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留下過夜,各懷鬼胎
「你在這裡休息一宿,明日我送你回丞相府!」慕容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嬌柔的小臉蒼白的幾近透明,微張的小嘴也褪去了鮮紅,漸漸與面色同色。
長長的睫毛上還閃著晶瑩的水珠,分不清是淚珠還是汗珠,卻總在低頭瞼眉之間掩去了其間的風姿。
這一刻,她眼中的那抹大難不死後的堅韌毫不掩飾,如同獲得新生的孩童,欣喜、堅定、無畏……
讓人只肖看一眼,便能被其間的風華所吸引。
慕容寒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身上也能流淌出讓人著迷的色彩,只可惜袁錦心只是一名小小的庶女。
袁錦心掙扎著從軟榻上坐起來:「多謝四殿下好意,錦心怎敢勞煩四殿下!」
這話自然是口是心非。
慕容寒的話正中她下懷,她偏要使人留下把柄,大夫人和袁錦繡壓根就巴不得她名譽不正,日後好拿這些證據擺佈於她。
袁錦心在心中冷笑,她便成全她們一晚,讓她們睡個安穩覺!
而正在此時,帳子外一陣響動,只聞二殿下的一聲大喝:「都給我讓開……」
厚重的布簾被撩起,慕容遷護著太子一臉怒意的沖了進來,隨他一塊入帳的還有袁錦繡和如喜丫頭,只見她面色凝重的縮在二殿下的身後,臉上的擔憂之色如幻似真。
如喜更是嚇得嘴唇發白,看著那滿是血跡的器皿,險些撲了上去,卻被袁錦繡一個稍緩的眼神給制住了。
帳子里站著的都不是等閑之輩,弄不好要賠了性命,她可不願意被這丫頭連累。
「太子來接袁三小姐回府……」慕容遷也失了剛才的耐性。
慕容寒示意隨後進帳的杜軍醫將那些帶血的器皿都收拾出去,好整以暇的蹺了個二郎腿坐下:「隨你,臣弟提醒你一句,她傷勢嚴重,只怕撐不到丞相府!」
太子怒了:「皇弟這是何意思?難道讓袁三小姐在你帳子里過夜么,這傳出去成何體統?」
「皇兄何必如此動怒,你不說,我不說,難道袁大小姐會說出去?」慕容寒淡笑,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身後的袁錦心。
只見她面色平常,並無不妥之意,想必是同意的。
「四殿下,這……不太好吧,三妹畢竟是女兒家,只怕……!」袁錦繡憂慮的上前一步,柳眉緊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袁小姐認為哪裡不妥?」慕容寒勾唇一笑,道。
「這……眼下也只能這樣了,三妹的性命要緊,那就勞煩四殿下了!」袁錦繡的心中閃過一絲得意,臉上卻仍舊是善良溫柔的擔憂之色,似是真心心疼這個庶妹一般。
多麼善心的一位千金大小姐啊,袁錦心幾乎在心裡發笑,她這般楚楚可憐,心痛欲死的模樣,到底騙得自己死心蹋地,最後死在了她和慕容遷的腳下。
還有表面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慕容遷……口口聲聲是為她好,實則對她早已厭煩了吧?也難為他與她作戲足足八年。
抑制不住的冷意由袁錦心的周身散發出來,她將長長的睫毛掩得更低,下頜微微往裡收,儘可能的掩飾那滔天的恨意。
也好,既然愛演,就讓她演下去吧。
此時要揭穿她,只會讓自己背上不義的臭名,袁錦心自知還不是時候,將心中的那抹惡氣強制壓了下去。
再次抬頭,已是換上一副感激涕零,溫順無措的表情。
慕容寒失笑,這丫頭絕不是善類。
他的嘴角噙著一抹不咸不淡的冷笑,視線轉向袁錦繡的身上:「袁大小姐可知這箭傷要是傷在你的身上會如何?」
慕容寒的話讓袁錦繡微微一顫,小溪邊的那一幕難道他看見了?這箭是直刺她而來,好在袁錦心擋了一道,如若不然,只怕會直戳心臟……袁錦繡嚇得一個哆嗦,趕緊低頭斂眉,不敢再與慕容寒對視。
轉念一想,又似乎不可能……
當時慕容寒還未從樹林中出來,其間隔著一棵參天大樹,她比過視覺,應該不會被瞧見才是。
她一閃而過的心虛被慕容寒盡收眼底。
袁錦心掙扎著從榻上爬起來,虛弱一笑:「多謝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的好意,我這身子恐怕是不能動彈了,既然四殿下善心,我相信四殿下一定會將我照顧妥當,還請大姐向家裡說明情況,莫掛心才是!」
一方向,她給了袁錦繡一個抓住她把柄的大好時機,另一方面,她將賭注押在了慕容寒的身上,上一世,她與他的交集並不多,除了這一場災難之後,兩人幾乎照面都不曾說過話,如果一定要在太子、慕容遷和慕容寒三人之中選,那麼,她寧願選擇冷酷無情的慕容寒。
冰遇冰,最多是玉石俱魂,冰遇火,卻是魂飛魄散。
此生此世,她絕不會再掏心掏魂的愛著一個從不曾裝下自己的人。
縱使自己眼下的能力不足以與他們對抗,但總有一天,她會撕開他們偽善的面俱,將她那可憐孩子的仇恨一塊報了,等著!
袁錦繡訝導的抬頭望著她,她瘋了嗎?為了保命居然連貞潔都不要了?
也好,這把柄要是落下了,自然能牽扯她一世,那麼……三姨娘那裡便不足為懼了。
慕容遷也望了過來,眉心卻是緊蹙的,視線也蒙上了一層看不透的埋怨,似乎在責怪她的不識抬舉,又似乎在辱罵她的不知廉恥,卻在接觸到袁錦心的目光時,整個人都怔愣了,他不知道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似乎埋藏了千言萬語,似乎掩飾了滔天仇恨,卻在轉瞬之間再對視之時,那裡已是風平浪靜,清澈得如同微波下的湖面,只有淡淡的漣漪閃過。
太子妖艷的雙眸豎成了倒八字型,他並不像慕容遷那般訝異,只在淡淡一瞥中,似乎能穿透人的心臟,就好似剝開了整個身體,將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放在他的眼前。
袁錦心淡嘆……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太子還是那般喜歡搗鼓江湖之術,總有一天,他要命喪在這些神乎其神的小技倆手裡。
只是淡淡的一眼,袁錦心便移開了視線,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不配得到她的注視。
慕容寒的嘴角勾起了一絲似有似無的弧度,他幫了她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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