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二郎神
弟子們這一坐關便是半月過去。
兜率紫火神妙無雙，尤為難得的乃是純陽真火，以太清仙光為基，內中沒有半點雜質，用以煅燒元神、洗鍊身心那可是天大的機緣。
當年心猿大鬧天宮，被釋迦摩尼佛祖擒下，天庭用盡百般法子也難以斬殺他那佛寶金身。於是將其投入太上聖人的八卦爐中，受兜率紫火煅燒。
卻不知太上聖人是何意思，猴子非但沒有被煉化成丹藥，反而燒去體內雜質、破除道心陰魔，元神通明，玄功更進一步，成就火眼金睛。
眾弟子依然盤坐蒲團之上，都是閉眼入定，心神完全沉入識海元神之中，緊守靈台，放開身心。
李靖默坐雲床，頂現一畝雲光，內中身披五彩霞光的元嬰也是默坐。手中托起八景宮燈，五行靈光好似瀑布一般倒掛在八景宮燈之上，分離出兜率紫火，投入弟子肉身之中。
這紫火靈動神妙，一接觸肉身便如跗骨之蛆，不燒盡元神決不罷休。不過有李靖五行靈光護法，紫火難以與弟子們的肉身、元神實質接觸。
那投入肉身的一點紫色火光包裹在一團五彩霞光之中，一下沖入眉心，湧入識海之內，朝元神飛落，懸浮頂上，淡淡純陽之力緩緩散發，不斷洗鍊元神。又隨真元運轉全身，將肉身雜質也一併煉化了去。
江哲本是神劍轉世，也經歷化形之劫，返本還源，得回寶劍本體，尋回劍妖真性，此時玄功運轉，顯化了本體，八把寶劍倒懸在蒲團之上，閃爍淡淡紫光。所謂烈火煉真金，此時受著兜率紫火煅燒，卻也將體內難以清除的種種陰毒都自排了出去，劍身更顯晶亮，殺氣似乎凌厲不少。
塗山、李化也自現了原形。
一隻三條尾巴的雪白狐狸趴在蒲團之上，渾身白毛閃亮微微紫光。九尾靈狐本體屬火，得紫火助力，塗山起碼要少百年功夫去凝練真火、壯大真元。只要此次行功結束，便能很快突破境界，一舉踏入煉神返虛，成就地仙業位。
李化也自化作一條長蛇，只是使了個神通，變得只有一尺來長，盤繞在蒲團之上。以前為妖之時心智朦朧，也不明白要清凈修持，卻是吞吃了不少人畜，體內血毒積累，倒是弟子中資質最差的人。加上本為蛇妖，天性陰冷薄良，得了紫火之助，卻能開拓神智，擴展心性，於道心那是大有好處。
至於青竹於碧瑤兩人，卻是本體屬木，特別青竹還是湘妃竹成妖，修鍊的也是上古青木法門，只是意外得來的法訣，都很淺顯，是以千百年來也不過修到煉神返虛而已。現在拜了李靖那是天大的機緣。這世間再沒有比青木魔神句芒更明青木之道。李靖也不吝嗇，只要能掌握，都是一一傳授。
青木之氣重在那股勃然生機之上，若是無法體會這份意境，於此道爺難有大的成就。兜率紫火乃是純陽真火，正由光明勃發之意，於她們也是相得益彰。
這兜率紫火的珍貴之處便在於，不僅僅是煉化肉身雜質。能做到這一點，三界也有不少寶貝。可是這紫火還可煉化元神陰魔，這卻是三界獨此一家，別處難求。
單靠藥物可以有限的提升的法力，對於心境而言不禁沒有幫助，反倒是會激起依賴之心，還有不少傷害。唯有這兜率紫火內外兼修，對心境也有幫助。
也只有這樣的純陽真火，才能煉出九轉金丹，便是凡人吃了也不必擔心巨量靈氣爆發以至爆體而亡，金丹所蘊含的真火之意便可幫助心境提升、梳理靈氣，讓道心與法力齊頭並進，凡人吃了也能立地成仙。
