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八位概念神
「還有一類…是什麼。」沒有回應江夜的質問,此刻林雪清的腦內似有某樣東西正在蘇醒,祂想將話題引向別處:「你剛才說,禁忌分為五類,你已經說過的有…奪舍型、界外型、對立型,以及…統一型。」
說到最後一個時,林雪清感覺頭腦一疼,語氣不覺間急躁起來:「還有一個……還有一個類型是什麼。」
「好了,別勉強自己。」似是察覺到了林雪清的狀態不對,江夜也不再施壓:「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第五種類型,很特殊。」江夜說著,鬆開了林雪清的手腕:「這個類型,目前…委員會只發現了一例,因為不具有普遍性,就不展開說了。」
「還是聊聊,對你更重要的事…」再次打開文件夾,江夜從中取出了一張印滿文字的A4紙:「這是你的簡歷。」
她說著將A4紙推到了林雪清面前,同時手指輕點在一片文字上:「這是你的…面試結果。」
視線掃動,林雪清發現這紙張上半部分,印著的…都是她的個人信息——身高體重、籍貫血型、人際關係、家庭狀況、學習成績、政審報告…事無巨細的羅列成一行行文字。
目光下移,江夜手指按住的地方,則記述著別樣的內容:
【候選人:傷痕少女】
【候選人類型:統一型(自我主導)】
【候選人等級:現象級】
【危害指數:濃霧】
【預計貢獻:英雄】
【任用意見:建議留用,優先定位至外勤戰鬥崗】
「江夜姐…我不太懂。」林雪清如實說道,這六行文字中,只有江夜剛才科普過的「統一型」和最後一行的「建議留用」,是她能理解的。
「不慌,還記得剛才說過…禁忌們,也是有善惡觀念的嗎?」江夜如一位教師般,諄諄誘導著林雪清:「你有沒有想過…界定禁忌的——善與惡的標準,是什麼?」
巧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林雪清還真知道。
「對人類文明存續有害的,就是惡…」林雪清模仿著,不久前自黃芩口中,聽到過的話語:「對人類文明存續有益的,就是善。」
「正確,」江夜讚許的點頭:「這詞耳熟…是黃部長,跟你說過吧。」
「是的…」
「既然我們對善惡的標準,達成一致了…」見林雪清點頭,江夜又繼續說道:「這一行文字記載的,便是你的惡。」
江夜的手指,挪到了【危害指數:濃霧】這行字旁:「委員會選擇了七類『自然災害』的名稱——給禁忌的危害等級命名。」
「從低到高,分別是——濃霧、寒潮、暴雨、颶風、震源、隕星、氦閃。七個等級。」江夜說著,順出了兩根手指:「最常見的濃霧、寒潮兩個等級,如未妥善處置,會造成——城鎮封鎖、癱瘓,甚至是…屠城級別的禁忌災害。」
「相對少見的暴雨、颶風,兩個等級。」江夜說著,又比出兩根手指:「暴動時…能夠以省份為單位,造成上萬平方公里的毀滅性災害。」
「至於…最為罕見的震源、隕星,這類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存在。」江夜說著,壓低了聲音:「一旦失控,就意味著人類將會面臨——多個國家的覆滅,甚至是…殃及全球的世界級末日情景。」
「最後,是第七級的…氦閃。」江夜說著湊近林雪清,像說悄悄話似的,小聲耳語著:「這個級別的禁忌,有能力造成…文明的毀滅,又或是…對現實世界的完全重構。」
「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江夜說著重新挺直了身子,臉上那嚴肅的神情,也是一掃而光:「目前只有一位七級禁忌,降臨到了這邊。而那位……恰好就是剛才提到過的…全球獨一無二的——第五類禁忌。」
「更幸運的是…」江夜故意拖長了尾音,似是想增加一些神秘感:「這位存在,最近成為了委員會的——『官方合作夥伴』。」
「好了,惡我們說完了……再簡單說說善。」江夜打算一次性,把善惡都說完:「與危害指數的七個等級相對應。委員會…也將每位禁忌,預計能對人類文明產生的貢獻——劃分成了七個等級。」
她說著,將指尖滑動到了【預計貢獻:英雄】這行字旁:「從低到高,分別是——精銳、豪傑、英雄、偉人、領袖、奇觀、起源。七個貢獻等級,對應著七個危害指數。相互牽制,彼此制衡。」
