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學還是不學？

儘管楊禹對這個女人的話半句都不相信，但他還是一本正經地作了回應。

「作為我公司推出的第一個高清數字安防工程，我們也沒打算在這個項目中賺錢，主要是想先將標杆立起來。等會兒我會再向公司領導彙報，看看能否再爭取一些優惠。不過大幅度優惠不太現實，畢竟數字高清設備的成本價格在那兒擺著。」

「行！」

隨後專家們又與楊禹討論了幾個小問題，都是無關痛癢的。

幾分鐘后，楊禹推門走了出來，一臉的凝重。

安福生沒抗住，一下子站了起來。

「咋樣？」

楊禹不語。

「我就知道沒戲。」安福生一臉的生無可戀，他彷彿

其他三家公司的代表掃了一眼，頗有些幸災樂禍。

若是他們三人中的某一個帶上這副表情從裡面走出來，別人都會懷疑對方是在演。

但對楊禹二人卻沒有懷疑，特別是安福生，那眼中的驚慌能是演出來的？

真有這演技，還當什麼業務員啊！去好萊塢捧小金人不香嗎？

楊禹忽然警惕地看了其他幾人一眼，連忙擠出一個笑臉，道：「也不一定，還有最終報價……呃，我在思考該怎麼報價。」

易信科技公司的代表被叫進了評標室。

會議室里變得異常安靜，偶爾能聽到安福生難以抑制的嘆息聲。

年輕人抗壓能力弱，不很正常嗎？

當易信科技的代表走出來時，鄒總便讓四家公司開始最終報價。

安福生盯著楊禹，見他扯過一張紙就準備寫，連忙伸手一拉，低聲忐忑道：「楊禹……禹哥，要不我們還是給領導打個電話吧？一千多萬的項目，這鍋太大……」

「沒事兒，領導讓我們看著辦。」楊禹隨口應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差不多整個會議室里的人都能聽到。

這話聽在別人耳中，怎麼看都像是擺爛。

正在相互算計的另三家公司徹底放棄了宏銘科技，在心底估算著其他兩個競爭對手的方案和談判可能的得分、項目建設成本及利潤預期，以此確定自己的報價。

至於宏銘科技，誰管它啊！

很快，四個密封的信封被收到了鄒總手中，同時評標室那邊也拿出了一張報告。

「談判的評分表出來了啊！」鄒總念叨了一句，隨後掃了一眼下方眾人，說道，「接下來我們先宣布四方報價吧！為確保公平，我們接下來的一切流程都將在大家的監督之下進行。」

說罷，鄒總撕開了一個信封。

台下有七個人的目光緊緊盯著鄒總，唯獨楊禹輕鬆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坐看風雲起的架勢——一切已成定局，他不演了。

「易信科技有限公司，報價1220萬。」

話音剛落，長林安防的陳經理嘴角微微一揚，略顯高興。

可天馬科技的李經理卻是如喪考妣。

第二個被公布出的報價就是天馬科技，報價達到了1280萬。

大伙兒瞬間就能理解李經理為何那般表情了。

價格上被拉開將近4分差距，想要靠談判拉回來，可能性太小——除非對手太拉胯。

但現場這幾位，除了宏銘科技他有絕對的信心拉開4分以上差距之外，其他他還真沒把握。

接下來公布的是宏銘科技，當鄒總念出1270萬的價格時，卻已經沒人在意了。

反正一開始就沒在意過，你報價多少無所謂。

安福生一張臉皺得跟苦瓜一樣。

「完蛋了！肯定完蛋了！」

最後被宣布價格的是長林安防，1210萬元，所有商家中的最低價。

「按照規則，各自價格得分分別是長林安防70分；易信科技69.42分；宏銘科技66.69分；天馬科技66.17分。」

鄒總說完，將四份報價單放到了桌子上，這才接過那份評分表。

一眼掃過，鄒總的目光從下方眾人臉上劃過，特別在楊禹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意味深長。

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哪怕是報價最低的長林安防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能勝出，不到1分的優勢很容易就被抹平。

但除了楊禹自己，沒人看好宏銘科技，哪怕現在楊禹已經不演了。

「下面我宣布方案和現場談判的評分結果。天馬科技25分……」

絕大部分公司代表臉上都顯出驚訝。

這分……有些低啊！看來這次評標的專家很挑剔。

鄒總嘴角微微上揚，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易信科技22分。」

0.25分差距，天馬科技徹底出局，李經理臉上除了苦澀，還是苦澀，少報幾萬不就行了嗎？

「長林安防24分。」

此言一出，天馬科技和易信科技的幾位代表無不看向陳經理。

「陳經理，恭喜恭喜！」雖然心裡是酸的，但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大家都在一個城市刨食，以後還得打交道呢。

