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走，去看美人
程老太太聽著楚天妤的話，凌厲的眉眼裡頃刻間染上了眼淚，她握緊楚天妤的手。
「這些年啊，就是再忙，你母親也不應該抽不出時間來看我一趟，你大舅、二舅每次提起她都嗓音沉沉的，我便知道，她必定是出了事。」
「妤兒，你老實說，你母親的身體是不是已經很嚴重了？」
楚天妤心頓時繃緊，老太太那般聰明銳利，一定是早就猜到了什麼，她本不想和外祖母說起這些，免得惹她傷心又傷了身子。
良久。
楚天妤含淚輕輕點頭。
「二姨娘這個人，比狼還要狠，只怕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算計了，不論是與父親苟且，還是懷孕，還是母親的病，這些都在她的算計里，十幾年來，她儼然是楚府的當家主母不說，母親的身體也因為她不斷下毒，已經徹底的虧敗了。」
程老太太背脊一僵，臉色陰冷了下去，紅唇狠狠顫抖的時候，老淚就那麼一顆一顆不斷往下掉。
她想要站起來，可身子卻猛地往下砸了下去，驚得楚天妤俯身一把抱住了程老太太。
「外祖母。」
楚天妤緊緊地抱著外祖母，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和傷意，眼中的恨意不斷溢出。
好一會兒。
程老太太才緩過神來，顫著手指向門口怒斥。
「這個歹毒的賤種，與她那姨娘一個樣。」
早知會這樣，當初就該把那個賤人給打殺了。
老太太氣得眼前泛黑，心傷悲痛。
說起來。
二姨娘的母親原本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打小就侍候老太太，深得她的信任，老太太嫁給程將軍，程將軍雖是個武夫，但卻真心疼愛她，夫妻一直都很恩愛，老太太也提過要給他配幾個妾室，但老將軍都不同意，一心守著老太太。
時間一長，丫鬟春風見他們這樣恩愛，便動了歪心思，在一個雨夜設計了程老將軍。
老將軍醒來后見是春意，怒火燃燒，本是要賜死她的，可春意哭著求老太太饒了她，說她是真心仰慕老將軍，她想留在老太太身邊，又不想孤獨終老，所以才出此一策，程老太太思慮再三，心善留下了她。
一個月後，丫鬟懷孕，便有了程憫柔。
這麼多年。
程將軍雖沒理過她們，但其她人一直沒有虧待過她們，一切都是按著規矩給的，逢年過節程老太太還要再貼補一些給她們，卻沒料到養的儘是一些白眼狼。
人總是這樣，得到了一，就想得到十，得到了十，就想要一百。
春意被關在自己的院子里，常年見不到老將軍，心生了怨恨，怪老太太害了她，程憫柔也學足了她的歹毒心思，一門心思只想搶自己姐姐的東西。
「當年我跟程憫柔說過，她若是想要當家做主，我便替她尋一個好人家，絕不會委屈了她去，可她卻偏要搶自己姐姐的婚。」
一提起這些，程老太太當真是悔不當初，當時就應該好好地懲罰這個賤人，把她關進尼姑庵里一輩子。
「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她進楚府，到頭來卻害了自己女兒的一生，你的母親，這一輩子，恐怕也就是在閨閣里的時候享受了一些快樂，後面的這近二十年怕是過得苦不堪言。」
楚天妤緊抿著紅唇，輕輕點頭，外祖母說的沒有錯，自母親踏進楚府的那一刻開始，痛苦便一直纏著她，她一一忍受了下來，堅強地活到了現在。
如果不是為了她們，母親恐怕早就沒了鬥志，早就離開這世間了。
「我真是後悔啊。」
程老太太老淚縱橫，眼淚不斷地墜落，楚天妤心中悲慟，急忙將老太太抱進了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外祖母，事已至此，悲傷也沒有用，我既然清醒了過來，就一定會報仇的，二姨娘怎麼對的母親，我都會一樣一樣的給她還回去。」
「好。」
程老太太哭著點頭。
「我對她們幾個仁至義盡，問心無愧，如今是她們不做人，你也不必要手軟。」
說完。
程老太太從枕頭下面摸出一枚雪白的精緻玉笛。
「妤兒，聽好了。」
楚天妤眼裡微微訝，隨即點頭坐在外祖母的身邊，程老太太一遍一遍輕撫著這支玉笛，她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吹響這笛子了。
