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活祭(上)
處理完淮南的事情,尤銘馬不停蹄的趕回軍中。當然,尤釗也被他挾持著,帶到了軍營里。尤銘高坐在帥位上,看在底下一臉憤怒怨恨的尤釗,道:「老六,二哥問你,二哥平日可曾對你不起?」
尤釗想了一會兒,答道:「二哥對我雖不親近,但也不曾欺侮過我。小時候,還曾經因為替我出頭,把金陵太守的獨子打殘,自己也弄得遍體鱗傷。更被公父責罰,卧床三月不能動。六弟一直銘感於心。」說著,尤釗臉上竟露出一絲愧色。
「呵,」尤銘冷笑道:「難得你還記得那件事。既然這樣,那你又為什麼要幫著大哥,屢次三番的跟二哥過不去?尤鑠是你兄長,難道我就不是嗎?」
尤釗垂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二哥,不是六弟要跟你過不去,而是你自己在跟自己過不去。」
「哈哈,」尤銘怒極反笑,道:「我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荒謬的言論。六弟,你武藝不行,打仗更是一竅不通。可是論到這言辭辯給,文章學問,在我們那些兄弟裡面,你可向來都是出於佼佼的。那樣的無稽之談,可不像是你這樣滿腹經綸的人說出來的。難道,你跟著老大這麼些年,就把學到的東西都還回去了嗎?」
尤釗不理會尤銘話語里的譏諷,反而十分誠懇的道:「二哥,六弟並沒有胡說八道。的確,你的本事勝過大哥百倍。可是,大哥才是嫡長子。上天在選擇他成為我們大哥的同時,就註定了他才是我們尤家唯一的繼承人。任何人都不應該動和他爭位的心思,即使是本事遠勝於大哥,也只能想著一心一意的輔佐他,而不能篡奪本就該屬於他的一切尊榮。可是,二哥,你卻並不這麼想。你一直不服大哥,這些年,你更是處心積慮的培植個人勢力,想要取大哥而代之。二哥,你這麼做,錯了,錯的很厲害。為了維護大哥的尊嚴,六弟不得不背著忘恩負義的惡名,來與你作對。六弟就是要你明白,你繼承大位,名不正言不順。只有大哥才是人心所向,眾所咸服的。二哥,回頭吧,現在還來得及。不要再跟大哥明爭暗鬥了,我會去勸大哥,讓他好好尊敬你的。還有,你回頭了,五哥也就回頭了。」
尤銘死死的盯著他,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奸狡的成分來。可是,他失敗了。他輕輕哼了一聲,道:「你認為,我會聽你的勸嗎?回頭?我已無路可回。我跟尤鑠,尤銼他們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六弟,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跟老大之間,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在這世上,任何爭鬥都可以妥協,唯獨政治鬥爭不行。在政治上,誰要是退讓一步的話,很可能就是萬劫不復的死局。還有,什麼是人心?難道就是你們幾個人的心嗎?」
尤釗仍然不願意放棄,他道:「二哥!難道你就非得跟大哥這麼斗下去嗎?他才是嫡長子,他才是上天註定的繼承人……」
「夠了!」尤銘突然怒吼道:「狗屁嫡長子!狗屁上天!老六,你給我聽著,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天下,我勢在必得!現在,我就給你兩條路選。一是跟著我,那樣我們就還是親兄弟;而是繼續跟著老大他們,那樣的話,我們很可能就要形同陌路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不會逼你立刻答覆我的。」
尤釗的眼中露出一抹傷心哀痛的神色,很快消失。他道:「二哥,六弟記得,你一向是個很重承諾的人,你不管打什麼賭約,都一定會堅決遵守的。是不是這樣?」
尤銘頷首道:「不錯,的確如此。呵,你問這問題幹嘛?」突然醒悟過來,道:「你是說,我跟老大的那個賭約?哼,你就這麼肯定,他能搶在我前面攻佔開封?再說,你認為憑著一個太子的空名頭,和一張廢紙般的詔書,他就能確保自己的位子了嗎?哼,笑話。二哥從小就教了你不少東西。現在,二哥就再教你一回。這天地間,最重要的便是實力。亂世是這樣,治世也是這樣。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只有實力才是唯一的保障。」他幽幽嘆了口氣,道:「你先下去歇著吧,隨軍記事的職務雖然不高,卻很重要。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能幹得最好。」
尤銘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道:「傳令下去,讓徐甲的神機營撤回來吧。這火器雖然犀利,可是這火器彈藥同樣也製作不易,貴的要死。我們以後還有很多硬仗要打,不能浪費在這麼一群地老鼠的身上。」
