚!啊嗚!」蘇葵被這震耳欲聾的吼叫聲震得耳膜發疼,還不待她反應過來,便又覺得大地一陣顫動,「通!」的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響,伴隨的便是痛苦不已的哀嚎聲不間斷的回蕩在空氣中。

蘇葵望著在地上不住的打著滾掙扎的惡狼,來不及細想其中緣由,慌得站起了身,邁進了火堆內。

蘇葵胸口快速起伏,驚魂般直勾勾的盯著已漸漸停止掙扎和嚎叫的惡狼。

用來束髮的布條早在方才的搏鬥中鬆開,一頭及腰的青絲散落開來,雖泛著黑色的光澤卻雜亂不堪,汗水早已把臉上的污垢給沖洗乾淨,露出了瑩白的膚色,晶亮的眼睛上方濃密卷翹的睫毛托著一滴透明的汗珠,遲遲不肯落下,一張精緻的小臉上滿是驚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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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作年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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