轉眼又是半月過去，默坐雲床的李靖突然睜開眼睛，見弟子們都是面帶寶光，不禁心懷大暢。
五指微微動彈，輪番敲擊在八景宮燈之上，五彩霞光慢慢散去，露出法寶真容。卻見內中空空蕩蕩，那一點兜率紫火已然消失不見。
李靖揮手召來一個童子，遞過宮燈，「將其放入離火大山之中，以火行元力慢慢溫養，不出百年也可再生紫火。」
童子領命而去。
這時候，幾大弟子悠悠醒轉，都覺同體舒泰，好似以前在元神上蒙了一層紅塵，此時已然被兜率紫火全部清除了去，連呼吸都很清新。
李靖微笑點頭，道：「這兜率紫火確實神妙，怪不得能煉製出九轉金丹這樣的神葯。」
「謝師傅栽培。」弟子齊齊拜倒。
李靖擺擺手，「各人有各人的機緣，你們用心修持就是。」
「謹尊師傅教誨。」
「說起來，為師已然煉化五行煉獄神符，都自融合為一，這五行靈光一道也漸漸有了雛形，不再是以前各自分散的狀態。為師頗多領悟，我派衍道法門也漸漸完善，其中有些玄妙，這便傳給你們。」
李靖微微揮手，五彩霞光飛射而出，分作五道，沖入弟子們眉心之中。
他們正沉浸在傳入腦海的意念之內，李靖緩緩講道：「世間法術萬千，但宗述所有，也不過仙佛妖魔四家而已。都自傳於鴻鈞道祖，總是殊途同歸。不過，其中也有許多細節差別。便說那佛門金身、與道門元神，都是玄妙無比，但也各有偏重。
我道門元神乃是精氣神三寶合一，能與天地溝通，連到高深境界，舉手投足之間與天地共呼吸，四方靈氣任憑使用，雷火罡風都自聽命；而金身卻是堅固無比，於肉身武技神通卻也是另闢蹊徑，不可多得。
為師所創這衍道法門，便是五行歸一，合眾家之長。於內穩固道心元神，於外熬煉肉身武技。一身法力行於內，則溝通天地、施展法術，無不隨心；於外，則能轉化氣血，壯大肉身，武技一道也是擅長。你們要仔細琢磨，體會種種天地意境，壯大自身，不可怠慢了。」
「定當謹記，不敢怠慢。」弟子拜倒。
「嗯。」李靖點點頭，話音一轉，道：「崑崙派乃玉清嫡傳，最是古老神聖，玉虛宮還是元始天尊昔年道場，內中必定有玄妙不少，你等可隨我一同前往，開啟寶殿，瞻仰聖人故地。」
元始天尊的道場是何等神奇的存在？弟子們早就嚮往不已，此時也自大喜。
話不多說，李靖等人都是神仙中人，駕雲飛遁那是快捷無比，一路疾飛而過，轉眼便到了那龍脈祖庭，昆崙山。
昆崙山，方圓八百里，高七萬尺，自古便是中土萬山之宗，龍脈之祖，道門源流，為天柱不周山所化。
不周山乃是天柱，連接天地，卻被魔神共工撞斷，連接於地面的殘存山峰便成了後來的昆崙山。
玉珠峰、玉虛峰相對而立，俊秀神奇。一朵白雲遠遠飄來，李靖師徒卓立雲霞之上。
以李靖此時的修為，一切幻術、禁制都是虛設一般，目光微微掃過，下方溪流變化，屢屢霧氣飄搖，不過呼吸之間，光禿禿的昆崙山完全變了個樣子，座座院落散佈於群山之間、個個樓台挺立於山峰之上。
但見團團寶光遍布山體，放眼一望，到處是瓊樓玉宇、美玉黃金，一顆顆仙樹之上結的居然是寶石、錦玉。