他看了看漸漸昏暗的天色,道:「拓跋賀,今晚就是你為婷兒殉葬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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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賀現在的心情非常之好,挨了這麼長時間的炸,終於可以出一口氣了。不過,那個丁友澤可真敢要,居然提出了除封他為淮南王之外,還要答應他世襲罔替,將淮南給他做永久的封地。而且向朝廷所要的黃金也由八萬兩,上升到了三十萬兩,真是貪得無厭。不過,能夠消滅尤銘,得到他的那些神奇的火器,答應他也沒什麼關係。反正這些金銀都是朝廷的。大不了等自己登基以後,在收回來就是了。
他放下手中的書信,問道:「據本座所知,你家太守的胞妹,乃是尤銘的妻妾,他跟尤銘可以說是關係匪淺。他為什麼要背叛尤銘,轉投於我呢?」
淮南來人往前走近幾步,道:「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家小姐乃是被尤銘那逆賊強搶過去的,委身侍奉於他,其實是迫不得已。至於我家太守,跟那逆賊更是仇深似海了。將軍想必也知道,由我家老太爺一手創立的淮南軍被尤銘那廝強行兼并的事吧?我家大人對此一直是懷恨於心。只是當時尤銘勢大,尤家更是一手遮天。我家大人不得不忍氣吞聲。如今朝廷的大軍到來,我家大人自然要忠君愛國,報那血海深仇了。」
拓跋賀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那他先前為何不答應本座,現在反而答應了呢?莫非,你家太守和尤銘。安排下什麼詭計對付本座嗎?」
那人不屑的一笑,道:「將軍難道還不明白嗎?將軍雖然是沙場宿將,麾下的右衛軍也是百戰雄師。可是,尤銘還有他的黑甲精騎的威名那可是天下咸知,遠勝於將軍啊。我家大人膽子不是很大,不敢拿身家性命來做這場豪賭。不過,今日一戰,將軍打得不可一世的黑甲精騎灰頭土臉,死傷慘重。我家大人自然知道,該把賭注放在哪一邊了。」
拓跋賀點了點頭,似是很滿意這樣的回話。他又問道:「可是,黑甲精騎早已經封鎖了淮水沿岸,你又是怎麼過來的?」
那人哼了一聲,冷笑道:「再嚴密的守御,都有其縫隙所在。將軍既然能在黑甲精騎的眼皮子底下將信使送入淮南,那我自然有辦法瞞過黑甲精騎,到將軍這兒來。」
拓跋賀笑道:「那你能告訴本座,你的方法嗎?你這樣空口說,本座可是不能相信啊。」
那人笑道:「那將軍能告訴在下,您是怎麼在黑甲軍的監視下,派人潛入淮南;又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李茂蘇的一千三百人包餃子的嗎?如果將軍不能告訴在下,那在下也只能抱歉了。」
拓跋賀臉上笑容斂去,道:「你很厲害,比丁友澤要厲害的多。你這樣的人才,跟著他,不覺得委屈嗎?」
那人笑道:「將軍是在遊說在下嗎?那將軍恐怕要失望了。我一生不禮天,不敬地,不求神,不拜佛,也從不祭奠祖宗,唯獨受制於忠孝二字。將軍應該知道,像我這樣的人,一旦作出決定的時候,無論到了什麼田地,都不會更改。除非,我死了。」
拓跋賀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盯著他的眼睛里射出一道若有實質的精光。他道:「本座暫且相信你一回。如若本座今晚能夠順利得到尤銘的人頭,自然會向朝廷請封。但,如果本座今晚得不到尤銘的人頭,那麼恐怕你的人頭就要搬家了。所以,委屈你,在我軍營中住下了。」
那人淡淡一笑,道:「可以。為了在下今後還能夠再多吃幾年飯,多喝幾年酒,在下預祝將軍出師大捷。」
拓跋賀點了點頭,吩咐衛兵將他帶下去看著。副將邱靜道:「大將軍,這是只怕有詐啊。我們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拓跋賀輕輕搖了搖頭,道:「不,這件事應該沒什麼問題。他說的話,很實在。而且,他能夠在我眼神的直視之下,還沒有一絲慌亂,說明,他沒有對我耍什麼心眼。即使,他有什麼企圖,我們也得要做了。尤銘的火器實在是太犀利了。光那聲音,就足以令人肝膽俱裂。要是再任由他轟上幾天,恐怕兒郎們就要不戰自潰了。繼昌啊(邱靜字繼昌),人小心固然是好事,可要是太過小心了,往往會喪失很多的機會。」
邱靜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可是,他臉上的憂慮之色,並沒有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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