太多年沒有用過，如今執起來的時候，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了。
可有些東西刻進骨子裡，永遠不會忘，所以笛音溢出來的時候，依然有如天籟，婉轉美妙，曲子很短，但楚天妤卻聽出來了，這曲子里含著很多的意思。
不同的音調，有不同的意思。
吹完之後，程老太太蒼眸複雜，她把笛子交給楚天妤。
「你試試，能不能起效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是。」
楚天妤應著，拿起笛子仔細的看著，回憶著方才祖母奏出的樂音，隨後慢慢地試著吹響，一遍一遍地練著，最後領悟出其中的奧妙時，程老太太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院子里傳來輕響，老太太指著窗口。
「去把窗戶打開。」
楚天妤點頭，起身把窗戶支開，看著窗外那盛開的花朵時，她輕輕眨了眨眸。
半個時辰后。
兩道身影似箭一般掠進了院子里，兩人都是紫色裝束，不過是一男一女，都生的十分好，見了主子，他們上前施禮。
「見過公主殿下，見過五小姐。」
他們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模樣，少年叫一葉，少女名叫知秋，程老太太看著他們輕輕點頭肅道。
「他們的父親當年是我的暗衛，我嫁人之後，便讓他們各自成家立業做生意，也讓他們暗中培養自己的子女，一葉和知秋如今是暗衛的首領，你的笛音能引他們來，就說明他們已經認可了你。」
「這一支暗衛就是皇上都不知道，你用的時候要謹慎一些，一葉和知秋暫時先跟你回去，以侍衛的身份出現，至於以後你要怎麼用，都由你。」
程老太太看得很清楚，眼下的楚天妤心中怕是有大志，但卻缺人手，根本施展不開手腳。
「外祖母。」
楚天妤轉身眼中感動溢出，她轉身跪在程老太太的面前，撲進她的懷裡。
「外祖母……」
程老太太眉眼裡都是慈祥，愛憐地輕撫著楚天妤的頭髮。
「去做你想做的，程家千萬家財皆為你用，這麼多年了，我也老了，皇上還是沒有放下對我的忌憚，如今他的性情更是古怪，一味地忍讓也未必是好事。」
「是。」
楚天妤朝著程老太太深深拜下，程老太太眼中都是心疼，扶著她起來，眼中溢出清淚。
「多好的孩子，明明生得傾國傾城，卻被害成了這樣，你放心，祖母一定會好好活著，看著你成功。」
「好，外祖母，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楚天妤捧著程老太太的臉，輕輕地在她的臉上親了親，程老太太眉眼裡都是慈愛，笑看著楚天妤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程老太太眼中怒意掠過，她倒要等著，等著看背後這些無恥之徒最後是怎麼個死法。
楚天妤回到正廳的時候，李嬤已經把用的、吃的全都包好了，見她過來，施禮道。
「五小姐，這裡頭都是好東西，您可一定要慢慢吃著，把身子養好。」
「我會的，李嬤，您和外祖母都要保重好身體，也一定要小心，別讓人鑽了空子。」
李嬤一聽臉色微變，隨即重重點頭。
院子里。
程墨初一襲碧色錦袍，玉冠束髮，眉目如畫的奔了進來，見到楚天妤上前就拽住了她。
「表妹，跟我走。」
楚天妤只好跟李嬤揮了手，便又跟著程墨初奔進了他的院子，程墨初一腳踢開廂房的門，看著內里的奢華楚天妤差點被閃瞎了眼睛，轉頭看著表哥道。
「小表哥，你的品味真的不一般。」
到處都充斥著我有錢，我很有錢的俗，奢華得連腳下的地面都是玉石。
程墨初不以為恥，反而十分得意地一揚俊美的臉龐。
「那當然，我是誰啊，我的品味是全京城最好的。」
說完。
程墨初從內廂搬來了一個大盒子，咚的一聲放在桌子上，高興的說道。
「給你，這是我最近收集的東西，全都送給你。」
說著就把盒子打開，楚天妤只覺得眼前一道道金光閃爍，耀眼得她簡直要哭出來了。
「怎麼樣，喜歡嗎？」
這些金銀珠寶、首飾珠花、玉器如意都是他在府里搜颳了一遍，大家送給他，他再送給天妤的。
「喜歡。」
楚天妤拿了一支簪子，戴進自己了鬢間，程墨初見她喜歡，不由得露出大大的笑容。
「表妹，以後你要錢只管跟我說，我跟父親說過了，我要暗中學做生意，我會賺很多很多的錢，以後你想做什麼我都給你錢，哪怕你要養軍隊都行。」
