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古神的觸鬚

趙啟認出來了，此刻從黑色的水裡冒出來的人，是老葛。

那些黑水，是寂淵的暗水。

或者說，只要是在寂淵存在的水，都是暗水，而暗水指向著一個恐怖的存在。

低階柱神之三十一，暗水之神。

簡稱『古神三十一』。

趙啟和這傢伙有仇，上次誤入寂淵他幾乎是差一點死在這個古神的手裡，而且老葛就是被這個傢伙所控制的，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又遇上了。

因為接觸過，所以趙啟很清楚這個古神的實力。別看他們人多，但根本不是這傢伙的對手。

與此同時，周圍突然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這時候趙啟才意識到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附近一定有水源，柱神之章中說寂淵的水源都由暗水之神掌管，而且對方可以出現在任何一處暗水當中。任何一個水源哪怕是一點水珠，都是這個古神的耳目。

它在寂淵無所不知，無處不在。

每一個描述這個古神的字眼都帶著一種讓人顫慄的力量。

總之趙啟在看到老葛從水裡冒出來的那一瞬間，就像是被嚇壞渾身炸毛的貓咪，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跑！

可是這次，來的可不只是他一個人。

雖然他已經發出示警，但是在這種地方又能往哪跑？

眾人亂成一團，只能從來時的道路往回跑，可剛跑了一段距離前面就有人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那人掙扎了一下，就見黑色的水裡冒出了許多觸鬚纏繞在他身上，直接將其拽了下去，沉入水中。

後面的人也不敢再往前，只是面帶恐懼的盯著前面的一小片水潭。

這個事兒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他們是剛從這條路走過來的，路上可沒遇到任何水潭，更不可能存在可以將一個人都沉進去的水域。

有人壯著膽子拿一根棍子捅了捅前面的水潭，結果發現這只是一片水跡，也就幾厘米的深度。

那剛才掉進去的人是沉到了什麼地方？

還有那些詭異的觸鬚又是哪兒來的？

「別慌，別亂！」楚愚這時候看情況有些難以收拾，立刻拔槍朝天開了一槍。

砰！

槍聲立刻讓所有人回過神來了。

「大家聚在一起，先清點一下人數。」楚愚發現，方才他們慌亂之下跑出來一兩百米的距離，不說別人，就連他自己剛才都是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

姜波和謝嫣也是一樣，此刻開啟了【專註】念能才將心境勉強穩定下來。

「清點人數，剛才是誰掉水裡了？」

「好像不是咱們的人，是偽裝者聯盟的覺醒者。」

「還好，哎等一下，趙隊呢？」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剛才在趙啟的大喊之下，他們在恐懼中慌亂逃跑，結果跑了一路卻發現趙啟沒跟過來。

「壞了，趙隊在給咱們斷後。」

「趙隊仁義啊。」

「回去找他！」

「不行，回去可能都得死，到時候趙隊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可前面有水，也過不去啊。」

這會兒楚愚他們幾個都有些亂了方寸，如果沒有趙啟，他們連往哪兒走都不知道。

「回去，大不了一起死！」

楚愚做出決斷，姜波和謝嫣也沒有意見。

當下眾人又往回返，只不過到了之前的位置才發現趙啟不見了，不光是趙啟，那個從黑水裡冒出來的『老葛』也不見了。

在前面的一個低洼的地面，只留下了一片幾厘米深，大概三平米大小的小水窪。

探了探，真的只有兩三厘米深，別說人，就算是養只王八都覺得池淺。

「壞了，趙隊不會是沉進去了吧？」姜波急的臉上的肥肉直抖，說著就要往裡跳。

「別亂來。」楚愚急忙攔住對方。

「趙隊仁義，咱不能見死不救。」姜波吼了一句。

「廢話，所以應該是我去，就你那點實力，下去也白搭。」楚愚把上衣一脫，將【肌肉控制】提升到了四級，看上去如同一頭人熊，手臂比成人的大腿還要粗一輪。

下一刻，楚愚把心一橫，直接往那水窪里跳過去。

啪！

不出意外，他摔了個屁股墩。

「沉不進去？」

楚愚坐在低洼的水裡，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楚隊快出來。」謝嫣和姜波將坐在水窪里的楚愚拉出來，然後將對方身上的水擦乾淨。

