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坐而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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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血神鄧隱也是個妙人,本是驚采絕艷之輩,卻因情孽,加上種種際遇才墮入魔道,但也煉出了一身縱橫天下的本事,為人最是自負,這談經論道本就是他修道士的老本行,自然不肯輸給李靖這個凡人,當下兩人又是一番對答。
李靖也不傻,聽見這老魔詢問現代社會種種趣事,也不會脫口就答,心說此時自己尚有幾分用處,如果全部和盤托出,這老魔沒了好奇之心,還不殺了自己才怪。
當下也是斷斷續續,言語不詳,並且不停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很是費了一番唇舌,才將這短短一夜的遭遇弄個七七八八。
「看來當時那吸血鬼劈手擲出的就是他的心臟了,想必就是靠著這心臟才能控制住我,至於控制我目的,不想也知道是與他們爭奪的「東西」有關。」
李靖整理一遍思緒,卻也有了結論。想必那吸血鬼正是把那件「東西」藏在心核之中,才能與那女子糾纏許久,如此既能保證安全,又無須過多分心,反正心核跑不掉,「東西」就跑不掉。這吸血鬼也是個果決之人,為了得到那「東西」,連生死都不顧了。要知道,所謂心核其實就是心臟,於吸血鬼這種生物來說,其重要性堪比修士的元神,妖怪的內丹,乃是重中之重。
再說這鄧隱老魔突然出現在李靖識海之中,並且救醒李靖的靈魂,應該就是藏在那件「東西」之中,隨著吸血鬼擲出心核,一起湧進了李靖身體。
恐怕誰也沒想到,他們爭奪的「東西」裡面藏了這麼一個絕世老魔吧,卻是機緣巧合之下,因為李靖與蛇妖的爭鬥而被喚醒,反倒救了李靖一命,讓人不得不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此時兩人對坐無言,李靖自顧自的整理著思緒,思考下一步怎麼做,畢竟一直呆在這識海之中也不是辦法,再說,外面的情況還不知道呢,不過自己的識海還存在,想必肉身也無大礙,否則早就靈魂渙散了。
「卻沒想到這世間變化之大,簡直是天翻地覆一般,凡俗之人掌握的力量已經不亞於元神大成的高手全力一擊,當真驚人,哎!難道我輩修道之士真就沒落了?」鄧隱感慨連連。
李靖卻是也不知說些什麼,還是不動聲色的好,不要觸了這老魔的霉頭,得不償失。
鄧隱沉默半晌,突然問道:「小子,本座賞識你是明理之人,且問你一題,你要如實回答。」
李靖點頭,「前輩請說。」
「你卻說說,這修道到底修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卻是太大,實在難有什麼標準答案,人人心中自有自己的目的,有的是為了成仙了道,有的是為了強大力量,有的只是心灰意冷而避世問道……
李靖思索半晌,鄭重道:「想必是去煩惱吧。」
「去煩惱?」
「正是『去煩惱』,紅塵顛倒、五蘊皆迷,凡俗之人最痛苦莫過於根本不知道自己追求一輩子的東西不過是鏡花水月,等到輪迴轉世,身不著片縷,更無半點經驗智慧,一切都是空白,一切都要重頭再來,於是就這麼一世又一世輪迴下去,不停的迷惘在紅塵之中,何時才是個頭?」
李靖又道:「佛祖釋迦參悟人世,勘破『生、老、病、死』,只覺眾生皆苦,陷紅塵羅網而不可自拔,是以創小乘佛法,開示生靈,指望他們勘破虛妄,不再迷戀紅塵;先賢孔子翻閱《春秋》,思慮天道、人道,勘破虛妄,言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在這天道之下,確實螻蟻一般,哪怕富有四海也不過是彈指一瞬,不能永恆;太上聖人著《道德經》言及不分美醜、不辨貧富、不言高低、不攀貴賤,實則教導世人不可迷戀名利虛妄,當破除,天下大同,萬世太平。」
又道:「可惜,這些道理卻是無人重視,就算重視,也做不了什麼。」
鄧隱皺眉道:「為何做不了什麼?」
李靖淡淡一笑,「這清醒明白是短短百年,這糊塗懵懂也是短短百年,前徒增煩惱,后反倒逍遙,你說說,到底是清醒好,還是糊塗好?」
鄧隱一點頭,道:「說的是,凡俗之人畢竟不比我修道之士,沒有那麼長的壽命,沒有追尋大道的法門,困於紅塵,與其愁眉苦臉,不如開心百年。」
