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吹雪這樣突然出現在客廳,倒是將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亦真抬起眼睛望著她緋紅的面頰,又打量了她全身上下,面上的訝異慢慢蛻成笑意。
「你很精神呢.............我還擔心昨晚上的事會嚇到你,看來沒什麼大礙。」
吹雪被他看得臉上更燙了,聲音低了八度說:「.............我從路易斯那裡聽到了很多,包括伊麗莎白的事.............」
亦真的眼中閃了閃,面上的笑容褪了,垂下眼應道:「.............這樣啊。這麼說,他告訴你很多事情咯?」
旁邊,長傑識趣地站了起來,微微一個躬身,離開了客廳。客廳中頓時只剩下了吹雪和亦真兩個人。
「也沒有很多.............」吹雪覺得自己似乎戳到了亦真的痛處,稍有點後悔,但是現在也沒有退路可走了,乾脆一股腦將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但是,但是我知道了.............你過去曾經在美國.............還有雷龍計劃的事情。還有.............那、那下落不明的半份資料.............你,你們好像都在找的那半份資料。」
她說到這裡驟然緊張了起來。
「他們.............fbi都在懷疑你拿著那下落不明的資料對不對?他們認為,因為這樣,所以你才會這樣用心地去追尋那另外半份的下落。而且如果那半份真的到了你的手裡,他們會.............他們不會放過你的.............這是路易斯說的.............」
亦真聽著吹雪的話,眼中慢慢地暗了下去。
接著,他淡淡地笑了,那笑容帶著哀愁的味道——
「看來,他的確查到了很多,也告訴了你很多事情。」
「是的.............」吹雪緩緩地垂下眼去。
這一個月以來的種種心酸重新又在心裡溢滿了。
她現在才想起來,自己跟亦真在元旦的時候還是呢噥軟語的,可是後來那個長得跟伊麗莎白相似的女人出現,亦真便突然地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再出現時,他已經是許賢身邊站著的人。
這麼說來,很有可能,亦真是因為fbi那些人的出現,所以才會開始行動,又或者加快行動.............他的目標,果然真的是那落入許樊手中的半份重要資料。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將你帶到那一個倉庫里去,要挾著要見我,是為了什麼事?」亦真繼續地問著。
吹雪有一點猶豫地回答說:「他說.............他覺得是你害死了伊麗莎白,甚至,伊麗莎白叛變國家作出那樣的舉動來,也很可能是你指使的.............我.............」
她本來想要說「我覺得他說的話不可信」的,可是不知為什麼,這句話到了嘴邊,就是沒能說出來。
她覺得其實這兩位曾經的好朋友還是應該面對面地將這些話說清楚的好,但是昨晚上亦真並沒有出現在倉庫,只有長傑去赴約,而且不做任何解釋地就要將她帶走,這樣無論如何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也因為這樣,亦真實質上心虛的可能性,又增大了一個範圍.............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亦真,生怕從他的口中聽到她最不願意聽到的事實。她不相信亦真是那種會這樣利用自己生死與共的朋友,甚至搭上對方的性命也在所不辭的人。可是,她也清清楚楚感覺到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這一個疑慮,希望亦真可以用他接下來的行動,朝她,然後再向路易斯證明他的清白——如果他真的是清白的話。
亦真有一點無奈地笑了,朝吹雪伸出手來。
她有一點遲疑,不敢將手放入那隻手的手心。
他望著她的眼中,有種燃燒著的火焰,那火焰突然地迸出了火星,沾染了她的指尖,便連她整個人都一塊兒燃著了。
她這一瞬間的失神之間,手已經被亦真抓住。下一刻,她便已經被他拉入了懷中,坐到了沙發上,他的旁邊。
「.............亦真?」
吹雪在亦真的懷裡有一點不自在,卻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這個懷抱對她來說太具有誘惑性,溫暖的感覺和沐浴乳的香味撲面而來,令她馬上失去了離開的勇氣,可是.............心卻前所未有地惴惴起來。
她的問題,亦真還沒有回答。
他輕輕撫著她的髮絲,氣息沉重,彷彿在思考一個很困難的問題。
「.............怎麼可能是我?我才是那一個最無辜的,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的可憐人。直到最近,fbi的人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才知道那半份資料的持有者,原來跟我是在同一個城市,他們竟還懷疑我是為了這個才來尾隨到這裡的.............可笑。」
終於,他輕聲地在她的頭頂說著,話語之間糾纏著說不清的氣悶與心煩。
她的心突然一陣陣地抽痛起來,為他。被人誤會的感覺無論誰受來都不舒暢,更何況是被朋友誤會自己利用和害死了另外一個朋友。
她立刻決定去信任亦真,相信他是清白的。
「所以.............你後來才跟許賢在一起了,是不是?」
聽到這個問題,亦真突然地笑了,那種笑本來是忍俊不禁的,可是笑出來卻顯得沉重,失卻了原本緩和氣氛的效果。
「沒有跟你做任何解釋,對不起.............我有不得已的原因。」亦真輕輕在吹雪的臉頰印下一吻,那種酥麻的感覺立時傳遍了她的全身,連她最後的力氣也拔去了。
已經在沒有比此刻他的這句話,更能令她心中那些凍傷了的部分重新融化,再變回濃濃的情意的東西了.............
