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初次實戰
一個身影從碼頭之下爬了上來，全身濕漉漉的，手裡拿著從船上摸來的魚叉，滿眼憤怒的看著老五和老四。
之前那喝醉了酒要賣孩子的男人必然就是殷無忌了，而被賣的孩子就是宋行。
二人這番扮演，是師徒二人精心設計的，目的是為了打探出這些賊人一共有多少人，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殷無忌再拔出藏在內襯裡面的劍擊殺賊匪頭子。
當然，為了滿足一下自己的玩心，殷無忌也是利用自己的速度製造了一點恐怖色彩出來。
在殷無忌擊殺賊匪頭子和老三的時候，宋行也悄悄解開了自己給自己綁的繩子，跑到碼頭，把裝滿了「嫩芽」的木船給放走了，同時從船上拿走了一個魚叉，躲在了碼頭的木板下。
智法方丈吩咐了人在下游攔截木船，於是殷無忌和宋行也是完全不用擔心這木船隨波逐流反而會害了那群可憐的小孩。
老四老五見這兩人現身後，表情從絕望快速變為了驚訝，又快速變為了憤怒，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你！你們！我就知道這是人為搞的鬼，媽的，老四抄傢伙！」
但老五剛剛說完這句話就愣住了，看著燈桿上漫不經心的殷無忌，兩人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這人能在瞬息間擊殺老大老二老三，至少也是個一絕的高手，沒想到這小小的漢安竟然有這樣的高手，與他交鋒，我們兩個怕是沒有機會活下來，當下只能……」
老四把目光看向了宋行，嘴角露出了得意的邪笑，他剛剛聽見殷無忌叫宋行徒兒了，只要他將宋行作為人質，他們就有機會活下去。
「你們兩個放心，接下來是你們和我徒弟的戰鬥，我說兒豁，我絕對不得插手，只要你們把我徒弟砍死了，今天晚上我就放你們走。」
殷無忌把空蕩蕩的酒葫蘆掛回了腰間，右手輕輕一甩，便把自己的寒影劍插進了遠處的岩石上。
「看嘛，劍我都甩了，我月下影無蹤說話算數，絕不反悔，而且剛剛我都說了兒豁。」
聽到了殷無忌的名號后，老四和老五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驚愕，他們萬萬沒想到，在中原名震四方的「月下影無蹤」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就連宋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師傅居然就是他爹以前常常提到的那個結義兄弟，這麼一來，宋行也能想通殷無忌當初為什麼要來救他了。
只見老五突然鎮定，站直了自己的身體，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著燈桿上的殷無忌抱拳行禮。
「久聞殷大俠威名，今日一見，殷大俠不愧為月下影無蹤，早就聽說你們江湖中人言而有信，不至於，拿這種關乎信任的事來和我這樣的垃圾開玩笑吧？」
殷無忌有些不耐煩地瞥了老五一眼：「夠了哈，你們快點打，我出手我當你們兒，當你們所有人的兒！批娃兒加油哈！莫讓我當別個嘞兒哈！」
老四和老五聽后臉上一陣抽搐，說的好聽，殷無忌當真出手的話，他們還有機會叫他兒嗎？
下一秒，老四老五兩人眼神瞬間兇狠起來，如兩隻惡狼看到了一隻肥美的山羊一般，畢竟他們這可是在為活命而戰鬥啊。
不過他們兩個怎麼看都覺得宋行對他們並沒有威脅，都說練武之人九尺之內有氣場，但這宋行看去就是一個普通人，並且宋行還是一個小孩，他們真想不到兩個成年人打一個小孩會怎麼輸。
更何況殷無忌用劍，宋行用的棍，哪有徒弟和師傅不是同一類武器的？藉此老四和老五也能確認，這宋行並沒有學到殷無忌那恐怖的劍法。
一時間，老四老五兩人心中竟然產生了殷無忌在故意放他們走的錯覺。
而宋行這邊，早就已經是緊張的手心冒汗了，雖然從小見自己父親在邊疆殺過不少敵人，但從來沒有打過架，更何況是當下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了。
「嘶！」
宋行沉氣調整呼吸，如殷無忌教導的那般，雙腳前後站出馬步，右手如鎖緊緊握住棍尾，左手如管放鬆握住中段，棍身緊貼腰腹，右手下左手上微微傾斜棍子，用棍頭對準敵人。
老四老五交換了一下眼神后，快速向著宋行兩邊繞去，宋行的背後就是沱江，這兩個賊人慾左右夾擊，封死宋行所有的退路。
再怎麼，宋行也是月下影無蹤殷無忌的徒弟，不能掉以輕心
看著快速襲來的敵人，宋行腳趾緊緊抓地，這一瞬間他並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只是想起了殷無忌在教他棍法的第一天說的那句話。
槍扎一條線，棍掃一大片！
「這碼頭的空間有限，嗯……不多不少剛剛一根魚叉的長度，只要算準時機，在他們兩個靠近之時橫掃魚叉，定然能擊破他們的陣型。」
