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此仇不共戴天
一眾太醫忙趕到大殿之內,圍著陳雄忙活了好一陣,可這位楚王卻依舊不見轉醒。
呂簡心略懂醫術,見尋常手段無法救治陛下,便上前一探,嘆道:「陛下急火攻心,尋常手段恐怕無法醫治。」
如今司空厲、百里勁等人均在前線作戰,朝中僅剩下李密先這位實權大臣。
聞訊而來的李密先見到一臉愁容的雲婉珂,拱手道:「皇後娘娘,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需先將陛下救醒才是。」
雲婉珂點了點頭,看向呂簡心,說道:「還請呂先生想個法子,救救陛下。」
後者早已差人從司天台內取來一朵氣運金蓮。聽的雲婉珂發話,將金蓮放在陳雄心口。只見金蓮迸發出一道光芒,鑽入陳雄體內。
不多時,後者悠悠轉醒。
眾人盡皆鬆了口氣。
陳雄醒后,看著呂簡心,不過自身傷勢,厲聲質問道:「呂先生,那些象徵著我大楚氣運的金蓮為何會無故凋零!」
呂簡心跪在地上,磕頭不止:「陛下恕罪,小人才疏學淺,尚未能查明此事。只不過小人推算出,金蓮凋零,或與大軍攻打梁國涼州有些關係。」
陳雄怒道:「未能查明?那朕留著你作甚!」
呂簡心肝膽俱裂,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好在李密先及時出來替其解圍,拱手道:「陛下息怒,呂先生並非純粹練氣士,就算能借用妙法窺探氣運,可國運一事,虛無縹緲,如何窺探天機。想我大楚境界,或許只有一人,才能推算出究竟發生了什麼。」
陳雄疑道:「這人是誰?」
「正是家師。」
陳雄恍然大悟,軒轅策這位老神仙學究天人,或許只有他能算出究竟何事導致了這些氣運金蓮凋零,本想下旨讓軒轅策進宮面聖,可一來這位老神仙幾十年來除去當日宋進陽臨死之前外,一直未曾離開過望江樓,況且陳雄自己也想儘快得知究發生了什麼事,便下旨,命李密先、區雲溪陪著自己一同前往望江樓,同時八百里加急一道聖旨,讓前線的司空厲暫時停止攻城,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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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意興闌珊的卓不凡找到衛蘭三人。見到盧懷遠后,沒好氣道:「原來就是你小子!若非卓某及時趕到,只怕蘭兒必然會被齊方重傷。」
盧懷遠赧然道:「前輩大恩,晚輩沒齒難忘。」
卓不凡冷哼一聲:「當年你師父有恩於我,今日救了你,就當卓某還了他的恩情了。」
這時,一旁的衛蘭忙問道:「卓伯伯,你認得盧公子?」
卓不凡剛想說出二人淵源,盧懷遠見鄭衛還在一旁,忙阻攔道:「前輩且慢,家師臨終前交代過,不想晚輩透露與他的關係。」
卓不凡不動聲色看了眼一旁的鄭衛,冷笑一聲,撇過頭去。
盧懷遠將鄭衛拉到一旁,低聲說道:「鄭兄莫要誤會,實在是小弟有難言之隱,有勞鄭兄先回去與大軍匯合,小弟隨後就到。」
鄭衛點了點頭,雖說他也想知道盧懷遠的師承,可三番兩次試探,盧懷遠都不願吐實,鄭衛也不願強人所難,叮囑道:「早些回來,莫要讓為兄擔心,如今銀虎城尚未攻破,我等還有任務在身。」
幾人早早就被卓不凡帶離戰場,故而並不知道楚國大軍已奉旨撤退。
待到鄭衛走遠后,衛蘭湊到二人身邊,笑道:「好了,外人走了,卓伯伯可以告訴蘭兒如何和這位盧公子相識的了。」
卓不凡冷聲道:「當年卓某初入中土,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劍神山,問劍當時的劍神曹邛,而這小子本是曹邛唯一記名弟子,更是槍仙凌霄雲傳人,當年在山上曾有過一面之緣。只不過卓某納悶的是,你這小子究竟有踩了什麼狗屎運,能讓先後兩位天下第一傾囊相授。」
盧懷遠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好在衛蘭挺身而出,替盧懷遠解圍道:「卓伯伯這話說的不對,蘭兒倒是覺得盧公子一表人才,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她性子單純執拗,在見識了盧懷遠的浩然劍氣之後,早已將他視為意中人,更是默默立誓,此生非他不嫁。
而卓不凡對於盧懷遠沒有好臉色,卻對衛蘭十分寵愛,聞言只能打著哈哈。有點一物降一物的意思。
突然間,卓不凡盯著盧懷遠,問道:「你兩位師父教你一身本事,難道就是為了做朝廷的走狗?若真是這般,卓某倒要去找那凌霄雲好好問一問,我輩武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
