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站成一線
大齊元慶帝有七位皇子,而皇位就只有一個,將來這三人必是要爭得你死我活,上一世,慕容遷勝,只是,當一切重來,這勝局又該落入誰手?不過,她希望不要是慕容遷。
「既然如此,那皇弟就好好照顧袁三小姐,本宮告辭了!」太子拂袖離去,慕容遷、袁錦繡緊跟其後,如喜杵在那裡,硬是不肯走,直到袁錦心投下寬慰的眼神,示意她不必擔憂,這才揭著眼淚出了帳子。
「臣弟恭送太子殿下、二殿下!」慕容寒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臉上的僵硬微微化開,盪起一個得意的淺笑。
「二殿下如何安置錦心?」袁錦心瞥了慕容寒一眼,這傢伙在存心要與太子和慕容遷作對吧?
其後數年,他們都將是生死不融的死敵,為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爭得頭破血流,這便是皇家的血脈之情……著實讓人悲憫,但轉念一想,自己也身處同境。
四下張望了一番,剛剛並沒有注意,眼下仔細一瞧,這裡似乎是慕容寒的住所,雖然外頭還架著幾頂帳子,卻都是質仆狹小,恐怕是隨身侍從的安身之所。
四皇子回京不久,又立了戰功,因此元慶帝特赦令狩獵三日。
袁錦心微微有些擔憂,上一世,她與四皇子的接觸並不多,只知道他是個極其冷酷之人,因此,多多少少對他產生了疏離感。
「你暫且在此歇息」慕容寒瞧了她一眼,那眼神透露出讓人不安的銳氣,就如同在掂量一隻待宰的獵物是該煮著吃還是烤著吃。
袁錦心點了點頭,微微移開視線,待他撩帳離去,腳步聲漸遠,這才咬緊牙關扶著受了傷的手臂繞過屏風,往那張鋪著錦繡雲海的錦被上躺去。
這一折騰,她早已是疲憊不堪,不出一小會,便昏昏入睡
深秋郊外,雖算不上寒風凜凜,但起碼是露重夜涼的。
太子離去后便回了自己的營帳,而慕容遷則是將袁錦繡送回袁府女眷之處,半途中湊巧遇上了聞訊趕來的袁夫人,兩方人馬交集了一番,最後袁夫人只留下了幾句擔憂的話語,便護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回了袁府。
慕容遷看著那浩浩蕩蕩的八寶馬車離去的方向,不知為何,腦海中卻閃過袁錦心那張孱弱的小臉,四目相對時那一剎的風華,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這個女子……似乎並不像她的表面那般簡單。
她是想藉機攀上四皇子的高枝,還是另有圖謀?
慕容寒回到帳子已是漆黑一片,外頭也是寂靜蕭然。
他脫去軍靴,繞過屏風,看著床榻上睡得一臉恬靜的女子,單薄的被褥搭在她的小腹上,臉色依舊蒼白贏弱,長長的睫毛和緊閉的眼皮掩去了那雙眼裡的風華無限,他傾身上前,將她搭在外頭的小手放進被褥。
冰涼的觸感讓慕容寒渾身一僵。
野外的氣溫一到夜裡便會急劇下降,他一貫熱血,即使大冷天,也無需蓋上厚重的棉被,這營帳里自然也無多餘的庶蓋物。
「唔……」
袁錦心只感覺自己的身子一暖,身邊像是燃著了一團火般,讓她舒服的靠了過去。
她生為庶女,生母又處處受人壓制。
在袁府,她們處處要看大夫人的臉色,長成人後,大夫人更是以教導為名,將她們分開,有時,十天半個月也未必有見面的機會。
寒冬季節,她常常忍受一個人的寒冷和孤寂。
上一世,她認為大夫人是為她好的,貴家千金,多數以才為先,無論琴棋書畫,必要有一項出眾,將來才能嫁個好人家,不被夫家嫌棄。
如今想來,只不過是自己對她們還有幾分利用價值罷了。
袁錦心下意識的往那溫暖處靠了過去,將腦袋擱在了富有彈性的『枕頭』上。
「娘親……」
她記得,只有娘親才會這樣抱著她。
「看來,本將軍的擔憂是多餘的……」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隱隱還帶著一絲傲曼的嘲諷。
袁錦心一個激靈從美夢中頓悟,睜開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
濃密的劍眉,飛揚入鬢,眸光犀利敏銳,涼薄的唇瓣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諷刺。
慕容寒一手懷抱袁錦心,一手化肘撐住頭部,就這麼斜斜的望著她。
「四殿下?」
「本將軍還擔心你在這帳子里睡得不踏實,看來,你適應的很好……」
言下之意是,你原本一個女兒家,就這麼安心於一個男子的宮帳?沒有一點羞恥之心么?