吹雪的眼中,淚水突然地溢滿了。
「而且,實在是不想要把你卷進來這個危險的事件當中。不過.............現在看來,我還是把你卷進來了。路易斯的事.............我也很抱歉。」他繼續地在她的耳旁訴說著。
「亦真,事情究竟是怎樣的.............?」她忍不住往亦真的懷裡偎依得更深了一點,「能不能告訴我,讓我也為你分擔一下?」
「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太多的好.............」他在她的耳旁輕聲說,「我說過多次了,並不想要把你卷進來。你不過是個普通平凡的女孩,只要過著普通平凡的人生就好了,這種事,就當做不小心聽到了街邊的八卦傳言,把它忘掉,然後回去你自己平常的日子裡去就好。」
「怎麼可能.............」她伏在那個溫熱的胸膛前,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中樞神經的某個地方,卻是一陣陣痛苦的抽搐,不斷刺激著她全身的感覺,「你這是要我連你一起忘記的意思嗎?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已經被卷進來了,各種各樣的怪人出現在我的身邊,他們都沒有一個人把我當做事外人看待,我已經.............想要逃也逃不了了。」
「.............對不起。」
亦真的手臂環了過來,將她纖弱的身軀擁得緊緊。他的吻落至她的額角,溫柔而且帶著憐惜。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含著歉意的聲音恍如帶著魔力的咒語,穿過吹雪的耳膜到了她的心田,化作一縷縷細碎的春風,滋潤了她乾涸的靈魂。
「亦真.............」吹雪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反過來也抱緊了亦真。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感覺,好像會失去他一樣.............手臂雖然抱得這樣緊,卻還是覺得會很快地失去他,永遠地失去他。
突然,一個被亦真隨手放在沙發上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
她的心臟突然遭受了重擊一般,整個人都呆如木雞了。
「.............亦真,」好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是.............什麼?」
亦真順著吹雪的視線往身旁望去,馬上便看見了那個天鵝絨的盒子,已經打開了放在那裡,裡面的一個黃金銘牌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
「啊.............」他的心跳彷彿急促了一瞬才回復常態,「那是我的東西。」
吹雪的手已經迫不及待地將那個盒子拿了起來,一邊往自己的胸前,掏出自己的那一個黃金銘牌來。
兩個銘牌的確一模一樣,根本分不出來哪一個是哪一個,就跟十年前,她將兩個銘牌放在手心裡比較的時候一樣。
吹雪面上的血色一瞬間褪盡了,她沒有料到,自己才剛剛做夢再見到那個十年前見過的小男孩,現在竟然就.............
滾熱的淚水滴在了銘牌上刻著的飛龍上面。
「吹雪?」
亦真環緊了她的身體,聲音卻有一點無措。
吹雪簡直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滾著,雙手緊緊地抓著兩個黃金銘牌不放。
「是你.............原來真的是你.............十年前,是你跟我交換了這個銘牌,十年後,我們再見面了.............」
「.............十年前?」
亦真雖然條件反射般地重新抱緊了吹雪,言語之間卻有種不明就裡的迷惑,他的反應彷彿在說,他不知道什麼十年前的事情。
吹雪有一點失望地抬起頭來,將自己的黃金銘牌放到亦真的眼前,急急地說:「你忘了嗎?十年前,在這個城市.............我們見過的啊!那個時候我的銘牌因為鏈子斷了,掉到了地上,是你幫我撿起來的。之後,你還將自己的銘牌給我,因為它們長得一樣,所以我拿著好的回去,媽媽就不會罵我.............你全都不記得了嗎?」
亦真眨巴了一下眼睛,若有所地地看著吹雪好一會兒,突然笑了。
「我不記得那樣的事,不過如果你覺得是我,那就是我吧。」
「什麼啊.............」吹雪突然地覺得失望非凡,這跟她預期之中的反應完全不一樣,「什麼叫做我覺得是你,那就是你吧?你真的一點點都不記得了?這個黃金銘牌不是常人有的東西,我一直都覺得只有自己的那一個,你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亦真微微地笑著,不接她的話,卻也沒有用平常那種譏誚慵懶的話語來刺激她。
他緩緩地伸手,將那一個盒子里的黃金銘牌給吹雪戴上,又順手將她脖子上帶著的那一個解了下來。
「.............亦真?」
她不解地望著他。
「這個是護身符,對不對?我也想要借借你的運氣.............」他將銘牌放到她的手心裡,「替我戴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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