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豐收前的煩惱
轉眼間，秋天過去，冬天來臨。
山中的氣溫是一天比一天低。
每天清早起來，都能看見屋檐下瓦片上掛起來的一串串冰凌。
這玩意兒必須要及時處理，否則掉落下來很容易傷到人。
雖然天氣轉冷，但是牛村人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卻是一天比一天多。
因為果園裡，那一株株耙耙柑樹上結出來的果實，是一天比一天大。
並且漸漸開始著色。
由青色往黃色轉變，從青澀往成熟邁進。
這意味著要不了多久，大伙兒期待了兩年的耙耙柑，就能成熟上市。
不過在高興的同時，也有許多村民心存擔心和焦慮。
因為今年的耙耙柑雖然還沒有成熟上市，但是其它柑子都已經陸續的上市銷售了。
和前兩年一樣，今年柑橘的行情依舊不怎麼樣。
口感、味道不佳的土柑兒，根本賣不了什麼價，即便是好吃一些的蜜桔之類的柑橘，價格也不怎麼樣。
甚至比去年的收購價都還要低了好些。
而且牛村因為交通不便的緣故，水果商人還不太願意進山採購，都是村民們自己想辦法，用自行車、三輪車甚至肩挑腳走的方式，把柑橘運出去賣。
來回折騰一番，人累的夠嗆，卻沒能換回來幾個錢，讓大傢伙的心裏面都不太好受。
對於耙耙柑的市場前景，也是在期待中，多出了一分忐忑和不安。
好在楊欣的表現一直很鎮定，彷彿成竹於胸，這才讓村民們心中的忐忑與不安稍稍化解。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楊欣的鎮定其實是裝出來的。他心裏面的壓力，比村民們只多不少。
只不過楊欣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夠亂了方寸，這才壓下了心中的忐忑與不安，扛下了壓力，沒有在人前表露出來。
當然，楊欣也不是只擔心，沒有幹事。他在耙耙柑快要成熟的這段時間裡，沒有少往縣城裡面跑，也沒有少跟留了聯繫方式的水果商人，打去電話進行聯繫。
在過去的一年中，楊欣每次去縣城，都會去水果市場考察行情。並且每次去，都會找市場裡面的水果商人聊聊天。一來二去的，至少是在這些水果商人面前混了個臉熟。
現在聽到楊欣說耙耙柑快要成熟，不少水果商人產生了興趣。去年的時候，楊欣曾經拿過一些耙耙柑給他們吃，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但是那份甘甜如蜜的滋味，他們卻是記憶如新。
像耙耙柑這麼甜、這麼好吃的柑橘，在當今的市面上還是很少見的。
更不要說他們在過去的一年中，還聽楊欣說了很多與耙耙柑有關的介紹，知道這是從日本引進的柑橘，就跟紅富士蘋果一樣，屬於非常好的水果，據說還富含多種維生素。
這幾年，不少大城市裡的人，都開始重視起了營養。
小縣城裡面不少追求時髦的年輕人也跟著學，使得維生素這個詞，大伙兒都不陌生。所以水果商人們都認為，一個味道好、維生素豐富的耙耙柑，確實能夠賣的很好。
只是楊欣要的價格吧，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楊欣啊，你要的這個價太高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年裡，柑橘的行情可不是很好。你給的採購價，比土柑兒零售的價格還要貴上個兩倍多，怕是不好賣喲。」
在聽到了楊欣報出的收購價后，水果商人們無不搖頭。
「價格貴嗎？我覺得還好。耙耙柑的味道和口感，難道值不了這個價嗎？你們看紅富士蘋果，是不是要比咱們本地產的蘋果更貴？它都好賣，憑什麼耙耙柑不好賣？更不要說耙耙柑上市的時候，正值春節。不管是走親訪友，還是自己家中備點兒年貨，耙耙柑都是非常適合的水果。各位都是做水果生意的，應該很清楚，這兩年裡，人們的收入增加了，腰包鼓了，對於水果的消費能力在不斷增高。水果貴點不怕，只要味道好，就一定會有人願意買賬。」