就在老四老五同時踩在碼頭的木板上發出聲音時，宋行大吼一聲，也上前一步，同時橫掃手中的魚叉。
兩個賊人不慌不忙，很輕鬆的就停下了腳步，向著兩邊閃去了，反倒是宋行，攻擊扑了個空，還自己跑到了敵人的夾擊圈裡。
「呵呵，這小子果然是個雛兒，十三，咱們能活下去了！」
老四稱呼老五為十三，估計是老五的某個外號。就在這時，老四竟然放下了手中的長刀，環手抱拳，一副不想再戰鬥下去的樣子。
「小子，雖然不知道你師傅為什麼這麼想讓你死，但以你的功夫是不可能同時打贏我們兩個的，十三，你一人對付這小子足以。」
宋行心裡很不是滋味，在他看來這就是老四對他的侮辱，不過他能夠包羞忍恥，否則當初他在雁門關被追殺時也絕不可能會活下來。
「哼！多謝你的好意！」雖然宋行年僅十四歲，但他語氣之中的殺氣卻是一點不比成年人弱。
宋行轉身面對十三，一個箭步上前，便用魚叉點向了十三的胸口。剛剛兩個賊人衝上來的時候宋行確實是慌了，所以才會亂了陣腳，落入了敵人的包圍。
吃一塹長一智，剛剛在戰鬥中慌了神，這下宋行就會想辦法讓自己保持冷靜。他在將魚叉點出去的同時，也調整自己呼吸，讓自己大腦清醒，眼神死死地盯住十三。
果然，立馬就有了效果，雖然這一擊被十三用長刀輕鬆的給擋掉了，但宋行能確定如今的自己在戰鬥中不會慌張了。
然而，就在魚叉落地之時，十三長刀一拍，將宋行的魚叉死死地鎖在了地上，接著翻身一腳向著宋行的面門踹去。
幸好宋行眼疾手快，鬆開左手進行格擋，雖被踢得手臂發麻向後倒退了十幾步，但也免去了被一腳直接踹暈的風險。
「可以啊，竟然能防住這一腳，不愧是月下影無蹤的徒弟！」
不得不說，在同齡人里，宋行的反應能力確實算優秀的，只是武藝比不上那些自幼習武的孩子。
這次換成了十三主動攻擊，他步伐剛健，直直的向著宋行衝來，一把長刀不斷左右揮砍，利用斬擊封住了自己的中線，讓宋行無法使用魚叉進行直刺。
十三步步逼近，宋行連連後退，前者瘋狂壓制，後者尋找突破，霎時間，這個剛剛亮起燭光的碼頭，被刀光劍影覆蓋，兵器碰撞的聲音，把江對岸的夜鶯都給驚動了。
纏鬥三十招后，宋行的體力開始大幅度下降，而十三還是和最初一樣精神，成年人和小孩的體質差距立馬就被拉開了。
突然，宋行看著自己拖著魚叉後退的動作，靈光一閃：「這……不就是我掃落葉時的動作嗎？」
這一刻，他想起了前幾天殷無忌在監督他掃地時說的話：「你掃落葉不要讓手臂發力，雙手自然下垂，壓低掃帚，把力量匯聚在掃帚前面，一邊後退一邊左右來回搖晃，這些樹葉自然就被掃到兩邊了。」
當初宋行還覺得殷無忌有些奇怪呢，畢竟宋行從來就沒有見人這麼掃地，此刻看來，殷無忌口中的落葉，其實是敵人的下盤啊。
眼看著宋行的臉上露出了疲憊之色，十三大喜，猛的一個加速，繼續壓制了上去。
然而，宋行的氣勢在這一秒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身子一側，左手鬆開魚叉，右手單手鎖住魚叉尾部，開始一邊向後退，一邊開始拖著魚叉左右搖擺。
宋行這一動作不僅干擾了十三的下盤，還增加了一點宋行的攻擊距離。
都說一寸長一寸強，在宋行前後攻擊的方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后，十三沒追幾個回合便停止了追擊。
說實話，因為宋行單手的力量不足只能將魚叉貼在地面，如果力量足夠把魚叉抬起的話，十三的小腿不知道已經被切斷多少次了。
十三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他沒想到和一個小孩戰鬥會這麼麻煩，但十三的臉上，似乎有點痛快的感覺。
「小子，不賴啊！能隨機應變，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可惜了，今夜就會死在我的手上！」
「哼！」
宋行不善言辭，不知如何表達此時的心情，但他能理解為什麼有些俠士在對決之後會惺惺相惜了，這樣的對決，真的很讓人感到暢快。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另一把長刀在宋行的背後閃爍起了寒光。
「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可惡！你偷襲！」
「四哥，你怎麼……」
初入江湖的宋行選擇了完全相信敵人說的話，所以專心應對十三，把老四完全給忽略了，卻不想老四在這個時候發起了偷襲。
如今的處境只能用絕境來形容，宋行前胸後背都是刀刃，而魚叉只有一把，怎麼防都總有一人會砍到自己。
千鈞一髮之際，宋行眼神快速看向殷無忌，卻見殷無忌單手枕著自己的頭，靠在燈桿上好似睡著了，一點要幫他的意思都沒有。
「哈哈，這師傅，給我氣笑了，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