聽著表哥絮絮叨叨的話，楚天妤眼眶一陣一陣的發熱，垂下眼眸時，她生怕表哥發現自己眼裡有淚，只是重重的點頭笑著垂眸道。
「好。」
不過。
楚天妤拉著表哥一起坐下，蹙眉與他說道。
「程家還是太顯眼了一些，上次我與小舅說的事，小舅可考慮了？」
「恩，已經考慮好了，不過程家生意太多，要理出來需要時間，對了，表妹，江府現在跟條狗一樣，要不要我叫人整死他們？」
痛打落水狗他最喜歡了。
只是掉了一個封號和誥命，江家人到現在都毫髮無損，可他們家楚天妤卻差點死了。
想起這個程墨初心裡的怒火便控制不住，他本也不是一個紈絝，只是為了家族才裝成一個紈絝。
要是跟著父親一起做生意，也算是子承父業，還能幫助表妹，挺好的。
「二少爺。」
丫鬟的聲音響起，兩人轉頭一看，便看到二表哥程墨竹冷著眉眼走了進來。
程墨竹和程墨初都是二舅老爺的兒子，程家沒有女兒，所以他們對楚天妤心疼到了骨子裡。
「墨初，做生意的事情有我就行了，你什麼都不需要做。」
家裡總要有一個紈絝，這樣一來，以後就算是有什麼事被皇上清算到了，也許還能活下來。
「哥，我明明那麼優秀，那麼能幹，非要我裝沒本事的樣子，可憋屈。」
楚天妤微微抿唇，表哥們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個個都英武不凡，如今這模樣，確實是受委屈了。
程墨竹蹙眉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又看向楚天妤，搖頭道。
「你也不要太心急，這些事情不會持續太久，天妤站了誰的隊，你應該知道，等到太子坐上那個位置，也許咱們就鬆散一些了。」
「哼。」程墨初冷哼了一聲，揚起漂亮的臉龐「你怎麼就不知道太子將來會過河拆橋？更何況，只是合作而已，翻臉不認人，皇家最會了。」
這麼一說，倒是讓熱烈的氣氛一下子沉默了起來，楚天妤微微蹙眉，小表哥說得對，人心自古難測，誰能保證太子就值得信任。
「這一點，我會好好斟酌的。」
至少要握住太子的其中一條命脈，讓他不敢輕易地輕舉妄動，說動他們就動他們。
如果太子在上一世就有助力，他不可能會自盡，所以這一世，她和程家就會是太子唯一的助力。
程墨竹站了起來，轉身時與程墨初說道。
「沒你什麼事了，出去玩吧，逍遙閣進了一批新的美人，你可以過去聽聽曲。」
程墨初聽著就跳了起來，舉起雙手看著楚天妤道。
「表妹，你看啊，我這都是被逼的，可不是我自願的啊。」
說著。
大長腿往門口一跨，轉身就奔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喊道。
「回頭我給你人講講那些美人有多美啊，記得把禮物都帶回去。」
看著小表哥一陣風似的離開，楚天妤和程墨竹一起走到門口不由得笑了起來，程墨竹轉頭，笑看著自己的表妹，眼中驚艷四起的時候，他倒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表妹竟生得如此美艷。
淡妝素裹亦是這般迷人，若是繁複奢華，不知道會奪取這世間多少的光芒。
「江景年還真是有眼無珠。」
楚天妤笑了笑，倚在門檻上雙手環胸。
「他喜歡那種柔弱不能自理，哭唧唧的小美人，不喜歡我這種舞刀弄槍的大美人。」
「哈哈哈。」
程墨竹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楚天妤的肩膀。
「這些年程家一直都很低調，可是很無奈我們都實在是太出色，光芒都遮不住，索性便不遮了吧，你要去做什麼便去做，我們都會在暗中幫助你的。」
「多謝二哥。」
楚天妤朝著程墨竹深深施了一禮，程墨竹笑著將她扶了起來。
「楚西風的秉性已經不用再質疑了，這個人只能棄掉，你要有分寸，楚南楓暫時還不清楚，得再觀察，至於你父親……你怎麼想？」
院子里秋風四起，枯黃的葉子紛紛墜落，楚天妤看著那些落葉，眉眼清冷。
「如果母親好了，母親說原諒他，這事便好說，如果母親出了事，或者是母親不原諒他，那他就得死！」
看著楚天妤眼中的寒冰，程墨竹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劍眉微揚看向楚天妤，重新審視起她來。
看來。
外界傳言皆是假，眼前這個，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