豈料盧懷遠正色道:「前輩錯了,晚輩學成一身本事,投身軍伍,不為帝王謀,不為社稷謀,只為百姓謀!」
卓不凡冷笑一聲:「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你這小屁娃娃懂什麼。」
「前輩錯了!」面對當世劍神,盧懷遠卻是毫不退縮,沉聲道,「如今天下大亂,百姓民不聊生,晚輩自小在劍神山上長大,卻隨家師見過那慘絕人寰的戰事,親眼目睹過梁楚將士慘死沙場,更從長輩口中聽過戰火下的百姓流離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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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不願天下如此,不願百姓如此,或許在前輩眼中,晚輩與蚍蜉無異,可若是什麼都不做,愧對本心。」
卓不凡身為劍客,孑然一身,一生醉心於劍,百姓也好,天下也罷,與他何干,聞言只是冷笑。
盧懷遠繼續說道:「究竟晚輩能否重鑄這座破碎山河,現在還無法蓋棺定論,還請前輩拭目以待吧。」
之後抱拳謝過,轉身離去。
衛蘭埋怨道:「卓伯伯你也是的,身為天下四大宗師之一,和盧公子置什麼氣。」說完默默跟著盧懷遠,一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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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隨著那道聖旨,楚國四十萬大軍盡數撤退,司空厲將百里勁留守在白象城內,葉青崖、馬貴二人分別率領各自親軍,同樣暫時駐守與雍州金狼、赤龍二城。
白象城內,司空厲將幾人召集在一起,沉聲道:「本將仍是看不透陛下為何下令撤軍,但此事蹊蹺的很,如今涼州內聚集了不少武道高手,為防止梁狗趁此機會反撲,有勞諸位先行留在雍州,分別駐守,而劉總管也會先留在白象城中,以確保百里將軍的安全,本將去去就回,至於後續部署,等本將回來之後再做定奪。」
交代完后,司空厲獨身一人,朝著望江樓疾馳而去。
而涼州銀虎城內,雖有幾位武道宗師鼎力相助,但李劍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和韋大壯、麻雲華二人又是一夜未眠,生怕楚賊去而復返,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三人遊走在城樓之上,李劍沉聲道:「雖說柳公仰法師名言楚軍短期之內不會再來,但本王心中仍是沒底,畢竟這麼多年來,雙方兵力投入如此規模的戰役,少之又少,一旦一方戰敗,將會影響到之後天下局勢,容不得本王掉以輕心。」
麻雲華符合道:「王爺所言甚是。末將當年隨大將軍攻打西平國,敵軍大將阿善弩能征善戰,用兵如神,可比起這位大楚軍神,仍有不小的差距,況且司空厲還是位列四大宗師之一的武道高手,說真的,末將真怕這楚蠻子哪天真來個萬軍叢中取人首級的壯舉。」
一說到司空厲,韋大壯不禁想起了相識數十年情同手足的樊於虎,嘆道:「是啊,有司空厲在,的確是我大梁不幸,這樣一位不可以常理揣度的對手,無論是誰,都不敢說有必勝把握,且真遇到這人時,才能真真切切體會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李劍嘆道:「這樣一位對手,的確難纏,好在我大梁也有柳公仰這位年輕俊彥,此子好似司空厲的剋星一般,好幾次都能讓這位大楚軍神無功而返,有司空厲這樣一位對手,是我大梁的不幸,可有柳公仰法師在,何嘗不是我大梁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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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楚國寶玉城望江樓內,習慣每日睡醒先算上一卦的軒轅策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連一向穩重的陳雄也坐不住了,竟不惜離開鄱陽城,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找老夫解惑。」