「林雪清,現在。我們再重新來看,你的面試結果…」江夜,直視著林雪清的雙眼:「委員會認為——現在的你,能對社會造成的危害…只有最低的濃霧級。」江夜的指尖,輕點著簡歷下半部分。
「但若是邀你加入委員會…」江夜說著站起了身:「伱也許能成為,直面暴雨級危害的英雄。」
「現在,我,江夜——代表委員會。在此誠摯的邀請你…」江夜說著,向林雪清伸出了手:「加入我們。」
仰望著日光燈下的江夜,林雪清的腦袋很亂——在江夜點破她的秘密以前,受到體內禁忌的影響,林雪清無法意識到自身存在的異常,因而……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家裡有點錢的高二學生。
在進入這「面試間」后,林雪清又被一下子灌入了大量的「禁忌知識」。
此刻,她若是面對江夜拋出的橄欖枝……能夠立刻做出抉擇,才不對勁。
「當然,不是現在…你還沒到法定年齡,委員會不招未成年人。」
江夜說著收回了手:「因為…國考的年齡要求,最低是十八周歲。」
「啊?」
「怎麼?在委員會上班有正式編製,這件事很奇怪嗎?」
見林雪清一臉驚訝,江夜故意打趣道:「我們可是正兒八經的參公事業單位。」
「玩笑到此結束。林雪清…」江夜語氣一變,又是鄭重了起來:「你還有一年的時間。回家以後,認真思考一下自己的未來。等到高考結束…那時的你,如果還有意願加入我們。就…」
江夜說著,最後一次從文件夾中取出資料:「就到委員會…把這些書自費買一下,都是參加國考必背的——教材,和參考書目。」
A4紙上,密密麻麻的列著幾十個書名,其中還有幾個,是被加粗加黑加下劃線重點標註出來的——《申論》《決戰5000題》《行政職業能力培養》《禁忌管理:從入門到精通》《禁忌分類學》《禁忌發展史》《新概念禁語》《禁忌紅寶書》《黃芩講真題》……
一大堆書名,給林雪清看的兩眼一黑,旋即她想到了一個問題:「姐…這不會就是,他們一直在說的『終面』吧?」
「對啊。」
見江夜理所當然的點頭,林雪清頓悟了。
之前在玻璃電梯中,那讓徐雅和趙鐵柱一臉嚴肅、痛苦,還說了些諸如「很多強大的存在,都栽在了這一輪」「我一共挑戰了六次」之類話語的,那讓人神經緊張的最終面試——居然是一場國家公務員考試!
「行,該說的都說完了…時間也差不多。」江夜說著,看了一眼手機:「走吧,送你回家。」
經江夜提醒,林雪清按亮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旋即她咬了咬牙:「江夜姐,走之前…我想再問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
林雪清決定抓住機會,提出心中最重要的問題:「短片中,提到過一個時間——2024年02月29日,24點整。」
「也就是說…一切異常,都是從那天開始的。」林雪清說著,指向那台已關閉良久的液晶顯示器:「而現在的時間是——2025年3月1日,23點50分。」
林雪清說著,舉起手機——觸控屏幕上,那肌肉男壁紙的右上方,正顯示著她所說的時間。
「也就是說…距離那天,已過了整整一年,但為什麼…」林雪清說著,站了起來:「吃飯、睡覺、上學,我和我身邊的人,每天都重複著日常生活。這一年裡一切如常,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直到最近幾周,才有些相關的消息露出來。」
林雪清想到了那段,「深紅機甲」大戰「螃蟹鉗子」的視頻。
「還有…你邀我加入的委員會——這個縮寫成【H.S.C】的組織。為什麼僅僅用時一年,就發展到了如今的規模。」無處不在的武裝人員、空間傳送的血肉電梯、全面戒嚴的海中小島、濕地包圍的辦公園區——身為建設集團繼承人的林雪清明白,僅用短短一年的時間,就建成如此「手眼通天」的龐大組織,所需投入的資源絕對是天文數字。
她想通過這個提問,試探到委員會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這也決定了她,未來會進行怎樣的人生規劃。
