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暴怒董卓

洛陽，城西，董卓府邸。

涼州軍所有的高級將領，以及李儒這個謀士，此刻一個不缺全都匯聚在董府正廳內。

董卓滿臉怒色的跪坐在正中央的虎皮坐墊上，壓制著心裡快要失控的怒氣，靜靜地聽著跪在下面的董旻訴說著此次戰敗的事情。

「啪——」

剛剛小心翼翼地講述完此次戰事前後種種狀況，心神鬆懈的董旻直接被暴起的董卓一巴掌打得全身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一臉懵逼的董旻眼睛里閃爍著怒意，下意識地就要開口辯駁。只是，還不等他出聲說些什麼，耳旁就已經傳來了董卓暴怒的吼聲：

「廢物！真是廢物！要你何用！」

說罷，直接一腳踹了出去，將心神不寧的董旻踹飛了數米之遠。

一腳踹出后，董卓似乎還不解恨，當即大踏步趕上前去，想要再度出手，暴打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一頓。

涼州軍的各位將領雖然已經追隨董卓多年，但也極少見過董卓有如此暴怒的時候，此刻一個個嚇得渾身發抖。儘管他們之中的不少人和董旻關係還不錯，但是現在這個情形，沒有人敢站出來為董旻說話。

李儒在看到董卓反應如此劇烈后，眉頭也不禁一皺。身為上位者，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行為，避免被感情沖昏了頭腦幾乎是一項基本修養。

尤其是身為這雍涼河洛之地的主人董卓，更應該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雖然目前的局勢比較嚴峻，但董卓現在的行徑，也未免太過於喜怒形於色了一些。

身為涼州軍的唯一謀士，就算董卓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如果李儒強行要阻止董卓此刻的行為，倒也勉強可以做到。

不過，那樣的話要付出的代價不小，而且在李儒看來，董旻這次的行為確實欠揍。因此也就和眾人一樣，假裝視而不見，任由董卓走上前去繼續痛打董旻。

董旻被董卓一腳踢得摔倒在地，頭腦暈眩，渾身顫抖，反應自然遲鈍了很多。眼看著董卓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如果沒有意外出現，董旻今日怕是逃不掉一場毒打了。

就在董旻雙眼已經布滿絕望，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自家兄長接下來狂風暴雨一般的捶打時，一道清朗的喊聲響起，打破了廳中死寂的氣氛。

「主公，且慢！此次戰敗與將軍無關！」

「嗯？」

董卓那已經伸出的右腳，隨著這聲喊叫，猛地停了下來。他轉過身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冷冷地問道：

「你說什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說一遍。」

而本來已經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的董旻，聽到聲音后也急忙睜開眼，向著這個在千鈞一髮之際暫時挽救了自己的人看去。只是，等他看到那出聲之人時，心裡卻是一片感慨。

涼州軍這麼多將領，平日里和他關係好的也不在少數，但面對著此刻暴怒的董卓，卻是非常不夠義氣地選擇了明哲保身，做了那不願意觸霉頭的縮頭烏龜。

他們大都非常受董卓寵信，如果站出來說話，就算董卓不聽從，至少也能暫緩片刻。然而，在這關鍵時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唯一一個不畏董卓強暴，站出來為他開脫的，居然是此人？

董旻的心情，瞬間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此刻的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日後若是還能像從前那樣手握權柄，一定要厚待此人，而不是像剛開始想的那樣，只是利用他的能力為自己辦事。

就在董旻心中無限感慨時，廳中涼州軍諸將領卻一個個面色嘩然，紛紛抬頭，向著那出言打斷董卓之人看去，就連一向淡定的李儒也概莫能外。

他們都很奇怪，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勇氣？

聽聲音，不像是熟人啊。

霍霄此刻正站在正廳中最後面的角落裡，對上董卓那擇人而噬、殺意幾乎是要噴涌而出的目光，饒是他一向沉穩持重，心裡也有些發怵。

「啟稟主公，末將認為，此次戰敗，主要責任並不在董旻將軍身上。」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霍霄健步走出那不顯眼的角落，站在大廳正中，對著董卓躬身一禮道。

「哦？理由呢？兩萬大軍慘敗，幾乎是全軍覆沒！」

「身為主將，不知調節部下矛盾，甚至還主動發起衝突，導致部隊混亂，被敵人抓住可乘之機，損兵折將無數！」

「肩負節制洛陽之東所有涼州軍部隊的重任，戰敗之後一路潛逃，為了自己身家性命，將無數戰略要地拋之腦後！」

「這樣的主將，你居然說戰敗的主要責任不在他身上？！」

董卓一句一句地寒聲說道，每說一句就停頓一下，但整個人的氣勢卻是一陣高過一陣。等到最後，他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對著霍霄咆哮道：

