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潛伏成功

大廳中，隨著董卓一聲憤怒的咆哮，頓時有三五名將校起身唱諾，就要出去安排人查一查徐榮是否投敵。

「都跑過去趕著投胎嗎！」董卓怒目圓睜，大喝一聲道。

「王方，你去。剩下的人都給我坐下！」

「是，主公！」

先前起身的幾名將領面色尷尬地答道。

別看他們這些人平時一個個狂猛無比，性情暴躁，但到了董卓這裡，卻是如同病貓見了老虎一般，唯唯諾諾地跟受到老師批評的小孩子一樣。

董卓這次怒氣衝天，他們心裡都有些害怕，害怕董卓遷怒於自己。畢竟大戰當前，這幾個人不但沒有好好訓練兵馬，反倒日日沉迷於秦樓楚館，真要追究起來，怎麼著也算是失職了。

所以，他們才爭先恐後地站了出來，看似是積極執行軍令，實際上卻是為了逃離這個壓抑的地方。

然而董卓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對手下這些人的小心思還是把握得很到位的。不等他們出門，就被董卓喊了回來。

「哼，一群飯桶，膽小如鼠！難道我還能吃了你們不成？」

董卓不屑地看了看剛才起身的幾名將領，出言嘲諷道：

「你們醉生夢死在這洛陽的各大秦樓楚館時，可沒現在這麼戰戰兢兢！」

說罷，也不搭理他們，轉過身去對著地上正掙紮起身的董旻喊道：

「這次就饒過你了！但如果再有下次，你就滾回家去陪咱老娘，別在軍營中待著了！」

「多謝兄長寬恕！」

董旻慘白的面龐終於有了一絲血色，一邊起身，一邊答謝道。

「哼！趕緊滾回你的位置，省得我看著心煩！」

處理完了這一切的董卓，才轉身去關注方才出言勸下他的霍霄。

「年輕人，你很不錯嘛。」董卓似笑非笑地說道。

「主公過譽了。末將不過是親身經歷了這場戰鬥，所看到的更多一些，因此對於戰敗的原因更了解一些而已。不敢當此誇獎。」

「我說的，可不是這個。」

董卓向前走了數步，來到霍霄身邊，伸出肥厚的大手，狠狠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用只有兩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

「我說的是，至少已經有五六年，沒有下屬敢和我董卓頂嘴了。」

完畢，嘴角扯出一抹神秘地微笑，目光灼灼地看著霍霄。

「末將知錯！末將不該輕易冒犯主公威嚴！」

霍霄心裡一沉，連忙開口說道。

「然而……」

「然而什麼？」董卓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然而……」，霍霄抬頭，看了坐在前面的董旻一眼，卻發現董旻此刻正好也在看他。兩人的目光恰好相撞，霍霄迅速低下頭來，繼續說道：

「然而，董旻將軍與我有知遇之恩。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末將不能看著他無故遭罪！」

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感人肺腑。別說是董旻心中一暖，瞬間淚目。就是其他圍觀的人，也都心有愧疚，為自己剛才沒有站出來而羞愧不已，紛紛低下了頭。

「好，不錯。重情重義，是個漢子。」

董卓面帶欣賞之色地看著霍霄，開口道：

「你已經有資格入我董卓法眼了。別末將末將的了，告訴我，你的名字。」

「在下姓霍名霄，安定郡人士！」

「霍霄？你現在身居何職，可是在董旻帳下聽命？」

「這……」，霍霄面帶難色地抬起頭來，看向前方的董旻。

董旻見狀，馬上反應了過來，連忙出聲道：

「剛才只顧著向兄長彙報鞏縣之戰，卻忘了介紹此前的一些情況。因此兄長也就不知道小霍將軍的事情。」

「是這樣的……」

當下，董旻將自從胡軫搞得虎牢關內訌之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從霍霄力挽狂瀾收攏潰軍，到率領部隊追隨於他。從二人合力對抗實際兵力佔優勢的徐榮，到戰敗后霍霄拚死衝殺將自己救了出來。

前前後後，一五一十。因為董旻感念霍霄剛才的不畏強暴，仗義執言，所以將他對霍霄的了解事無巨細地都說了出來。當然，這其中也免不了吹噓自己的識人之明，以及誇讚霍霄的能力出眾。

