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甘赴陷阱

「命不該絕？沒人殺當然不會自死了去。」李靖搖搖頭，沉聲說道。

女娥皺皺眉，「你是說……？」

李靖點點頭，燦然一笑，「你身體不適，若是等到臨盆之日，這些傢伙一塊兒來搗亂，那時縱然我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我還得走一遭啊。」

李靖話音一落，眾人突感天地一陣搖晃，那粼粼江水之中，似乎有什麼怪物要衝出來了一般。

卻說張倩、一陽子化光而去，這遁光瞬息千里，轉眼便遠離了寶瓶口。

一片荒嶺之中，光禿禿的大青石上，卻是有一個法壇桌案，香燭、黃符、寶鼎，一應俱全。憑空金光一閃，張倩兩人出現在法壇之前。

一陽子滿臉悲憤，「可惜熙真，卻是遭了魔頭毒手！」

張倩自然也是悲傷，不過眼神中閃爍著更多的堅強，沉聲道：「師伯，表哥已經犧牲，事到如今，我們更是不可失手了。定要引誘魔頭追擊，一舉將他擒殺！」

一陽子點點頭，「我自是知曉，你便施法吧。」

張倩法力一震，頂上玉簪斷裂，道髻崩散，一頭烏黑秀髮披散下來，右手一伸，便是一把桃木劍在手，此劍不過一尺長短，同體墨綠，散發陣陣香氣。卻是海外千年嫏嬛桃木所製成的符劍，內中蘊含勃勃生機，且木質紋路奇特，最是通靈不過。

張倩批發仗劍，伸手朝那桌案上的黃符一指，一聲雷響，平放在黃符周圍的七個空碗飛了起來，卻是飛到距離桌面一尺之處便停了下來，好似有一層無形的阻隔一般。

張倩默念神咒，腳踏罡步，連連運劍，不時朝那黃符指點，七個空碗便一點點朝上升高。

寶瓶口的眾人正是莫名其妙，天搖地動卻是一陣一陣，好似海浪起伏，遵循著某種規律。

「不好！」李靖心念一動，連忙對女娥道：「快將杏黃旗與我。」

女娥也自納悶兒，卻是拿了杏黃旗交給他。

那天地震動越來越劇烈了，轟隆隆雷鳴爆響之聲不絕於耳，江水掀起了滔天巨浪，一下下拍打著岸邊的山石。

李靖默念幾句咒語，手執杏黃旗便是兩下揮動。

如若實質的土行元力蜂擁而來，漫天明黃色光芒照的江面金燦燦的，土行元力從四面八方，全都朝五行虛空籠罩而去。

卻說張倩行法半晌，卻說難以奈何那五行虛空之力，「師伯，還請助我！」

一陽子聞言，猛然伸手一指，黑白流光旋轉而出，轟然撞上踏罡步斗的張倩。得此一助，張倩只覺法力渾厚至極，已然不吐不快，張口呼喝一聲，桃木劍再次朝黃符一指。

一聲雷響，黃符無火自燃，一道金光直衝天際，周圍七個空碗猛然騰空而起，朝上就沖，竟然帶起陣陣嗚嗚怪嘯。

眾人正疑惑李靖再幹什麼？

轟隆！

一聲炸響，只見七點星光猛然從江面電射而出，炸得江水掀起半空。這時，那滿天明黃色光芒才降到江面而已。

這七點星光好似通靈，結成北斗七星之勢，尋著土行元力的空隙，便鑽了出去，幾個閃爍，消失在天邊。

「卻是晚了一步。」李靖搖頭嘆息，頗有些遺憾。

女娥問道：「卻是怎麼了？」

「當日我從龍虎山回來，體內尚有被那張倩打入的七枚平陽治都功印。我回來之後，便運功行法，將這七枚印章逼了出來。後來又參悟龍虎山的《太平經》，便想將這法寶煉化，所以，一直存在火行魔神體內，以真火煅燒。沒想到這張倩倒是狡猾，先是偷襲於我，卻假作不敵敗走，讓我放鬆警惕之後，這才施法將印章召喚回去。」

女娥點點頭，「原來如此。」

「哼！那茅山竟敢與我作對！我這便去茅山走上一遭，總要殺得幾人，以作立威之用！」

話音剛落，李靖身形一晃，便已經消失不見。

張倩伸手一引，九天之上，七點星芒閃爍，平陽治都功印掉落衣袖之中。兩人都是神通廣大，自然知道李靖已然追來，當下也不多說，各自化光而走。

———

茅山，位於江蘇薛埠鎮，自古便有道教「第一福地」之稱，漢朝之時，有茅氏三兄弟至此採藥煉丹、濟世救人，開創了茅山一派。教中人才輩出，更有葛洪、陶弘景等人相繼出世，威名赫赫。