「等，咱們就等在這裡。」謝嫣這時候說了一句。

她也急，心裡也慌，可顯然這時候再著急再心慌也沒用。

而且他們都清楚，隊伍里缺了誰都可以，但唯獨不能缺了趙啟，因為只有趙啟能解讀這裡的異域文字，只有從那些文字當中才能分析出路線。

不然在這個漆黑的地下通道當中亂走，結局必然是被徹底困死在這裡。

「另外，咱們要隨時清點人數，千萬不能再讓某種東西混進來了。」

……

「我是不是淹死了？」黑暗中傳來了趙啟的聲音，他感覺自己沉在水裡，這水黑暗如墨，哪怕是瞪大眼睛也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可是趙啟也沒有感覺到窒息感。

這完全不像是沉入水裡的那種感覺，甚至他感覺自己在下面可以呼吸。

當然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

最開始被老葛襲擊拽進水裡的時候，趙啟的確嗆水了，甚至在那堪稱混亂和恐懼的一兩分鐘里，趙啟還看到了一些詭異的東西。

他看到了黑暗的水裡，有一個極為巨大且恐怖的存在，像是曾經見過的古神三十一的那一部分身體，當中有巨大的烏賊頭和許許多多的讓人顫慄的觸鬚，以及上面大小不一冰冷的眼球。

那一瞬間趙啟的SAN值直接清零。

當恐懼達到了臨界值，人會發瘋。

趙啟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因為他剛才甚至打算衝下去，將那個深水區域的巨大黑影上的眼球一個一個的戳瞎，當時他的心態是要死咱們一起死。

但是他這種瘋狂的同歸於盡的計劃並沒有成功，一來他水性很差，根本游不下去；二來在最兇險的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一片陰影瞬間衝下去和最深處的古神三十一糾纏在了一起，就像是兩個恐怖到極點的東西在水下廝殺。

這導致黑色的水涌動不止，無數氣泡從下面湧上來，也就是在那時候，趙啟發現快要憋死的自己居然可以在水下呼吸了。

兩個黑影的廝殺持續了一小會兒，似乎是分出了勝負，下面古神三十一的黑影消失不見，四周開始變得安靜，翻湧的水也逐漸平息，最終歸於平靜。

所以當時趙啟認為他可能是淹死了。

不過很快，趙啟發現下面有一個巨大的陰影向上漂浮，仔細看這巨大的陰影彷彿是一個大到讓人窒息的蜘蛛。不過蜘蛛陰影在上浮的過程中急速變小，最後完全看不清，就像是融化在這黑色的水域當中。

緊接著趙啟感覺手指有點癢，舉起來看發現是小癢趴在手指頭上。

「小癢？」

這小傢伙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趙啟很快被另外一個從下面漂浮上來的東西吸引了注意。

是一個很大的條狀物體，得有十幾米長，一頭粗來一頭細，看樣子很像是一條巨大的觸鬚。

是古神三十一的觸鬚，只不過這條觸鬚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咬斷了，脫離了本體單獨的漂了上來。

最後距離近到趙啟可以看清上面抖動不止的好幾個大眼球，甚至伸手就可以摸到，可是就在下一刻那東西又忽然不見了。

彷彿是一種幻覺，突然覺醒的噩夢，但是趙啟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他依舊在黑色的水域里泡著。

「所以，我現在就只能這麼飄著？然後飄到哪兒算哪兒？」趙啟這時候胡亂想著，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衣領，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從水裡拽上了岸。

嘩啦啦水聲響起。

趙啟聽到了聲音，看到了人影。

是楚愚。

「趙隊，太好了，終於把你撈起來了。」楚愚激動的說道，對方明顯是處在開啟【肌肉控制】的念能狀態當中，如同一頭不長毛的人形大熊，那肌肉，簡直誇張到極點。

趙啟還在懵逼當中，也沒法子回答什麼。

他還看到了姜波、謝嫣和其他隊員，大家圍過來一臉關心，噓寒問暖。

趙啟開啟了他的念能，以此平復情緒。

終於，他找回了理智和冷靜，思考能力也開始驅散了原本充斥在大腦當中的混亂和怪異的雜音，佔據了理智的高地。

「怎麼回事？」趙啟問了一句。

「我們回來找你，發現你不見了，只有這一小片水窪，我們進不去，只能等在這裡，結果等著等著發現水裡有影子，就試著從上面往下抓，發現竟然真的可以抓到，於是就把你拽了出來。」

趙啟恍然大悟。

「不過，我們不光把你拽出來了。」楚愚這時候說了一句，表情古怪。

「什麼意思？」趙啟一愣，心說莫非還拽出來了別的東西？

然後他就看到不遠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葛。

趙啟抹了一把臉：「……還是真拽上來了不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