董卓聽了這些在董旻看來很不一般的事迹后，倒是沒有過於驚訝。畢竟，能夠面對他的狂怒而不畏縮，要說霍霄沒點真本事，他可不信。

「既然小霍將軍如此有膽有識，能力不俗，與你又極為投緣。那便繼續留在你帳下聽用吧。先給他個校尉之職。」

雖然霍霄本事不錯，但涼州軍中也並非全是飯桶。而董旻剛才的話意里，已經隱隱透漏出了想要將霍霄作為親信來培養的意思，董卓還不屑於跟自己的弟弟去搶人才。

「只是如今我軍兵馬緊缺，而且都已經有了歸屬，便先從校場調一千人讓他管轄，等以後有機會了，再行重用。」董卓一邊走回自己的位置，一邊說道。

「多謝兄長！」

「多謝主公！」

董旻與霍霄齊聲答道。

一千兵馬雖然有些少，但校尉之職，可是不低。若是天下沒有大亂的時候，除非立下大功，否則不可能當上校尉。

儘管現在戰亂頻仍，軍職普遍開始貶值。尤其是董卓掌控了天子，使得涼州軍這邊的將領一個個高官顯爵。但僅憑收攏潰軍和救主將的功勞，便能夠當上校尉，也已經不錯了。

畢竟，霍霄再怎麼能力出眾，以前也就是個伍長。若是當著涼州軍眾將領的面，直接將一個新人擢升到將軍之位，那必將引起這些老人的不滿。

董卓雖然不通謀略籌劃和治國理政，但這御下之道，還是相當的老練。

……

另一邊，偃師城下。

聯軍大部隊已經抵達了偃師，十來萬士卒齊齊在城外紮下營寨，遮天蔽日，氣勢恢宏。

當眾人得知牛輔所部三萬涼州精銳已經被打得落花流水，近乎全軍覆滅，牛輔本人也死在了馬超手下時，一個個都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那可是三萬涼州軍精銳啊，一夜之間就沒了大半，連主將都死了。這樣的戰績，不說聞所未聞，至少也是世間少有！

不少得知了具體軍情的諸侯心裡都感慨萬千。

這孫文台，當真是久經沙場的宿將。這一場大勝下來，就算是一頂名將的帽子，孫堅也戴得起了。

至於一向表現驚人的馬超，以及袁紹麾下的韓猛，倒是沒怎麼被眾人關注。畢竟，就算是拿到了牛輔人頭的馬超，在這場戰鬥中也不過是撿漏罷了。

馬超自然懶得跟他們去辯論，雖然沒有他殲滅那一萬逃兵，聯軍現在前進的路上就會又多出一道障礙。但自己不如孫堅乃是事實，沒啥好說的。

再說了，馬超巴不得他們忽視掉自己。只要能拿到實際的好處就行。一直站在風口浪尖上，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至於韓猛，雖然有些鬱悶，卻也無話可說。

要說對此事最為不滿，內心的情緒最為複雜的，那便是聯軍盟主袁紹了。

按道理來說，牛輔的三萬部隊全軍覆沒，聯軍前往洛陽的道路上再無任何阻礙，袁紹應該高興才是。

但是，他之所以派韓猛出來，就是為了奪取戰功，不讓馬超一人出盡了風頭，掩蓋過自己麾下的將領。但如今看來，馬超雖然沒有像以前一樣大出風頭，但孫堅這個自己最為討厭的人，卻拿到了此戰最大的功勞。

最鬱悶的是，這些不滿都只能憋在心裡。即使是袁紹，四世三公之後，聯軍盟主之位，也得顧及眾人的情緒。

他私下裡再怎麼看不慣孫堅，明面上也不得不承認，孫堅在這件事情上立了大功。在公開場合里，他不能挑孫堅任何的毛病。

「孫文台果然不愧是江東猛虎，行軍作戰的風格極為狂野，效果也是出人意料。」袁紹違心地誇獎道。

「不敢當不敢當，我這點小伎倆，怎麼能比得過袁大盟主。」孫堅似笑非笑地嘲弄道。

「文台不必謙虛，你的戰績大家都看在眼裡。你放心，雖然我們之間以前有一些不愉快，但我不會因為這些無關痛癢的瑣事，而影響了討伐董卓的大局。」

袁紹強忍著心中的怒意，盡量表現出一副溫和的樣子，笑著開口說道。

「雖然洛陽以東已沒有任何障礙，涼州軍也沒有在此布置上萬規格的兵馬。但洛陽城高牆厚，又是我大漢國都，董卓一定不會輕易放棄。」

「洛陽城周邊，至少駐紮著三五萬涼州軍最為精銳的部隊，董卓麾下的許多猛將也都齊聚在那裡。到時候還要仰仗文台出力呢！」

「盟主什麼時候對我這麼客氣了？以前一直不都是呼之即來，招之即去的嗎？」

孫堅是個直腸子的人，對於袁紹以前擠兌他的事情，心裡一直甚為不滿。因此屢次出言嘲諷，一點也不給袁紹面子。

見到孫堅不依不饒，曹操再一次當起了和事佬，用力拉了一下孫堅，以目示意。開口對著眾人說道：

「今天乃是大喜之日，大家何必如此鋒芒畢露。來，讓我們為了慶祝文台大破牛輔，共飲一觥！」

「共飲一觥！」

眾人也都紛紛附和道。

孫堅本來還想再諷刺袁紹幾句，但由於曹操以前一直力挺自己，也就沒有再去找袁紹的麻煩。算是給曹操一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