「拿下這個項目，今年長林安防的業績肯定會很漂亮啊！」

「客氣客氣，主要還是各位同仁相讓。」燦爛的笑容洋溢在陳經理臉上，「為表示感謝，以後再有類似項目，我陳康肯定也會禮讓三分。」

正熱鬧呢，鄒總忽然咳嗽一聲，大聲道：「各位，我還沒宣布完呢。」

「啊？呃，抱歉抱歉！鄒總您請繼續。」陳經理很想表現出慚愧的樣子，但笑容確實綳不住，以至於臉都有些抽搐了。

鄒總怪怪地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宏銘科技，29分。」

會議室里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楊禹表情有些怪異，這些專家比自己想象的都要狠！

在座的腦子都挺靈光，幾乎只用了一兩秒，他們便計算出了這29分代表著什麼。

長林安防被絕殺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經理感覺腦子空蕩蕩的，難以置信地喊道。

鄒總平靜地看了陳經理一眼，道：「陳經理，你是在懷疑專家評審的公平性嗎？」

陳經理亂了陣腳：「這……不是！我……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差距會這麼大。」

鄒總微微一笑，道：「剛才我已經說過，如果有質疑，可以在事後申請查看談判的監控視頻。……好了，小李，你把評標結果整理出來，讓幾家公司代表簽字吧！」

陳經理神色變幻不定，他忍不住回頭看向楊禹，卻見對方已經穩穩地起身。

他感覺有問題，但又說不上是哪兒不對。

接著，他就看到楊禹大大方方地走到鄒經理前，誠懇而又自信地向對方表達了感謝和對接下來合作的期待。

然後信步走向他們這些公司代表，不卑不亢地一一握手。

那說話的語氣、神態，哪一點像職場新人？比他們這些老油子都要圓滑。

剛才那從骨子裡泛出的生澀呢？

一個念頭從他腦子裡蹦了出來。

這是……被演了？

陳經理心底發苦，現在做項目都這麼卷了嗎？

不僅要懂技術，還要會演戲？

木然地被對方握了握手，楊禹說了什麼他倒是聽到了，但卻沒進到腦子裡去。

剛才都開始慶祝了，現在臉被打腫了。

接下來鄒總公布招標最終結果，乃至於簽字，他腦子都有些渾渾噩噩的，著實被打擊得不淺。

至於去申請調取監控，若是沒看到楊禹現在的變化，他倒還想去試試。

現在嘛，監控？狗都不看。

……

開著公司的這輛速騰，楊禹心如止水，好像剛拿下千萬項目的人不是他一樣。

都已經提前知道結果的事兒，有什麼值得興奮的？

他甚至有些遺憾，早知道那群專家這麼謹慎，他就應該再將價格報高一些，高出1分多啊，浪費。

可安福生就沒這心態了。

「哥，禹哥！一千多萬的項目，就這樣拿下了？」

「不然呢？」楊禹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安福生偏頭看了一眼楊禹那帥氣的側臉，有些臉紅。

果然，禹哥的成功不是沒有道理的，瞧瞧這心態？這眼界？

厲害啊！

特別是今天楊禹的一整套操作下來，直接閃瞎了安福生的眼。

他只是沒經驗，並不是笨，到後來陳經理等人能看出楊禹是在演，他也同樣能看出來。

只不過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長林安防幾家公司的悲憤成就了禹哥和他的激動。

什麼？你說剛才當了工具人？

不不不！格局要打開，剛才那是他在配合禹哥演出。

以後就跟著禹哥混了。

多看，多學！

他努力調整著心態，忽然一個念頭蹦出來，問道：「禹哥，你還沒給老闆報喜吧？」

「不著急！」

「嗯……」他雖然不明白楊禹為何要這樣做，但不妨礙他認同對方的觀點。

忽然，楊禹兜里響起魔性的諾基亞鈴聲。

楊禹單手把著方向盤，右手掏出手機，瞄了一眼便湊到了耳邊。

熟練的車技秀了安福生一臉，後者連車都還不會開呢。

「蘇總，我正準備給您打電話彙報呢。」楊禹欣喜而又不失穩重地說道，「項目拿下了。」

「幹得漂亮！」蘇宏銘喜不自勝，「中標通知書拿了吧？」

「拿了。」楊禹說道，「我和安福生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好！晚上給你們二人慶功。」

說完，對面就掛斷了電話。

雖然楊禹剛才沒開免提，但內容基本上都入了坐在副駕駛的安福生的耳朵。

合著你說的不著急，是知道老闆會主動問啊？

這個……學還是不學？

「算了，這個技術含量太高！學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