接著走到窗邊,看著滿眼一望無際的黃沙,笑道:「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和他討價還價,給老夫換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可隨即又搖了搖頭,苦笑道:「都這把年紀了,還在乎這些,不過這陳雄若是不帶些好酒來,可就別怪老夫閉門不見了。」
好在陳雄知曉這位自願被軟禁在望江樓的老神仙喜美酒,這次為表誠意,更是帶了滿滿一車美酒。而隨著司空厲姍姍來遲,陳雄連同幾位楚國權臣盡數到場,看著坐在正中的早已大醉酩酊的軒轅策,陳雄拱手道:「司天台內氣運金蓮凋零,還請老神仙替寡人解惑。」
面對這位一國之君,軒轅策好似不給面子,伸了個懶腰,自顧自又拿起一壇酒,放在嘴邊大口豪飲。
可即便軒轅策如此無禮,場中卻無一人敢言,就連陳雄,也不覺不妥,反倒腰沉得更低。
忽聽軒轅策輕笑一聲:「老夫當年曾立誓,此生不再為帝王出謀劃策,天下歸屬更是與老夫無關,不過看在陛下這般有誠意,加上這些美酒的份上,老夫就大發慈悲,助你一次。」
陳雄一揖到底:「多謝老先生。」
見賺足了面子,軒轅策微微一笑,將陳雄扶了起來:「堂堂一國之君,給我這個糟老頭子行禮,算什麼名堂。」
之後拎著那壇尚未飲盡的美酒,一針見血道:「陛下近日可是見過那雲音寺的柳公仰?」
陳雄點了點頭:「老先生神機妙算,寡人的確見過那柳公仰。」
軒轅策繼續說道:「世人只知這位年輕佛頭佛法高深,乃是空山唯一傳人,卻不知道這位小和尚極擅藏拙,集百家之所長,融會貫通,如今修為已近天人。」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司空厲更是站起身來,驚呼道:「這絕不可能,晚輩與他交手數次,此子修為雖高,卻遠不如我,怎可能近天人境界!」
軒轅策冷笑道:「司空你什麼都好,就是自視甚高,江山代有才人出,這位後生早已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成長為一頭巨獸,只不過這小子善於藏拙,加之司空你從未正視過此子,並不認為這個年輕的佛頭短期之內會是你的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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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軒轅策繼續說道:「陛下當日面見柳公仰,老夫並非真神仙,其中細節老夫也算不出來,只不過之後不知柳公仰用了什麼手段,從陛下身上竊取了楚國一部分國運,之後更是將這些國運以精妙手法附在了梁國涼州眾將士身上,一旦楚國大軍攻城,反梁國將士每死一人,楚國國運便削弱一分,陛下身為天子,與國同在,更與國運緊密相連,國運受損,陛下必然受到牽連,這才會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對於這些虛無縹緲的國運,便是陳雄也不過一知半解,聞言問道:「先生的意思,柳公仰那日孤身來到我大楚皇城內,為的並非是刺殺寡人,而是為了竊取我大楚國運?」
軒轅策嗤笑道:「刺殺陛下?陛下未免將這柳公仰想得太過簡單了些。且不說你那皇城之內機關重重,柳公仰修為越高,受到天道鎮壓便越大,行刺一事談何容易,假使真讓他成了,必然也難逃一死,這筆買賣,或許在柳公仰眼裡並不划算。況且就算陛下死了,並不會影響你楚國大軍繼續攻城,反倒是身在前線的司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更加全力攻城,將滿腔怒火發泄在梁國將士百姓身上。但柳公仰這一手,反倒是讓司空投鼠忌器,畢竟涼州將士如今與楚國國運相連,國運又與身為天子的陛下息息相關,司空在前線每多殺一人,陛下受到的傷害便增加一分。」
陳雄怒道:「賊子好毒的心思!敢問老先生,這陰毒的招數可有法子破解?」
軒轅策笑道:「這一點,陛下倒是不用擔心,氣運氣運,看不見摸不著,一旦遠離龍脈,假以時日便會自行消散,只不過這整整三十年國運,八朵…哦,不對,現在是九朵了,這九朵氣運金蓮,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挽回的。」
一念至此,陳雄怒從心起,咬牙道:「此仇不報,我陳雄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