李靖默然觀賞，神念呈放射狀散發出去，識海中慢慢顯現一副圖畫，只見一團紫氣盤踞於大地之上，好似星雲流轉，美不勝收，種種玄妙流淌而過，一股無比華美、無比高貴、無比玄妙的感覺在心頭升起。
這團紫氣，便是那昆崙山所在。
卻是龍脈之祖，靈氣濃如實質，果然是仙家妙地。就是李靖改換地脈靈氣之後的黃龍仙府也是遠遠比不上。
如同披上華彩的孔雀，美則美矣，但終究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缺少了那股子不可褻瀆的神聖，煌煌刺目逼人的威嚴。
「崑崙乃天下道門源流，當真不是吹噓之詞。」李靖看著這處仙山福地也自感慨，緩緩道：「我們下去看看。」
一行人緩緩降下雲頭，落于山巔廣場之上。
只見地面通體雪白，那晶瑩的白色之中透出淡淡明黃，散發著濃郁的靈氣。
「這地面居然是玉精鋪設？」李靖很是詫異，「上好的玉精乃是大地之髓，精華所在，這玉精透出明黃，分明是極品玉精，若是別人得了一點，加入法寶之中，立馬就能提升品質，這崑崙派當真是華貴無比，僅僅是這份氣派，蜀山派再有一千年也趕超不了。」
「師傅，那邊是玉虛宮所在了。」塗山遙遙一指。
淡淡煙嵐之中，一座宮殿矗立在群山之中，四面山峰都要矮上一頭，好似朝拜一般環繞著它。
淡淡寶光透出天外，這整個宮殿居然被凝練成法寶一般，光彩湛湛，靈氣逼人。怪不得弟子們都不敢擅自動手。
只怕開啟法門不對，這宮殿便會自動反擊。這還是其次，關鍵是不知道會不會毀了內中存留的東西。聖人故居，焉敢小視？
李靖四處看了看，卻是沒有一個活物存在了。
塗山心思靈動，知他所想，連忙說道：「師傅，崑崙已被我們剿滅，弟子都是頑抗死忠之輩，也都斬殺了去。許是還漏網之魚逃入了玉虛宮中，但四周定是沒有人煙了。」
李靖點點頭，「你們做得很好。」目光注視著玉虛宮，慢慢變得有些灼熱。
李靖張臂抱天，朗聲喝道：「以後這天下只能有我衍道宗一派流傳。其他靈山寶地全都給我派人駐守，作為我衍道宗別院所在。」
「哈哈哈哈！口氣不小。」
一個飄飄渺渺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震如雷霆怒吼，好似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如在耳邊響起。
江哲等人都是變色。
李靖也是詫異，「還有什麼人能躲過我的神念？等等！莫非是……？！」
「你們退下去！」李靖沉聲說道，大袖朝後一拂，弟子們便被一股柔和之風吹拂得朝後飄飛，直直退到雲層之上。
李靖微微眯縫著眼，冷笑一聲，「倒是把你給忘記了，什麼時候來的？」
弟子們遠遠看著，卻是不知李靖在做什麼，四周空空蕩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李靖話音剛落，眾人只見玉虛宮金光一閃，門扉輕開，高達六丈的大門之下，慢慢出現一個挺拔的身軀矗立。
此人鳳眼朱唇、劍眉星目，身材挺拔高大，頭戴紫金冠，身披星月長袍，雙手負在背後，側著身子，目光灼灼注視李靖，看不出想些什麼。
李靖自是沉著鎮定，不過心頭也是暗罵，「只怪最近喜事連連，卻是忘記了還有這個傢伙！」