「好吧…既然你都誠心誠意的發問了。」
江夜說著,湊近了林雪清耳邊:「雖然這個話題,不是面試的一部分,但告訴你…也無妨…」
「這一年時間裡,創立委員會的先驅者們,共與八位概念級禁忌…達成了合作。」
江夜說著,再次指向那份簡歷:「簡歷中,不是還有一項,沒為你說明的嘛…」
她的指尖滑動,來到了【候選人等級:現象級】這行字旁。
「除去【危害指數】和【預計貢獻】這兩項代表『善惡』的指標。委員會還有一項劃分禁忌階層的——絕對標準。」江夜說著,走向林雪清對面:「從低到高,只有三級:現象級、規則級,以及位列頂端的——概念級。」
「現象級和規則級,各有強弱。」江夜說著,指向林雪清的臉:「而任意一位概念級禁忌,若是站在人類的對立面…都是震源級以上的危害,也就是——至少擁有滅國的實力。」
「…恰好,與委員會合作的八位概念級禁忌…你已有幸,見識過其中的五位。」江夜說著走到了房間正中,為林雪清介紹起來:「後勤管理中心部長——司掌『世界』概念的計算機與祂的管理人們,黃芩。」
走廊中無數張同樣的面孔,及那設立在湖底的機房,浮現在林雪清腦中。
「交通運輸中心部長——司掌『聯通』概念的活體血肉,舊神骸骨。」
連廊深處巨大的血肉電梯,及那話癆的人體骨骼,林雪清歷歷在目。
「安全保衛中心部長——司掌『優勝劣汰』概念的育龍者,湖主人。」
四壁透明的湖中電梯,與那監控畫面里覆滿玻璃的黑色長發,林雪清難以忘記。
「還有,正站在你面前的…」江夜說著展開雙臂,很有儀式感的看向了林雪清:「人事行政中心代理部長,司掌『物質』概念…權能是轉換與操縱物質形態的——江夜。」
江夜說著打了個響指,房間里的物品,便如收到了指令似的,開始發生變化——先是鐵桌上那張畫著人腦袋和三張臉的A4紙,無聲的從固態轉化成了一團火焰。緊接著,是林雪清面前的煲仔,顫動著發出一聲脆響,隨即竟是直接升華成了一團向四周彌散的黑煙。
「咳咳,就演示這兩下好了,一樣兩樣的…都是成本。」江夜乾咳了兩聲,火焰與黑煙隨即盡數消散。
「今天講的夠多了…」見說的差不多了,江夜便開始收拾起桌面上,剩餘的紙張和文件夾:「我們走吧。」
「那個…江夜姐。」見對方開始收拾東西,林雪清也識相的站起身:「您剛才說,我見過八位中的…五位。」
林雪清直視著江夜,這是她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您沒說的那一位…是誰」
「唉…」江夜嘆了口氣:「果然繞不開他。」
她說著走向前,竟是開始檢查起,林雪清身上的連體緊身衣,有沒有破洞或缺口。
「林雪清。你知道,中午在街上…自己為何會突然發瘋嗎?」見林雪清搖頭,江夜便提醒道:「你是不是見過一位…黑髮青年。」
聽到江夜的話,林雪清被瞬間點醒……她想起了那隔著大巴車遮陽簾,對著自己招手的黑髮黑眸青年。
當她想起那青年面龐的一瞬間——那種想要得到對方、接近對方的衝動,那種難以壓抑的失控感,再次湧現……眼看著就要接管林雪清的身體。
幸好,當林雪清身上,開始有鋼絲破體而出時——她身上那件粉色緊身衣,便如活物般扭動了起來…隨即冰冷的觸感傳遍全身,不多時就將女孩的衝動壓制了回去。
「看來你也忘不掉了,」看著女孩的反應,江夜又是嘆了口氣:「烙印在你心裡的這位,就是委員會的官方合作夥伴。也是我們八位當中,唯一被…『至高神性』選中的存在——仁理。」
至高神性?
「他司掌的概念之一,就是——『社交』。」江夜徑自解釋著,根本沒給林雪清插話的機會:「見到他,無論是發瘋,還是迷戀…都很正常。」
她說著拍了拍林雪清的肩膀,一副「我懂你」的樣子。
「您是不是說了…之一?」林雪清忍不住提問,有關這位「仁理」的一切,她都無比好奇。
「是了,和其他概念級禁忌不同,仁理同時掌控著——兩種概念。」江夜點頭:「除『社交』以外,他還掌握著一種…名為『人生』的概念。」
江夜面色複雜,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那是一種——以『人生』為標準,將現實合理化的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