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修仙初體驗
不知多久后，方哲醒了過來。
說醒，其實不太準確，因為他一直都沒有睡。
他的意識，始終是清醒著的。
不過和平時正常的精神狀態大不一樣，所以說醒過來其實也沒有太大問題。
當然，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已經找到並走進那修仙的門徑了！
他真的沒有鐵軌而直接開起了火車！
作為基礎和鋪墊的青元養生訣他修鍊著沒反應，但作為進階的青元鍊氣訣，他卻才一修鍊，它就對他露出了笑顏，展開了心扉。
按理說，這一刻的方哲應該是震驚的，又或者激動如瘋欣喜若狂的。
但是，都沒有。
他很平靜。
如跋涉萬里歸來，坐家門口的小河邊，看腳下流水潺潺。
如經歷風霜雨雪，閑倚山窗下，不經意間，一片樹葉揮別了樹枝，打著轉兒飄落到他的手邊。
沒有震驚，沒有激動。
有的只是平靜，以及平靜中透出的閑適。
方哲心念一動，閃身出了空間。
天還沒有亮，具體幾點則不知道。
片刻后，藥鋪中，小小的油燈燃起，橙紅的燈焰如小精靈一般微微跳躍。
方哲感覺此刻的自己有點不一樣！
因為點了這油燈后，他莫名其妙地怔怔看了這燈焰好一會兒。
一開始，他只覺這燈焰纖巧可愛，像是小精靈一樣，看著看著，他竟感覺就像真有一個小精靈住在這燈焰里似的！
不是吧？
一場修鍊，走火入魔了？
方哲嚇了一跳，視線如同被灼痛一般地離開這燈焰。
離開了燈焰的視線，著落在了靠近窗戶的牆角內側，而就在這一刻，方哲又怔住了。
那裡好像有膠水，把他的視線粘住。
事實當然是沒有什麼膠水。
方哲只是看到，透過不太暗的暗夜看到，穿過五六米的距離看到，那幽暗的牆角上方，木板上，紋路像是水波一樣地綻現在他的視線中。
有著這藥鋪以來，方哲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紋路。
牆角最內側，那一塊木板的紋路！
很可愛的起伏，像是一個畫家隨手幾筆，揮出了一種漫不經心的瀟洒。
然後，一滴墨水掉落紙上，暈染出一個大黑點。
那是樹上的瘤子或者說結節，被留在了這一塊木板中。
看了半晌，方哲的視線游移，然後他就看到了更多的木板，更多的紋路，以及更多的結節。
他就像是第一天擁有這藥鋪。
更是第一天住進這藥鋪！
明明在這裡已經棲居好些時間了，這一刻，這藥鋪卻是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他的眼前。
不是藥鋪變了。
藥鋪還是那藥鋪，和昨日一模一樣。
是他變了！
方哲的視線下意識地從上仰變成下俯，然後視線的目標便從牆上和頂上落到地面上。
地面沒鋪地板，也不是水泥面，更不是光滑的水磨石什麼的，而就是硬質的原土地面。
此刻，方哲的視線落過去，哪怕是夜裡，哪怕是幽暗的燈光下，他也依然清晰地看到了，地面上那一個個微小的起伏。
像極了被微風吹拂的湖面。
就地上的這些起伏，他都能很有興趣地觀察上半天！
隨後，方哲真的很有興趣地觀察著。
但不止限於地面。
相比於地面，這藥鋪中的其它東西更招惹著他的興趣。
櫃檯。
瓦盆。
瓦盆中的藥草，乃至於藥草下的泥土。
就連鋪子中遮擋前後視線的那個草帘子，這一刻，也彷彿化身珠鏈，世界上最晶瑩璀璨的珠鏈，牢牢吸引著他的目光。
地面！
屋頂！
四邊的牆面！
鋪子中的一切擺設！
都是全新和嶄新的，都是新奇也有趣的！
這一刻，方哲也聞到了腥味，來自於油燈中魚油燃燒的淡淡腥味。
哪怕是腥味，方哲也覺得並不難聞。
反而，他彷彿看到了大海。
這是來自大海的味道！
大海的氣息和大海的聲響，寄存於這魚油裡面，鋪展於這藥鋪之內，浮動於他此刻的感覺之中。
說來玄之又玄。
但那感覺，卻是如此之真實！
方哲如入幻，如入魔，但偏偏理智告訴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修鍊，修仙，或者說青元鍊氣訣，帶他走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昨晚，他走了進去。
此刻，便是新世界對他的呈現。
其實世界還是那世界，但感受世界的那個他，卻不一樣了。
他的視覺，他的嗅覺，可能還包括聽覺等在內的一切感知感受，都有了很大的改變。
一夕之間，判若兩人！
「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
莫名其妙地，方哲想起了前世看到過的這句話。
而此刻，他好像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地睜開眼來，用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甚至從未想象過的細緻，仔細地觀察這世界。
一草一木，一泥一板，俱以造化之姿豐富著他的眼目。
感受是全新的。
體驗是全新的。
這讓方哲甚至感覺自己也變成了全新的，全新如嬰兒一般，而且是第一天踏足這塵世。
「造化在上，在下方哲有禮了！」
方哲單掌立於胸前，沒有半分裝模作樣，而是全心全意地深深一躬。
躬謝這世界。
躬謝這造化。
然後，這藥鋪中，方哲獨自一人地綻出了大大的笑容。
「從今天起，我是一個修仙者啦！」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神情卻是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臉上剛剛綻出的笑容也倏而收了起來。
耳中，一些聲響傳來。
四五個腳步聲，不，就是四個腳步，從不遠的街角處響起，漸漸地，向著這邊，向著他藥鋪的這邊……而來？
下一刻，油燈被吹熄。
方哲靜靜站立於櫃檯邊。
那腳步的遠近，在感覺中一點點清晰起來。
此刻，大約是兩百步外？
「老大，我一直看著的，那小子從昨晚進了鋪子就沒有出來過，現在肯定還是在裡面呼呼大睡呢！」
一百五十步。
「管他睡沒睡呢，睡就罷了，沒睡更好，哥幾個還招呼不下他？」
一百步。
「快到了，腳步放輕點。」
五十步。
「兄弟們注意腳下，不要踩著什麼不該踩的東西。」
那話聲很輕微。
那腳步更是收斂著，細膩如繡花針落地。
然而方哲卻是清晰無比地聽到了那動靜，此刻，腦海中更是隱隱約約地浮現出了幾個人的形態體貌。
腳步越來越近。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門口！
來人在藥鋪門口靜靜站立了會，似乎在側耳傾聽著什麼。
而後，一個匕首一樣的東西抵在門閂上，輕輕地推著門閂向邊上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