此人便是那名震三界的仙道戰神——顯聖二郎真君！楊戩！
李靖微微打個稽首，「可是二郎真君當面？貧道有禮了。」
「哼！」楊戩冷哼一聲好似雷霆炸響，四面都是一陣晃動。
也不見嘴唇開闔，清朗的嗓音便傳了出來，「呵呵，你卻是大膽，毀我二郎廟中法相，還殺我麾下將士。我再不來，世人還以為我楊戩名頭都是吹的，誰都敢捋虎鬚了！」
「嘿嘿。」李靖乾笑兩聲，全然裝作不知，「真君莫怪。二郎廟之事實在是怪不得貧道，乃是那蜀山派主動挑釁，貧道反擊，一場混戰之中，這才無意褻瀆了真君法相。」說到這兒，李靖微微挺直了身子，傲然道：「如今那蜀山派已被貧道所滅，也算替真君報了仇了不是？」
「哈哈哈哈！」楊戩道：「你倒是是生了張巧嘴，那我問你！你殺了我門下草頭神卻是為何？！」
李靖皺眉道：「草頭神？請恕貧道孤陋寡聞，並不知道什麼草頭神。說起來，真君的門下將士理應跟隨真君駐守灌江口才是？如何來問貧道了？若是人家丟個貓貓狗狗的都來問我，那貧道還真是忙死了。」
「哦？」楊戩劍眉一豎，喝道：「你是譏笑本座連手下都保護不了？！」
「豈敢豈敢。」李靖不咸不淡的答道。他是打定主意耍賴，那玉龍子被他吞噬，真靈已然消磨在了與枯竹的大戰之中，如今是連渣都不剩了，還怕這二郎神找到證據不成？
本以為還得述說幾句，哪知這丰神俊朗的二郎真君卻是個豪氣雲天之人，見得李靖耍滑頭，也不多言，身形晃動之間就沖了上來。
「話不投機半句多，還是手底下見真章！」
李靖只覺眼前一黑，接著一個拳頭帶起天塌地陷一般的威勢砸了過來，這一拳意境深遠，好似天地在這一招面前也難以承受，只能坍塌。
李靖腳下退後，心念閃動之間，倉朗！一聲龍吟響徹天地，頂上發簪衝出一道慘綠光華，元屠劍迎風便漲，轉眼化作三尺青鋒，靈蛇一般蜿蜒一下，朝二郎神拳頭纏繞而去。
「元屠劍？！怪不得你這般狂妄！滅了人間道統不說，還不把我放在眼裡！」
二郎山身法跟隨，緊緊逼住李靖，手中一團精光大盛，一個變化，凝成一把三尖兩刃刀。咣當！一聲將元屠劍砸開一旁，刀光閃爍，直直朝李靖劈了過來。
「沒想到這傢伙肉搏這般悍勇！」李靖卻是稍顯慌亂，頂上雲光一閃，五彩霞光好似瀑布倒傾，一下擋在面前。
轟隆！爆響之中，李靖倒飛出去，撞在一座大山之上，將呢山峰撞得齊齊而斷，好似刀砍斧劈一般整齊。
李靖百忙之中伸手一指，元屠劍繞過一道弧線，疾刺二郎神背後。
楊戩回身擋開寶劍。
李靖得了喘息之機，雙腳在斷開的山峰上輕輕一跺，轟隆！爆響之中，山峰炸裂成一團煙塵。
「你乃堂堂天庭戰將，怎可不宣而戰？做此雞鳴狗盜之事？！」
李靖的身形飆射而來，揮手間慘白光華閃爍不定，阿鼻落入手中，直直朝二郎神刺了過去。
「來得好！」
二郎神身形閃爍，踏空而來，手中寶刀揮舞急轉，數不清的刀光月牙似地朝李靖蜂擁而至。
李靖深暗五行法門，早已經今非昔比，一手劍法也是不弱。當下朝身周劃出幾道弧線，劍尖留下晶瑩豪光的軌跡，幾個扭曲糾纏的線條在空中一閃而逝。
四周空間突然坍塌下去，那數不清的刀光全都落入空間縫隙之中，不知道去了哪裡。
「你這小人只知道賣弄口舌！你若是勝過我手中長刀，我自回灌江口，此事作罷！如若不然！哼！」