楊欣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可是水果商人們也不傻，都是做了很多年生意的人，並不會被他三言兩語就給說服。
正如一個水果商人說的那樣：「你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們曉得這個耙耙柑的味道好、口感佳，但是你也太獅子大張口了！我們要是真的按照你要的價格收購，到頭來卻賣不出去，那啷個辦？你是不是還要包回收啊？」
包回收，楊欣是沒有辦法包的。
這種事情就算他肯答應，村裡面的人也不會幹。
雖說他表面上對於耙耙柑的銷售不擔心，可是心裏面還是有些沒底。
畢竟天底下的許多事情，不是做足了準備就能成功，總會有許多意外，有許多的意難平。
如果他現在大包大攬，說賣不好原價回收，或許能夠說服水果商人們採購一批耙耙柑，可要是真的賣不好怎麼辦？
村民們可不會願意把進到了自己包包裡面的錢又給拿出來。
如果讓他楊欣一個人來承擔，又根本承擔不起。
不過楊欣也有自己的主意。
他提議道：「要不這樣，也別說什麼包不包回收了。等到耙耙柑成熟，我先給各位老闆送一批來試賣。等到你們賣了之後，咱們再來結賬。賣出去多少，咱們結多少錢。沒有賣出去的，我自個兒馱回去。這樣總行了吧？你們也不用擔心要承擔賣不出去的風險。」
楊欣早就觀察得知，這些水果商人不僅搞批發，同時也會做零售，所以才會想出這樣一個主意。
先賣一些耙耙柑出去，只要被市場接受，賣得好，相信這些水果商人的態度就會變的非常積極。
到了那個時候，耙耙柑的銷路也就徹底打開，不用再發愁了。
幾個水果商人在心裏面盤算了一下，覺得這個事情對於自己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但是也沒有著急答應，而是笑著說：「楊欣，你娃兒還真是有些狡猾喲，這是讓我們給你打工，幫伱賣果子哦？你這樣子搞，是不是該給我們一些什麼好處？」
楊欣笑著搖頭道：「我這怎麼就成了讓你們打工幫忙賣果子呢？你們難道是按照我給的收購價往外賣的？肯定是要加價賺錢的不是？我們這叫雙贏。」
但是這幾個水果商人，並沒有因為楊欣的這番話就放過他，非要他給些好處，無奈的楊欣只能答應給他們一些返利，並表示後面的耙耙柑，他們有優先採購權。
水果商人們對於優先採購權不在意，只要能夠拿到返利就算不錯，反正這些耙耙柑又不用他們先給錢，賣得好他們有得賺，賣得不好，放爛了他們也不會虧。
而楊欣做出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耙耙柑畢竟是新品種，此前沒有上市銷售過，水果商人對它們信心不足可以理解，尤其是在自己不願意像土柑兒那樣降價銷售的情況下。
楊欣不願意賣低價，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是耙耙柑的品質，尤其是牛村這裡出產的耙耙柑，口感味道都是極佳，屬於優品水果，自然不能像土柑兒那樣賤賣，否則還怎麼打造品牌？還怎麼讓更多的人加入進來一塊兒種耙耙柑？還怎麼做後續的繁育和改良？
其次是耙耙柑的存放時間比較長，就算是摘下來，只要果皮沒有受損，放在陰涼通風的地方，能存放一個月之久。如果沒有採摘，甚至兩三個月都不會壞。
耙耙柑成熟上市的時間，正好又是春節前後，這期間對於水果、零食等等的需求和消耗，都是巨大的。
尤其是在這幾年裡，人們的生活水平越來越好，對於物資上的需求也越來越高，這便是土柑兒賣不好的原因。
往年間人們手裡頭沒什麼錢，價格便宜但是味道不算好的土柑兒，就成了他們的選擇。
但是現在不同了，人們開始追求更好吃、更營養的東西。這一點，從紅富士蘋果價格昂貴卻賣得很好，以及城裡人願意花大價錢購買土雞蛋和山野菜吃，便不難看出。
楊欣相信，當人們在嘗過了耙耙柑的口感和味道后，就算這種柑子的價格，要比土柑兒貴上不少，也會有人願意選擇它，購買它。
更不要說還是在春節期間。
耙耙柑成熟上市的季節，簡直就是打響它名氣和品牌的天時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