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置之死地而後生
眾多大臣無不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久違的希望和欣喜。
這位沉睡許久的巨龍，似乎終於醒了。
可是，現在醒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愣著幹嘛？還不快帶朕前去！」蘇曜呵斥道。
眾多大臣不敢違逆，只能帶著蘇曜，前往京城城牆。
靖朝的地理環境頗為特殊，山海關外，有除了胡族外，少說六個異族。而京都，就是山海關外的第二道城防，所以方被稱為國門！
這裡，聚集著整個靖國最精銳核心的力量和城防！
一旦京都城防被破，那麼胡人就可大軍長驅直入中原，再無系統軍可抵禦。
待得蘇曜乘坐龍輦來到城防時，已是傍晚。
城外的喊殺聲，依舊震耳欲聾。
蘇曜在眾多大臣的攙扶下，來到了城牆之上，看著城外兩軍廝殺，心頭之震撼，難以平息。
他前世哪裡見過這般陣仗？
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堆積的屍體！
這一戰，足足從下午打到了如今凌晨子時，方才有見緩的意思。
胡人的大軍，似乎是打算重新修整。
攻城大軍漸漸退去，回到了營帳之中。
而京城守軍，不敢太過深入，同樣回到了城外重新整裝。
「讓千機營統帥來見朕！」蘇曜吩咐下去。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一名身披盔甲，渾身是血，足有差不多一米九的壯漢匆忙跑來。
看到蘇曜時，他明顯大吃一驚，不敢相信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千機營統帥金野，叩見陛下！」
「金卿家身披盔甲，便無需行叩拜之禮了。」蘇曜揮了揮衣袖。
金野不禁惶恐，這位陛下什麼時候如此體恤他們這些下人了？
他連忙說道：「臣，謝過陛下。」
蘇曜拍了拍金野的肩膀，說道：「金卿家，給朕備一套盔甲。」
「是，只是陛下。城牆上風大，且胡人不知何時再犯。箭雨密集，恐怕會有危險。不如陛下移步別處，臣再向陛下彙報軍情？」金野擔心的道。
其他大臣也立刻附議：「是啊陛下，您乃九五之尊，您若有什麼閃失。國家再無儲君……」
「什麼都不必說了，朕今日，哪裡都不去！」蘇曜神色一怔，嚴肅的道：「金野，你吩咐千機營將士聽令！」
「是！」
金野大聲喝道：「陛下有旨，全體千機營將士聽命！」
千機營將士本在城牆外重整旗鼓，士氣低迷。
畢竟所有人都知曉，胡人自過山海關之後，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現在已經打到京都城了，他們談何信心和士氣？
聽到陛下二字，無不是一愣。這當今聖上，竟然會趕赴前線最危險之地？
一時間，無不是紛紛看去，果真看到了身在城牆上，著裝龍袍的少年蘇曜！
蘇曜背負著手，滿身威儀的道：「胡族進犯，每每擾我邊疆子民，我靖朝以仁立國，多次忍讓，換來的卻是他們胡族變本加厲，欲圖占我靖朝河山。」
「若今日城牆破碎，明日就能看到他們胡族人食我靖國百姓之肉，喝我靖國百姓之血。踐踏我族女人。而其中，又怎敢說沒有諸位與我的家人？你們，願意看到自己的親朋手足，被胡人欺辱嗎？」
「不願！」
眾多將士聲音震耳欲聾，浩浩蕩蕩的傳開。
蘇曜眼神凌厲，再道：「朕，同樣不願！朕頑疾未愈，無法上陣，所以朕決定，你們儘管殺敵，朕就站在這烽火狼煙的最高處，為各位，擂鼓助威！」
這一番話，眾多將士，以及所有人都驚了。
當今聖上之聲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可現在，面前這個願意與他們這些最底層兵卒共進退之人，當真，是那個被所有人口誅筆伐的當今聖上？
「倘若朕被箭雨穿過胸膛。諸軍不必悼念，因為朕寧願被他們萬箭穿心，五馬分屍，也斷不願他們折我江山一子一民，朕，雖死絕無遺憾。爾等只需渴飲胡人之血，殺個盡興痛快，朕便可含笑九泉。」
「朕對諸位沒有什麼可以保證的，只能保證，大戰若勝，我必犒賞三軍，重金撫恤亡者家屬，有功之人必重重行賞。而若敗，朕之屍首，定就懸挂在此，巋然不同！」
一番話語落下，全場將士大臣，全部都心血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位昏君嗎？
這，當真是一位昏君嗎？
「皇上，萬萬不可啊。」依舊有幾位老臣以淚諫言。
但這時，一道箭矢飛射而來。
緊接著，遠處，火光通明！
「是胡人，胡人又殺來了！」
「上陣迎敵。」金野依舊冷靜，大聲喝道：「左副手，你隨我率五千精兵出城周旋，右副手，你死守城門。定要護皇上周全！」
霎時間，狂風大作，剛剛停歇的戰爭，再次一觸即發。
「砰！」
就在眾多將士還在迷惘時。
一道擂鼓之聲，徹底讓他們清醒過來。
所有人回頭看去，只發現那位帝皇並未戲言，他就站在鼓台之上，手持鼓槌，揮舞著單薄之軀，一遍又一遍的撞擊著戰鼓！
「韓卿聽命！」蘇曜喝道。
「臣在！」韓長林熱血沸騰，雙膝跪地。
「若朕殞命，你便接朕之擂鼓重任，朕可死，戰鼓之聲，不可停。將士守衛家國之熱血，不可停！」蘇曜大聲吼道。
韓長林，老淚縱橫。
放眼靖國百年歷史，有哪位帝王，可以做到這般？
他真懷疑自己是否在做夢。
這，當真是以前那位被無數人口誅筆伐，昏庸無道的帝皇嗎？
「臣，遵旨！」韓長林哽咽的道。
蘇曜滿是血絲的雙眼，望著遠處狼煙四起，厲聲喝道：「給朕，殺！！」
聲音落下，
這些將士們，再也沒有了任何疑慮，他們的內心空前絕後的堅定，提著長刀，殺向前方！
這個帝皇當真做到了如其口中所言般，以真龍之軀，庇護著這江山子民！
這當今天子，世上最珍貴之人，都迎戰至此。他們還何懼之有？
只一字便可表明此刻心中所想。
殺！
「為了聖上，為了靖國！」
「殺啊！！」
漫天的衝殺聲，震耳欲聾。
原本士氣平平的眾多靖國將士，如今無不是瘋了一般。
雖人數有著巨大相差，可一番馳騁角逐，硬是抵擋住了第一波胡人攻勢不說，還打得胡人敗退三里，暈頭轉向。
蘇曜鼓音長響不停。
好幾次，他都能明顯感覺到箭矢從身旁劃過時，所帶來的箭風。
要說不慌那是假的。
畢竟這箭不長眼睛，一個不小心，即便他身披盔甲，腦袋也得被穿個孔！
可他就是在賭。
他同樣沒當過皇帝，相較那個稚嫩的小皇帝，他唯一多出的不過只是更多的閱歷以及歷史經驗罷了。
如若左右都是死。
那他寧願站著死，也要告訴世人，他不似前身那昏君，他有著為了守護江山子民，而豁出性命的決心。
這個決心，他要讓世人看到，要讓那遲遲不肯增援的勤王之師看到，同樣也讓暗中謀划這一切的不軌之人看到！
這，就是他當下唯一能想到的勝算所在！
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