楊戩已到李靖身前，三尖兩刃刀直刺而來，李靖忙將寶劍架住。哪知楊戩神力無窮，卻被推得倒飛回去，轟隆！一聲撞在山脈之上。
「如若不然你待怎的？！」
李靖心念電閃，元屠劍疾飛而來，劍光陡然飆射十丈，好似有一隻虛無的大手操控，圍著楊戩便是一陣亂打，慘綠光華輝映天地，陰風殺氣激蕩飆射。
「你若交出煉獄神符，我自繞你不死！否則我便殺了你，自己取了寶物！」
楊戩單手揮刀，周身到處都是三尖兩刃刀的殘影，一切劍芒陰風都被擋在體外。
「哈哈哈哈！說得大義凜然！你卻還是貪圖我寶貝！真乃小人也！」
李靖一邊元神控劍，一邊手中舞劍，法力真元凝練在寶劍之上，也不放出，只是不停化出劍網，將楊戩圍在當中，劍意越行越是綿密，星星點點的光輝在楊戩身周亂飛，流星一般撞了進去。
叮咣四五一通亂打，越打李靖心中越是納悶兒，「怎麼這二郎神名不副實，這般無用？」他自己是個什麼本事自己清楚得很，領悟五行煉獄神符，凝練五行靈光，法力道行都是大進，但也不會太離譜。
從破開捆仙索的禁制來看，李靖自己也不過相當於當年的闡教十二金仙而已。當年楊戩就已經肉搏無敵，經過這麼多年的修鍊，自然更加厲害。但是今日過上幾招，李靖卻發覺這人與自己也就是個平手，而且李靖借了寶劍之利。
這絕不應該是楊戩的實力才對！
「去！」
楊戩寶刀陡然拋出，這三尖兩刃刀靈性非凡，也是自動飛舞出去，抵住元屠劍攻擊。
「變！」
楊戩肩頭一晃，身形陡然漲大幾分，青光閃爍之間，化作一頭高大暴熊，兩手好似蒲扇，伸指彈開阿鼻，朝李靖腦袋拍下。
「便只有你會變化之術么？！」
李靖使惡虛招，退後少許，晃的一晃，徑直變作祝融法相，真火繚繞，踏龍操蛇，凶威信信，仗劍殺來。
楊戩知道這祝融厲害，乃是神明不死之身。當下又是一晃，卻是散去法相，使了法天相地的神通，身形陡然拔高百丈大小，俯視地面那小小魔神，抬腳便踩。
只見一道陰影籠罩而來，天地皆暗，這若是踩實了，還不變成了肉餅。
祝融倒翻跟頭，人在空中便催動法訣，一樣變得頂天立地，手中寶劍也是放大十丈，怪蟒一般刺了出去。
兩人出招迅捷，直指要害，都是狠辣無比。陣陣雷鳴爆響之中，天搖地動，玉精鋪設的廣場也經不住這般打擊，彩光繽紛之中，種種禁制被破了乾淨，道道龜裂蔓延開去。
楊戩招式沉穩，大開大合，戰鬥經驗豐富無比，卻是李靖難以媲美。五行法門都是新煉，招式運轉之間有些晦澀，卻是稍稍落於下風，全仗著寶劍鋒利，楊戩不敢以身試劍，這才堪堪打個平手。
不過，實戰卻是最好的進步階梯，腦海中種種法訣流轉而過，上古神明的肉身神通武技也在心頭翻湧，許多還未參悟的意念卻突然靈光一現的冒了出來，李靖一一拈來，都是神來之筆，好似羚羊掛角、香象渡河，精妙無比。
李靖趁著個空隙，法訣施展，身後突然轉出個人來，卻是人面蛇身，滿臉煞氣，周身鱗片水光閃動，不是共工還有誰來？揮手間元屠飛落手中，擺個架勢加入戰團，和祝融一前一後包夾楊戩。
元屠飛走，三尖兩刃刀也是自動飛回楊戩手中，左右不停劈砍，擋住兩位魔神夾攻。頂上雲光陡然一現，一點金光衝天而起，轉眼不見。