旁人哪裡知曉修士神通，便以為這海拔近400米的高山便是茅山全貌，實則不過萬一而已。

卻說此時天色已然暗下，天上陰雲密布，倒是看不到一點月光。

漆黑一片的夜空中，突然閃過兩點星光，轉瞬即逝，兩個人影出現在茅山腳下，不是張倩、一陽子還有誰來？

只見一陽子伸手打出一道靈光，陡然融入空氣之中，引起陣陣水波般的蕩漾。兩人舉步便前，身影悄然融化在空氣之中。

這一步踏出，卻是別有洞天。依然是深夜，不過，此處的夜空卻是漂亮了許多，那滿天繁星閃爍著光芒，一圈彩虹環繞著明月。一座高山挺立在茫茫夜色之中。

這便是茅山全境所在，綠樹成蔭、靈獸奔走，山澗瀑布，小橋流水，靈氣逼人，生機盎然，真真是神仙洞府、世外桃源。

一座座大小不一的院落遍及後山，上到雲層之處，卻是一片青翠，一座恢弘的宮殿坐落在雲彩之中、山頂之上，這便是掌門居所，茅山頂宮，九霄萬福宮所在。

漢白玉鋪平的百丈廣場之上，一位道人迎風而立，鶴髮童顏、衣袂飄飄，神仙風采，這便是茅山當代掌教，茅雲龍。

茅雲龍目視蒼穹，好似發獃一般一動不動，突見兩道弘光從山腳升起，微微搖搖頭，嘆息了一聲，自語道：「劫數啊劫數……」

「拜見掌門師兄。」

「拜見師伯。」

張倩、一陽子二人遁光一閃，便落在那石階之下，躬身問安，待得那道人點點頭，這才恭敬行於石階之上。

茅雲龍看都沒看他們，幽幽說道：「熙真想必應劫了吧。」

一陽子悲從中來，默默無語。

道人嘆息一聲，「劫數降臨，都是些苦命人罷了。」

張倩躬身說道：「師伯，那魔頭轉瞬便知至，我們還是做些準備吧。」

卻是又有一人從九霄萬福宮中走了出來，打個稽首，「雲龍子道兄。」

茅雲龍還禮，介紹道：「這位是崑崙派的玉靈長老。」

張倩二人還禮見過，只聽那玉靈子說道：「這魔頭於蜀中一役，殺我崑崙嫡傳弟子白景明，還有長老門人無數，更是將蜀山派門人一網打盡，如今又滅龍虎，上茅山，實在是欺我天下道門無人！膽大包天！今日便要將他擒殺在這茅山聖地之中！」

聽到「滅龍虎」三個字，張倩自是一陣惱怒。

茅雲龍擺擺手，「血神傳人出世，必然攪起無邊血債。都是劫數而已，不必多說，我等各自準備，等待魔頭便是。」

「哈哈哈哈！……」

茅雲龍話音一落，眾人突然聽得一陣長笑，好似鬼哭一般，隱入虛空的護山大陣一陣採光四溢，猛然一閃，再沉寂下去，李靖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九天之上。

層層疊疊的陰雲匯聚而來，陰風呼嘯如刀，陣陣氤氳殺氣蒸騰而上。

陰雲飄搖遊盪，連成一片，遮擋住了漫天星月。一大團雲層從陰雲中掉落下來，托起長長的尾巴，這雲層起伏變幻，好似一個巨大的龍頭，長長的身子，便隱藏在雲層之中。

李靖便卓立於龍頭之上，一雙眼睛空洞悠遠，好似隱藏在一個天地。

「成仙了道，身死魂滅，不過都是紅塵歷練，劫數而已，素聞茅雲龍真人道行高深，今日一見，卻是不同凡響，李靖佩服。」

張倩厲聲喝道：「廢話連篇！收起你的偽善嘴臉，今日你敢來，怕是沒本事走了回去！」

茅雲龍擺手止住張倩，上前打個稽首，「有禮了，貧道微末道行，哪裡比得上李道友，修行日短，竟然成就天仙業位，千年以來，也不過道友一人而已。」

茅雲龍話音一轉，「不過，既然修成天仙，更應該上體天心，心懷慈悲才是，不知道友為何濫殺無辜，造了無邊血債。難道不怕因果循環，劫數報應么？」

「哈哈哈哈！老道士，你明明是道家中人，卻說什麼因果報應，真真是可笑。我既得成天仙，自然上體天心，你怎不知你龍虎山劫難便是天意使然？貧道順應天意，你等卻是攪擾，難道不怕天譴么？」

茅雲龍頗為悲天憫人的搖搖頭，「正一道清凈無為，斬妖除魔，濟世救人，上天怎會降此災禍？道友何必妄言？」

「斬妖除魔？天地生萬物，便是你等這般自大狂徒，老師以為天地為自己而生，不分青紅皂白便斬殺外道、誅除異己，還敢與我妄談天數？！」

李靖眉毛一揚，陡然拔高的嗓門兒，好似震怒一般。不見什麼動作，那陰雲化成的巨龍慢慢朝茅山探出了腦袋，身子蜿蜒而出，就是鱗片也是可辨，真箇如神龍一般。

【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