他的話,袁錦心慢慢領悟出來了,她不著痕迹的從他的臂下退了出來,起身靠牆坐下。
「四殿下身份高貴,錦心又怎敢生出嫌疑,將四殿下想象成無恥之徒?」
巧妙的化解了慕容寒的諷刺,並且不著痕迹的將他臭罵了一通。這話,無論慕容寒怎樣去接,都是找罵受!
原本只是一時意氣,卻意外的收到了他的一抹讚賞。
慕容寒看著她,好半天沒有聲響。
突然……他坐起身子,向前一傾,溫熱的唇瓣湊到她的耳邊,帶著引人深思的戲謔:「三小姐不打算答謝我么?」
袁錦心瞪圓了雙眼,因為他的親近而猛然收縮的心臟猶如小鹿般,狂跳不止,一張小臉亦漲得通紅。
慕容寒不禁失笑,他以為她刀槍不入,榮辱不驚,眼下卻因為他的一個小小的不良舉動而羞紅了臉。
那韌氣的眸子里總算有了不一樣的情緒,他緊緊的看著她,這一瞬間的風華,讓他的心也緊緊的收縮了一下,身子再向前一傾……。
剛才的震驚慢慢的從眼眸深處醞開,慢慢的化成了一抹暴跳的怒意。
他……吻了她,他為什麼要吻她?
慕容寒的吻並不深入,只是淺淺的在袁錦心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微微輾啃便離開了,那冰涼的觸感,清冷的香氣,似乎是從靈魂深處散播出來的。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本該是青澀、懵懂的年齡,可是,在袁錦心的身上,慕容寒卻看不到半絲應有的反應。
從下午受傷后的冷靜、撥箭時的強韌,還有面對嫡姐時那隱忍的態度,以及,看向慕容遷時那一閃而過的仇恨。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孩的心裡,一直藏著什麼。
袁錦心冷冷的瞪著他,開口道:「四殿下覺得好玩么?」
慕容寒被她這副少年老成的樣子逗得噗哧一笑,嘴邊微微勾起一個弧度,雖然不深,卻牽動了眼梢,原本就向上挑起的單鳳眼,略眯起來,是真心的笑意。
「還好,味道不錯!」他故意抹了下嘴唇,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舔了舔。
袁錦心的臉因為他的下流動作而一下子漲得通紅,她尷尬的低下視線,望著膝下針線細密的雲海錦被。
「四殿下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她轉移話題,不想再繼續糾結他此刻的舉動。
「你不應該好好答謝我么?我幫了你一個忙,說吧,接下來還要我做什麼?」
慕容寒嘴角一勾,帶著幾分庸懶的合衣躺下,似乎料定了袁錦心定會有下文,他的臉上是長年不敗的自信,彷彿天下蒼生都聚集在他的手裡。
袁錦心的小手緊捏起被褥,這個四皇子,看起來莽撞無理,實則是扮豬吃老虎,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只怕沒能逃過他的雙眼,但聽他的語氣,似乎並不打算揭穿她,反而有種和她站成了一線的錯覺。
直覺讓她選擇相信他。
想到這裡,袁錦心輕鬆一笑,因為這抹淡淡的笑意,嘴邊盪開了兩朵淺淺的小梨花,如同朝陽初照,夏日暖風,撩拔得人心裡痒痒的。
「四殿下如此爽直,錦心也不逗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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