「這就是了,眾生皆苦是沒錯,可總不能眾生皆苦就毀天滅地,滅殺眾生吧?再說了,這凡俗間有些真情也卻是感天動地,只不過,只是些小情小愛,不如聖賢的博愛萬物罷了。」
鄧隱連連點頭,思考一下,有些遮掩的問道:「按你的意思,就應該擯棄情愛,清心寡欲,一心向道了?」
誰知李靖又搖頭,「情愛是自身,修道士鍛煉自身,連自身都摒棄又修什麼道?」
李靖也是看他神色不對,分明就這老魔也墜入情網,看來這個問題卻是一直困擾著他,問自己也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索性李靖本來也是這麼想的,這一題的答案應該會讓這老魔滿意。
「那你卻是何意?」
「不是擯棄情愛,而是擯棄。」李靖侃侃而談,「天地分陰陽,人世分男女,這情愛本就是陰陽和合,繁衍生靈之道,若是擯棄豈不是自斷生路?這天地之間不是就沒了生靈?那還開天闢地做什麼?不是多此一舉?」
鄧隱點頭之餘,露出一點喜色,李靖一看就瞭然於心,暗道自己倒是說到他心坎兒里去了。當下有些好笑,這老魔再厲害畢竟是個與時代脫節的古代人,說起打鬥,一萬個李靖都不是對手,可說起哲學思想、辯論,這老魔那真是望塵莫及了。
現代思想開放,各種奇思妙想都被廣泛傳播,東西方思想結合之下又誕生出數不清的火花,豈是一個終日接受儒、道教育的古代人可比?就算博學一點的,也最多知道一點佛教思想,可比起現代人所接受的信息量,那還真是滄海一粟而已。
李靖本就性子孤僻,打法時間也就是而已,對各種哲學思想了解不少,鄧隱所問的問題他早就思考過。
就說這情愛之道的問題吧,小說電視里一提到正派修真談情說愛,就避之如虎,好像犯了什麼天條一般不可原諒,弄到要死要活的,卻沒有一部作品說明白了為什麼不能談戀愛,只是一味的胡扯些什麼神仙不可談戀愛。
若是神仙真不能談戀愛,那還設立玉帝王母做什麼?直接一個皇帝就是了。只准玉帝娶王母,不準神仙談戀愛,這不是逼自己手下造反嗎?
李靖閑來無事也自琢磨過這個問題,如果真要反對情愛,那理由只有一個,就是反對,有就會不滿足,不滿足就是有煩惱,與清心修道和佛門寂滅都是矛盾的。
鄧隱喃喃念道著「擯棄情愛,擯棄」陷入了沉思。
「哈哈哈哈!」
也不知過了多久,鄧隱終於想通一般,豁然起身一陣大笑,震得整個識海也跟著一起搖晃,天崩地裂一般的威勢。
「好好好,好啊!」鄧隱轉臉看著李靖,雙眼異彩連連,「小子,你確實不可多得之才,明明就是凡俗之人,可是對大道的領悟卻絲毫不亞於修道高人,縱有偏頗之處,那也只是因你不懂修道法門而已,若是你能習練本座神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靖沒有搭腔,心頭琢磨著這傢伙的話有幾分可靠。
「我且問你,你可願拜我為師?」鄧隱傲然一笑,氣勢陡然攀升,在李靖看來,自己不過是一隻螞蟻在仰望高山。
李靖思索半晌,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問道:「前輩,不知在下拜您為師,可學些什麼?」
鄧隱卻是被嗆得不輕,玩味的看著李靖,「呵呵,你這小子當真大膽,本座縱橫天下的時候你爺爺還沒出世呢!今日本座賞識於你,傳你大道,於外而言,移山倒海、擔星趕月都是尋常,於內而言,你心中那些脫離輪迴、勘破紅塵的思想都可得以實踐,莫說你一點都不動心?」
李靖微微一笑,卻道:「這修道士的本事歷來都有野史記載,在下自然是動心的,不過,若是為這本是而心動,那只是而已,豈不違背在下方才之言?在下又怎會做些自打嘴巴的事情。」
鄧隱皺起了眉頭,心說我血神鄧隱看上誰,那就誰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這小子還在這磨磨蹭蹭?!
李靖自然看出他的不悅,笑道:「前輩不必著惱,這拜師自然是天大的機緣,在下求之不得,又怎會拒絕。」
鄧隱一聽此言又露出了笑意,卻聽李靖緊接著又道:「不過,這做弟子的責任與義務還請前輩先說說,在下心頭也好有個數。」
「哼!哈哈哈哈」鄧隱氣得笑,「你這小子真是姦猾,還沒拜師就談上了條件,我卻要懷疑你會不會欺師滅祖了。」
李靖不以為意,嚴肅了神色,說道:「前輩,還是明說了吧。在下現在身不由己,肉身尚不知安全與否,恐怕也是離死不遠,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在下看前輩神色,也知道是驚采絕艷,縱橫天下之輩,可又透出一股子攝人心魄的霸道,想必前輩不是正道中人吧?」