半晌，嗚嗚怪嘯之聲傳來，大片的陰影籠罩了這方天地，祝融百忙中抬眼一望，只見一塊四四方方的金磚大如泰山，朝他當頭砸下。
共工瞅准空些，連忙推開一步，寶劍脫手而出，衝天而去，劍芒千丈，一個轉圜，咔嚓！一聲將那金磚切成了碎片，陰風煞氣急速涌動，微微旋轉幾周，將那金磚磨成了渣滓，散落漫天金粉。
楊戩卻是趁機寶刀劈砍，咣當！一聲爆響砸在共工頭頂，那共工肉眼可見的漸漸淡化，好似一團星光，漸漸散去。
李靖已然將煉獄神符煉化在自身之中，除非變化。否則化身失去了煉獄神符鎮壓，卻是大大不如從前，也擋不了楊戩一擊。
卻說幾個弟子早就飄到了千里之外，站在雲頭，朝這邊遙望。人人都是修為高強，也是看得分明。見師父苦戰連連，奈何李靖早已經傳音吩咐，不准他們插手，也只得在此著急。
卻是李靖明白，別看兩人拳來腳往，好似普通人打架一般。其實他們這個境界早已經返璞歸真，舉手投足之間皆有大力伴隨，弟子們若是過來，別說幫忙，便是站到十丈之內，都會被餘波重傷。
卻是塗山不經意間發現，站在他身旁的碧瑤似乎有些奇怪，眼神怎麼這般迷離，好似有些茫然？
「怎麼了？」塗山輕聲問道。
「這個人……我好像見過。」碧瑤喃喃說道。
「呵呵。」塗山一笑，「此人乃是二郎神，他的神像到處都是，你見過也沒什麼稀奇。」
碧瑤緩緩搖頭，「不是這種見過，而是親身認識那種。我好像認識他，而且很熟，我怎麼記得，好像……好像他是我的朋友或者親人，他還對我很好一樣。」
這話說的幾人都是詫異，塗山皺眉問道：「該不會兜率紫火提升了你的實力，但道心不夠凝練，有些魔障了吧？」
碧瑤苦笑一聲，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自從那天受兜率紫火洗鍊，我也漸漸踏入煉神返虛的境界。只是腦海中種種幻想飛舞，好似以前被我遺忘的記憶一般，不斷的衝擊識海。」
青竹關心問道：「別是走火入魔了吧？」
江哲也道：「小師妹的情況確實不對，倒還真像走火之兆。」
青竹連忙摸出一瓶丹藥，「這是我煉製的清心普善金丹，能助你穩守道心，七日一粒，你先服用看看。」
碧瑤感激一笑，「謝謝青竹姐姐。」
「傻丫頭！」青竹笑罵一句，將她拉至身旁。
此時李靖、楊戩鏖戰正酣。
祝融手持兩把寶劍，輪番揮舞，劍氣飆射四野，陰風回蕩天地，炸裂山石，切斷流水。頂現一畝雲光，元嬰已然沉入肉身之中，法力都自運轉為肉身神通。只有一點五彩光華在雲中閃動，五行靈光好似噴泉灑落，將祝融護在其中。
楊戩倒是只有寶刀在手，揮舞也是不徐不疾，開闔之間儘是無盡神力，似乎每一擊都有開天闢地的威勢。
「你這道人也有幾分本事，只是此地太過脆弱，若是傷了龍脈，倒是毀了一方生靈。可敢與我天上一戰！」
楊戩急砍一刀，接著收勢而退，卓然矗立在一里之外。
祝融面色兇惡，大吼道：「有何不敢？！」
「好！」
楊戩豪氣大發，長刀舞個槍花，騰空便走。祝融連忙追上，也不示弱。
楊戩目光一掃，卻是看到了遠遠觀戰的江哲等人，目光微微在必要身上停留，皺眉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