「理由呢？你今日要是不給我說出個理由來，你信不信我立馬把你扔進油鍋里烹了！」

「年輕人，這麼多年來，你還是第一個膽敢打斷我的部將。我對你的勇氣很是欣賞。只是，我希望你接下來為董旻開脫的話，也能夠讓我滿意！」

霍霄也是第一次見到身居高位的人全力發威后的氣勢，一時間難免有些渾身打顫，冷汗直冒。不過，為了馬超的計劃，為了以後的行動，甚至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他都必須強撐著給董卓一個可以信服的理由。

此刻，不管是涼州軍諸將領，還是李儒，都在全神貫注地盯著霍霄，想看看這個面生的小將，究竟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能否在董卓手下逃得一死。

至於董旻，那就更緊張了。雖說身為董卓的親弟弟，他兄長不可能把他給烹了，但剝奪了他的地位和軍權還是完全有可能的。對於已經嘗到了權力甜頭的他來說，失去了這些，就相當於失去了半條命！

「末將不才，敢問主公，若想要取得一場戰鬥的勝利，最重要的因素有哪些？」

霍霄低頭想了想，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起了董卓，讓看到這一幕的眾人更加驚嘆於他的勇氣。

「哼！我董卓縱橫沙場三十年，這點常識豈會不知！說一千道一萬，戰場上最重要的還不是調動起士卒的戰意，悍不畏死地向前沖！」董卓不屑地道。

「但這個跟我問你的有什麼關係？年輕人，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不馬上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小心我讓你沒有開口的機會！」

「主公還請息怒。容我斗膽再問一句，若是想要充分調動起士卒的士氣，需要如何？」

「當然是賞罰分明，以利誘之，上下一心，令行禁止！」董卓想也不想，直接答道。

「那麼，如果有人有二心，導致全軍無法上下一心，應該如何？」霍霄不慌不亂，繼續問道。

「自然是滅掉他！你不見我董卓麾下，時時刻刻都是一個聲音？這便是我能夠所向無敵的原因之一！這涼州軍里，除了今日的你，何曾有人敢跟我鬥嘴？」董卓眼含殺氣地說道。

「如此說來，主公豈不是承認了董旻將軍無罪了么？」霍霄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淡笑著問道。

「我何時曾說過此話！我……」，董卓勃然大怒，已經不想再跟此人浪費唇舌，準備喊人來將這傢伙拖下去剁了。不過就在此時，他的腦子也終於轉了過來，停下了口中的話。

「你是說……」，董卓神色複雜地問道。

「正是如此！」霍霄朝著董卓拱手一禮，慷慨激昂地說道：

「那徐榮身為董旻將軍下屬，屢次和董將軍鬥嘴爭執，對於董將軍的命令陽奉陰違，不屑一顧。如此情形下，試問主公，董將軍又如何能夠擊敗敵軍？」

「董將軍受主公重託，節制洛陽以東各路部隊，肩負著鎮守河洛之地的重任。那徐榮卻偏偏不識大體，在如此重要的情形下和董將軍唱對台戲。這樣的人，董將軍發兵處置他，何錯之有？」

「徐榮這廝的行為，不但是無視軍令，無視董將軍，更是無視主公！董將軍行軍前，主公曾親自書信於那徐榮，疏解二人矛盾，讓其聽從董將軍號令，可那徐榮卻置主公的勸解於不顧！」

「至於被敵人乘機抓住了空子，擊敗了我軍，只能說是董將軍運氣不好罷了，並不能說明董將軍不用心！甚至，末將還曾聽到傳聞說，那徐榮在戰敗后，投降了聯軍先鋒馬超。末將懷疑，此事可能另有蹊蹺！」

「你說什麼？！」

聽完霍霄的話后，不但是董卓，就連其他涼州軍諸將都大驚失色，一個個開口問道。

「末將所言，句句屬實！便是那徐榮投敵之舉，末將也覺得，無風不起浪，主公大可派人前去刺探一番真偽！」

董卓聽了霍霄的話后，心中對於董旻的責怪之意已經消散了大半。畢竟，這是自己的親弟弟，無論如何，在他內心深處，都是要偏袒董旻一些的。更何況，霍霄所說的，仔細一想，還真是蠻有道理。

如果只有霍霄給董旻的那些辯駁之言，董卓還不一定會立馬寬恕董旻和霍霄二人。然而，當他聽到可能是徐榮暗中投敵導致了此次戰敗后，心中對董旻的責怪已經徹底消失不見，轉而化為了對徐榮的刻骨仇恨。

「徐榮，你該死！」

「查，馬上派人去給我查！如果徐榮真的投靠了那馬超，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董卓憤怒地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